第29章 操心的玩家
《夏吉爾啓明》的制作團隊，還在興奮地讨論着蹭熱度的問題。
業內人士都看得出來，《傳奇聯盟》正在大量地買流量。
別人用金山銀海買到的熱度，自己可以免費蹭上——那簡直是天大的造化呀！
總設計師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這波熱度蹭的成功，那抓緊時間推出一個新人設。
就夏吉爾的弟弟吧！一模一樣的長相，更有熱度了！
但是，小會議結束後，卻是有兩個年輕人夾着尾巴找了上來。
他們的眼神裏帶着惶恐，在小黑屋裏提醒了總設計師。
“夏吉爾的人設主要是瓦裏安做的……我們只是改了個頭發顏色而已。他沒有給我們授權啊，而且還加入了藍星工作室，所以藍星的人設才是合法的……”
總設計師眉頭一皺：“什麽？瓦裏安在我司工作了這麽多年，這人設還不是我們的？”
“他在休息時間做的……”
“狗屁！馬上調取監控！找一個他工作時間人不在位子上的時間，就說他後來為了補上工作時間，特意在中午做了個人設。”總設計師拍板道，“就這樣，以後統一口徑！夏吉爾的人設就是屬于我們的，合理合法！”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就在他們團隊剛剛策劃好怎麽蹭熱度的時候，一封律師函已經從天而降。
“什麽？！藍星工作室直接起訴了我們？！！！！！”
明言沒有給對手任何準備的機會，一封早已準備多時的律師函，送到門上。
與此同時，這起人設侵權案，已經告上了第六星省的人民法院。
律師都準備好了！
材料收集了好幾個月，甚至通過特殊渠道，還得到了對手公司的部分監控和資料。
足以證明瓦裏安在職期間的所作所為，非但沒有偷工減料，而且可以說鞠躬盡瘁。
然而最後卻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借口，就在十年期權到手之前，被直接從自己的工位上驅趕走了！
甚至連自己電腦裏的東西都碰不到一下。
流程上，法院受理侵權案之前，還請了雙方當事人和律師在庭下會面，嘗試和解。
《夏吉爾啓明》的總設計師帶上了兩個新人。
而在對面，明言親自到場了，當然還有瓦裏安坐在原告人的席位上。
明言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還很清秀，好像剛畢業的學生。
被告基本就無視了明言，還苦口婆心地勸起了瓦裏安。
但瓦裏安這一次是鐵了心了，說：“我可以原諒你們翻看我的電腦，但是我絕不原諒你們侵權使用我妻子的形象！”
《夏吉爾啓明》的女配角正是照抄了他的妻子的人設。
而且，露了八成肉……
瓦裏安暴怒了！
就算是對面已經開到了三十萬的價碼，他也絲毫不為動容。
有的時候金錢确實很管用，但是更多時候，人還是有原則的。
瓦裏安的原則就是老婆高于一切！
“我的底線就是删除這兩個人設！當衆道歉！”瓦裏安怒道，“我要你親自在我妻子面前道歉！不然我就要咬死你們！你們不死我就搞你們一輩子！”
坐在旁邊的明言面露和善的微笑，側頭提醒道：“不要忘了賠償。”
“對！經濟上的損失和心理上的損傷，都要賠償！”瓦裏安道。
律師适當地補充道：“我方提出的賠償金為三千萬元整。”
法官嘴角一抽。
這個報價，很明顯意思就是：和解？沒戲！來吧，死磕到底！
眼看着和解不成，被告幾人很快就徹底翻臉了。
一人說：“你說我們侵權，盜用了你的人設，就是盜用嗎？我們夏吉爾的人設分明就是美術團隊辛辛苦苦——”
“這TM是我自己！”瓦裏安拍桌而起，“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頭發！”
法官瞪大了眼睛。
咳，其實他也看過《傳奇聯盟》的CG，畢竟最近實在是太火了。
但是裏面那個潇灑帥氣的劍客，和眼前這位怒發沖冠的絡腮胡大漢？
難道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眼看着形勢急轉直下，雙方鬧得劍拔弩張。
“咳，”被告總設計師終于開口了，“瓦裏安，看來你這兩年過得還不錯。翅膀硬了，就想起來反咬老東家一口了？”
他也是業內的老人了，雖然沒做過什麽大紅大紫的熱門作品，但能盈利的設計師就是好的設計師，算是公司的招牌之一。
瓦裏安長嘆一口氣，坐下來說：“是你們欺人太甚了。”
被告的口吻很平和，說：“你剛進藍星工作室，沒有過去的資本和人脈用，日子想必也不好過吧？我聽說你手下沒兩個人，還得親自畫草稿圖，看來藍星的老板也不怎麽器重你。”
