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淩江仙最擅長的就是看相,他先認真的觀察了一下中年男人的五官,然後又舉着放大鏡開始研究男人的掌紋,中年男人的确是天生的富貴命,財運亨通擋也擋不住,淩江仙一邊感嘆着中年男人運勢的強勁,一邊開口問道,“先生,您具體想看點什麽?”
中年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站着的年輕随從,随從心領神會的拿出了一張折着的A4紙,認真打開之後擺在了淩江仙面前,淩江仙低頭望了一眼,上面寫着的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中年男人笑着說道,“大師,不瞞您說,我自己這個命,我算了無數次了,有多富貴我心裏清楚的很,我是想請您幫忙看一下犬子的八字命格。”
淩江仙震驚狀,“看誰?”
中年男人答道,“犬子,我兒子的。”
淩江仙繼續震驚狀,“誰?”
中年男人有點莫名其妙的說道,“我親兒子的,這是他八字,您看看。”
淩江仙低頭掃了一眼寫在A4紙上的生辰八字,他沒去仔細研究那行字,反而又開始認真打量中年男人的面相,打量完了之後,費解的舉着放大鏡繼續看中年男人兩手的掌紋,淩江仙一臉困惑,而中年男人和他的随從也是面面相觑。
淩江仙對着男人研究了能有十來分鐘,最後似是堅定了般長舒一口氣,這才舉起桌子上的A4紙看了起來,淩江仙雖然最擅長的是看相,但八字也還是懂一些的,他草草看了一遍,推演了一下問道,“孩子十八歲了?”
中年男人點頭,“沒錯,剛滿十八。”
淩江仙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然後又沒了下文,他的行為讓中年男人急切的傾了傾身子,淩江仙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掃了中年男人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孩子,在他十八歲之前,日子過得很是順遂,但十八歲遭逢巨變,後面的人生就轉了個大彎。”中年男人聽到淩江仙的話,有些将信将疑的靠回了椅子上,他盯着淩江仙問道,“先生說的巨變是什麽,要多少錢才能化解?”
淩江仙心裏默默念叨,巨變就是你來算命了,而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實話實說啊親!
中年男人面色變得嚴肅了許多,淩江仙的面色則是比中年男人還要更加嚴肅上幾分,他想要再次确認般的問道,“你真想知道?”
中年男人點頭,“你說。”
淩江仙想了想,說了句等下,然後開始從自己的布包裏往外掏東西。
淩江仙先掏了個鏡子,對着自己的臉認真研究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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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拿起放大鏡開始給自己看掌紋。
再接着,淩江仙又掏了個簽筒出來,閉着眼念念有詞的搖卦。
搖完了卦,淩江仙又從包裏掏了支原子筆,繼續給自己測字。
測完了字,淩江仙又拿了三枚銅錢出來,神神道道的在那兒丢銅錢。
排完了銅錢,淩江仙再次從包裏翻出了一副塔羅牌。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後的年輕人忍無可忍的出聲打斷道,“大師。”
淩江仙啊了一聲,擡頭看看自己的金主,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塔羅牌,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了,他想既然怎麽算都有血光之災,那就認了吧。
淩神棍換回了一副嚴肅模樣,一本正經的對着中年男人說道,“我這個人吧,算命給多少潤金是無所謂的,但凡事一碼歸一碼,如果你真要我算這個八字,那需要先付一筆專款。”
淩江仙說完,再次從自己那個外觀簡易的布包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計算器。
無視掉中年男人和他随從錯愕的眼神,淩江仙規規矩矩的将計算器在案桌上擺好,然後噼裏啪啦的算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算了些什麽,在确認三遍無誤之後,淩江仙才擡起頭說道,“一千二百零七元三毛六分,我這是給你們打了八八折的。”
中年男人不解的望着眼前這個極好看的年輕人,不知道他風一陣雨一陣的是在搞什麽,但是這點小錢對中年男人來講也不算什麽,他以眼神示意站在旁邊的下屬,年輕人會意,在淩江仙指向幡旗上那倆二維碼的時候,表情有些抽搐的按照淩江仙的指示掃碼付款。收款的語音提示忽然響起,讓本就很尴尬的算命現場越發尴尬起來。
淩江仙倒是不太在乎這種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認真負責的解釋道,“我剛剛收的是我的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以及精神損失費,既然錢已經收了,那先生您求的這個事情,我可就要講了。”
中年男人見過不少高人,但第一次遇見像眼前年輕人這麽神神叨叨的,他靠在椅背上點點頭示意你說吧,倒是挺想看看這人能說出個什麽東西來。
淩江仙深吸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接着才故作鎮定的拿起那張寫了生辰八字的A4紙,他一邊作認真觀看狀一邊說道,“這八字的主人,十八歲之前的确是衣食無憂、萬般順遂,但十八歲卻成了個人生中的大轉折,因為他爸爸發現了他不是親生的。”
淩江仙說完,悄悄擡眼去瞥坐在自己對面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似乎是理了一下淩江仙的語言邏輯才明白了他在講什麽,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語氣也隐隐透着怒火,“你說什麽?”
淩江仙豁出去的說道,“先生,我給你相了好幾遍了,你明明是命中注定的沒有子嗣,但你卻說你有個兒子,我估摸了一下,這個孩子他可能是隔壁老王的,你自己照鏡子瞧瞧,鼻有縱紋,主養他人之子,無論怎麽看,這孩子他都不是你親生的,當然幹我們這行,還是要講求個科學的,不然你現在帶他去做個DNA檢驗一下,幹我們算命這行的,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淩江仙的話還沒講完,中年男人已經忍無可忍的抄起案桌上的簽筒拍在了淩江仙頭上,拍完了還憤憤不平的繼續抓其他東西去丢淩江仙,淩江仙狼狽的捂着額頭,一邊躲一邊勸阻,“有話好說,別打臉啊!”
中年男人似是不解氣,胡亂扔了一通東西,最後還揚了淩江仙一身的塔羅牌,淩江仙擡頭看着,天女散花似的,還挺唯美。
中年男人發/洩完了心中怒火,氣沖沖的揚長而去,淩江仙卻是捂着傷處喊道,“錢,你的錢忘拿了!”
中年男人聽見淩江仙的喊聲,火氣又起,他憤怒的四處尋了尋,終于尋到腳下的一塊土疙瘩,又朝着淩江仙奮力丢了過去。
淩江仙吓得趕緊彎腰躲避,等到淩江仙再聽不見聲音戰戰兢兢從案桌後面冒出個腦袋的時候,中年男人和他的随從已經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巷子,清風徐徐、陽光明媚,襯得案桌上的那摞百元大鈔的顏色越發鮮豔了。
淩江仙擡手看了看手上那點血印子,又龇牙咧嘴的按了按被打破的額頭,他一邊收拾着殘局一邊念叨,“我看面相就知道這人脾氣不好,果然啊,要不是算出有筆橫財,我早就跑路了。”
既然從事了算命這種高危行業,淩江仙的準備也算萬全,他将那摞百元大鈔和自己那堆亂七八糟的謀生工具收拾好之後,又從布包裏掏出來了個創口貼,那創口貼居然還是草莓圖案的。
淩江仙随手把自己的傷處給處理了一下,他對着鏡子邊貼創口貼還邊念叨,“衆生皆苦,還好我是草莓味。”
草莓味的淩神棍遭遇了血光之災又發了一筆橫財,正準備美滋滋的收工回家,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見是自己發小安平打來的。
淩江仙随手接起了電話,還不待他說些什麽,安平亢奮的聲音卻已經從聽筒裏奔騰而出,“仙啊,我馬上就要見到你的爸爸、媽媽了,你激動嗎,你開心嗎,你有什麽話要讓我轉達給他嗎,哈哈哈哈哈!”
淩江仙:……
淩江仙想了想,又想了想,他很确定自己和安平是在孤兒院認識的,倆人從小到大都沒遇見過半個親人,淩江仙耐着性子問道,“平啊,你是不是又喝高了?”
安平不答淩江仙的話,反而繼續亢奮的說道,“你帶進孤兒院的那個本子,寫得跟天書似的那個,你天天研究玄學也沒研究透的那個,我研究出來了,那不是玄學,那是科學,那其實是時空穿越技術,我瞞着你搞了好幾年,我造出來了,我成功了,我要去見你的爸爸、媽媽了!”
淩江仙:“你是去見鬼吧,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馬上帶着火車站和橘子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