瓦裏安眉毛一跳，臉色有點古怪。
——“手下沒兩個人”？
是沒兩個人啊，但《傳奇聯盟》不是那種玩弄人設的游戲，角色形象都是玩家自己帶入和設定的。
一共都沒有多少人設方面的美術工作，要雇那麽多人幹嘛？
——“老板不器重”？
瓦裏安看了旁邊一眼。
嗯，明言很忙的，這兩天還在找配音演員呢，兩眼底下都是濃重的黑眼圈。
但他還是親自來了，為的是幫瓦裏安複仇的承諾。
“有話你就直說吧。”瓦裏安冷冷道。
被告就說：“你要想好，雖然藍星工作室現在風頭正勁，但是畢竟只是個新開的小工作室。而我們已經經營了将近三十年，大小官司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場。瓦裏安，你衡量一下自己的重量，藍星的負責人能心甘情願為了你一個人而和我們死磕嗎？”
瓦裏安還沒說話。
“哈……”
明言打了個深深的哈欠，咂了咂嘴，說：“樂意啊。”
“你是誰？”被告瞪了他一眼。
明言說：“藍星的老板啊。”
“……”
總設計師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他知道藍星是一個新人架構師創立的，也聽說過那個新人被稱為“天才”……
但是萬萬沒料到，明言竟然這麽年輕啊！
看上去比他們公司的碩士實習生還要嫩一點！
為什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可以這麽大，他們公司就不能出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但凡有一個《我的世界》的話，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多年還是這麽點規模啊！
老天爺真的是不公平。
“和解是不可能的。”明言懶洋洋地說，“我給瓦裏安撐腰。你們想三十萬解決這事兒？老實講，光打官司的費用，我就準備了三百萬。要是不夠，以後再添。”
這句話一出來，室內鴉雀無聲。
打官司怕的就是這種主兒。
有錢，有閑，還占理！
最後他還就争一口氣，非要鬥到底！
說實話，被告律師已經在考慮正式道歉的事兒了……
但總設計師一個年過四十的人，卻被後輩當衆頂的下不來臺。
他臉色漲的通紅，說：“你可要想明白了！打官司是經年累月的事情，別說今年，明年都不一定能出結果！”
這話說的，法官的臉色有點難看了。
律師拼命地拉總設計師的袖子，但還是沒拉住人。
他惱羞成怒地說：“別到時候官司結果還沒出來！你們這個小工作室就先倒閉了！什麽《傳奇聯盟》，什麽《我的世界》，我呸！早晚開不下去關閉服務器！”
明言擡了下眼皮，說：“哦。那您可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啊。”
所有人：“……”
嚯。
瓦裏安聽愣了。
這明總架構師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候兩片嘴皮上下一碰，真是能嗆死個人啊。
最後被告給氣的青筋畢露。差點要從座位後面爬過來，撸起袖子揍人了。
明言還老神在在的，仿佛看不見對面幾欲擇人而噬的眼神。
他就對瓦裏安說：“好了，狠話放完了，接下來就交給律師團隊了。”
瓦裏安點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
怒氣全部發洩出去以後，他又變回了滿臉絡腮胡的大綿羊。
順帶一提吧，他們的律師團隊是請了樓下的事務所。
對，沒錯，克裏裏開的事務所。
剛聽說這一點的時候，明言還很驚訝。
是克裏裏回了個電話，特別不服氣地說：“幹什麽！我做游戲比不上你，還不準我做別的了？我們家産業這麽大，跟你們這種貧民沒得比！”
明言心道，這家夥說話怎麽還是這麽讨人厭。
但大公司還是很有底蘊的，克裏裏挖來的幾個金牌律師，都很有業務能力。
而且他們就是上下樓的關系，平時交流溝通不要太方便。
明言最後還是拍板了，把這個侵權案子交給克裏裏這支律師團隊來辦。
雖然官司預計要打上一兩年，這是被告不要臉無限期拖延的最長時間。
但最後的勝訴是板上釘釘的，根本不用多問，區別就是到底賠償多少而已。
于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
瓦裏安帶來了一包幹花，絡腮胡後面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點羞赧，說：“老大，這是我老婆做的。我們要謝謝你，為了我一個小版權問題，忙上忙下地跑了這麽久……”
明言沒有推辭，接過幹花以後，笑道：“還早呢，以後有機會讓對方當面道歉。”
可以看出，克裏裏的律師團隊是真的挺有水平。
因為案子剛被受理沒多久，對方就有點慌了。
他們還專門派出了公關，想要私下找瓦裏安再次和解。
這幾天，瓦裏安上班都是紅光滿面的，時不時帶點特産給藍星的同事們分發。
“老瓦這是發財了呀！”衆人都笑他。
瓦裏安樂呵呵地說：“現在有人求着我呢。我就不答應我，我就拖着他們。禮物呀照收不誤，飯席麽照吃不誤，氣死他們！”
他覺得還是明老板有想法。
明言對他說的：“糖衣炮彈而已，你把糖衣都吃了，把炮彈打回去。”
比狠人還要狠一點，是個狼人了！
另一方面，律師函都已經發出去，《傳奇聯盟》的官方賬號也在同一時間發了澄清稿件。
這事情是早有準備的，稿子也一早就寫好了。
此刻發出去，一方面是澄清抄襲謠言，一方面也是呼籲玩家和粉絲能夠理性對待這件事情。
藍星工作室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小弱雞，甚至拳頭都已經揮出去了！
所以玩家看到通告之後，也是因為官方表現出來的态度而感到安心了。
甚至粉絲之間開始互相轉告：“不要随便去別的地方刷帖子，一粉頂十黑，會給藍星招黑的。”
“咱們不給辣雞制作團隊帶熱度！不刷，不黑，不水，理性抵制，氣死他們！”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藍星工作室已經有一定的粉絲量了。
工作室建設官網的速度，竟然遠遠趕不上他們爆紅的速度。
官方賬號的關注度已經幾千萬了，《我的世界》和《傳奇聯盟》的官網也有了上億的收藏量。
但是藍星居然還沒有自己的用戶賬號系統，沒有一個官方平臺将自己的游戲連通起來。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明老板已經忙的魂不附體，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了。
他有茫茫多的事情要做，包括幾個游戲的後續更新、bug修改，還要過問官方網站、論壇、賬號等等宣發場所，以及游戲內廣告、商城等問題，還有《傳奇聯盟》聯賽後續的各方面事項。
游戲只會越做越大、越做越多，後續更新不可能一直由明言親自來設計。
他只能對外招收有經驗的游戲設計和架構師，輔助他完成各方面的工作。
……哦，對，招人也是他要過問的事情。
新人培訓也是他來分配的，目前都沒有老手能夠帶人，只能他親自找時間安排任務。
随着人手越來越多，後勤問題也暴露了出來。
目前為止，每個職員的工作電腦和手頭的資源，都還是智能管家在進行調配。
明言只管進貨和付錢……以及不停地付錢。
關于做賬等財務問題，也是委托給了智能管家。
AI的好處是不會出錯，出了錯也能極快地自行糾正；但缺點是循規蹈矩，有時過于注重走流程，可能會産生預計外的稅務和時間損耗。
還有，音樂音效制作的事情迫在眉睫。
藍星工作室總不能以後每個游戲的所有音樂都找外包團隊。
明言自己的錄音筆裏已經有了十幾個很好的demo片段，遲遲找不到合适的機會制作成完整音樂。
目前他物色了幾個合适的獨立配音工作室，準備等個合适的機會，直接收購或者入股一個……
這已經是最省力的辦法了。
總而言之，各個方面都在嗷嗷待哺。
明言忙的要死要活，但外界卻只看到藍星工作室的官方主站還在慢吞吞地建設。
好不容易出來了工作室LOGO，也有了一個主頁面，但是只是簡單地導向三個游戲：《我的世界》、《傳奇聯盟》和《八公的故事》。
竟然都不能注冊賬號！
（顯然是因為明言還沒時間去做服務器。）
這看的連玩家都急死了。
有人還在自媒體上提議說：【要不我們衆籌，先做一個官方論壇吧？】
一些粉絲看待藍星工作室，就像是發現了一株還沒長出來的天才地寶。
只有個嫩芽芽剛破土，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摘取更多果實了。
天知道一款好游戲的誕生是多麽不容易。
而胃口被養刁了的玩家，天天都彷徨于沒有新游戲可玩的“游戲荒”當中，那種發自內心的饑渴感讓人非常難過。
于是，他們也是發自內心地認為：
每一個能産出好游戲的工作室，都是上天贈予的奇跡！一定要好好呵護才行！
最近的明言，陸陸續續收到了一些來自玩家的打賞和捐贈。
“？？？”
明言也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難道說《傳奇聯盟》的盈利模式真的讓他們很擔心？害怕工作室因為不能掙錢而倒閉了？
捐款雖然不多，零零總總也有幾十萬。
明言迷茫了一陣子，決定新開一個賬號，将這筆錢存起來。
以後舉辦什麽玩家活動的話，再把這筆錢作為獎勵金，重新回饋給玩家吧。
因為老實說，明言真的不缺錢。
《我的世界》上線至今，已經給藍星帶來了累積十幾億的資金。
就算一直在無償捐贈給研究所，但是随着慈善行為帶來的政府補貼，也陸續為藍星減免了上億元的稅款款項。
《逆天訣》就更可怕了。
這把屠龍寶刀上線才幾個月，已經像割韭菜一樣，割了三茬土豪玩家了。
時至今日，游戲還在不停地開新服務器，已經開到了一千多個新服了。
星際時代的服務器是非常強力的，實際上只用兩三臺服務器就能容納下所有玩家。
但是那樣的話，“服務器第一土豪”和“服務器第一公會”的名頭不就只剩下兩三個了嗎？
那怎麽能行！
每個土豪都是很有潛力的，都是明言的目标客戶！必須要讓他們也有享受到“服務器第一”的權利才行！
等土豪們的皇帝地位穩固了，服務器裏面的貧民玩家也熬不下去都漸漸流失了……
那就到了滾服的時候了。
兩個服務器合并，那兩個“服務器第一”是不是也得分個高下？
一山不容二虎，必須比拼出誰更強，誰更能出風頭了。
——都已經沖了這麽多錢了，如果保不住自己的第一，豈不是虧死了？
——被兄弟們崇拜了這麽久的有錢人，還願意承認自己不如別人有錢，讓崇拜者感到失望嗎？
都是當慣了衆星捧月的第一名，誰又甘心屈居于人下，做一個萬年老二呢……
明言适時推出了“限時購買大禮包”，并露出了商人的微笑。
事實上，這些土豪以自己僅占2%的玩家人口數，為明言貢獻了98%的收入。
《逆天訣》的月流水已經突破了十億元大關，正式跨過了“朝陽聯盟最賺錢網游俱樂部”的門檻！
它以僅僅幾百萬的制作費用，給明言回報了百倍以上的利潤，簡直比販賣毒品還要恐怖。
這吓的明言都沒有開“屠龍寶刀工作室”的官方賬號，更加沒有開放工作室官網。
《逆天訣》的財務報表必須要牢牢藏起來，不能被業內人士發現這東西有多賺錢。
否則這恐怖的盈利能力，很容易就會形成劣幣驅逐良幣的惡性循環，導致游戲市場高度同質化和商業化。
還好的是，明言砸出去的宣發費用已經非常恐怖，變成了屠龍寶刀的出山門檻。
幾個大的資本觀望了一陣子，認為這種新模式風險較大，收益也不明，因此沒有選擇跟進。
最後，還有《傳奇聯盟》的收入情況。
游戲目前還沒不是完全體——或者說，MOBA游戲永遠都不會是完全體。
所謂“一代版本一代神”，每個版本都代表着新職業的崛起，新套路新流派的出現，新職業戰隊的稱王稱霸。
《傳奇聯盟》現在只有二十多個職業可供選擇，每個職業都只出了一套特色皮膚而已。
饒是如此，玩家還是很熱情地在進行消費。
這其中，最熱門的一套皮膚，不出意料就是“叢林之王”——這是LOG戰隊當年15點血翻盤時，他們的打野用過的皮膚。
明星效應在這裏突顯了！
人們特別願意支持自己的偶像，這套皮膚在他們的心裏就是“男兒到死心如鐵”的象征，是對一種永不屈服的精神的致敬。
小年節過後的第一個月，《傳奇聯盟》的月流水終于還是破億了。
這樣一款免費游戲，只能通過“販賣外觀”來盈利的游戲，打破了所有人的慣性思維。
事實證明，只要游戲好玩，設計師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玩家甚至聽說聯賽舉辦過後，藍星工作室一直在虧本運營游戲……所以他們自發開始開新號重複購買皮膚。
有能力的人甚至會一買好幾十套。
在IPP平臺的游戲評論上，也有幾條評論被頂得高高的。
【目前新年還沒有來，游戲內皮膚都沒打折，我得趕緊多買幾套原價的。要趁着這個機會多給藍星送點錢……】
【求求你們多做幾個皮膚吧，醜也沒關系。要麽出個充錢渠道吧，沖着玩的，啥道具都不送的那種！】
【別的平臺打賞有一半抽成的，兄弟們盡量游戲內直接購買，給藍星也攢點好看的數據。】
真的，他們是真心實意要給明言送錢，因為生怕藍星工作室就這麽倒閉了。
就像操碎了心的老母親，眼看着自家的傻兒子，恨鐵不成鋼地說：坑錢啊傻孩子！你怎麽就學不會坑錢呢！別的工作室都賺的盆滿缽滿的，你們怎麽就不多賺點呢？！餓着了可怎麽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