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相親對象一定會看上我?”

杞星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抱着被子打了幾個滾,才從床頭摸過手機。第一條消息就是杞榮彬發過來的。

“盛席年約你今晚六點一起吃飯。”

底下還附上了餐廳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

杞星立刻想到了卓澄陽說的對方的信息素味道,憂愁的嘆了口氣,自顧自躺在床上玩手機,快十一點了才磨磨蹭蹭的起床。一開卧室門,早早守在門口的芋圓猛地往他身上一撲,喵嗚喵嗚叫起來。

杞星迅速揪住它的後脖頸,把拎到了客廳,一邊還對着它絮絮叨叨。

“都這麽重了就別往你爸身上撲了,心裏沒點數嗎?”

說完就看見芋圓爪子上沾着的花瓣,杞星心有所感,往陽臺上一看。得,剛開的一串鐵線蓮又被這個逆子禍害得七零八落。

芋圓是杞星去年冬天從小區花園撿回來的,一只花白色的小土貓。剛被撿到時才有杞星的手掌大,小半年過去了已經噸位驚人,脾氣也漸長,完全不屑搭理杞星的人身攻擊,等着杞星把貓糧弄好後,撲上前頭也不擡的吃起來。

它吃得有點快,尾巴一甩一甩的,偶爾會蹭到杞星的手。杞星穿着睡衣眼巴巴的蹲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因為花帶來的一點怒氣又平息了,還擔心對方噎住,忍不住道:“吃慢點,我平時沒餓着你吧。”

就這麽一會兒芋圓已經吃完了,高冷的瞥了一眼杞星,無情的轉身去陽臺曬太陽,完全沒了剛才讓杞星弄貓糧時候的親熱。

杞星撇了撇嘴,轉身回衛生間洗漱,刷牙的時候還認認真真在手機裏搜“兒子到了叛逆期不聽話怎麽辦。”等洗漱完準備出門了,都沒找到解決辦法。

他只得暫時作罷,臨走前還給自動喂食機裏放好了貓糧,又揉了揉芋圓的大餅臉。

“爸爸今天要晚點回來,你自己待在家反省一下最近的所作所為。”說完又捏着它的臉警告道:“等我回來要是再看見你禍害花,你就永遠失去我這個慈祥的父親了。”

芋圓看傻子似的瞅了他一眼,翻了個身繼續曬太陽。

杞星大學就搬出來住,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依舊學不會做飯,還自诩為君子遠庖廚。幸好他向來不挑食,小區門口的小吃攤已經能滿足他活命所需。

買了一個煎餅果子,杞星邊吃邊慢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店裏走。

其實杞榮彬一直罵他只知道養花種草罵得還挺寫實。杞星在大學學的是金融,杞榮彬就等着他來接班,結果杞星畢了業卻自己跑去開了個花店,把杞榮彬氣得血壓三天沒降下來。

杞星的店離自己住的地方不遠,走路十五分鐘。一共兩層加個院子,一層賣的是鮮切花花束,穿過一層進院子,院裏搭了三個架子賣盆栽和多肉。二層杞星安置了幾張桌子賣花茶,客人不算多,更多時候是供卓澄陽之類的狐朋狗友來這插科打诨。

但杞星也不在乎,他沒打算靠這個掙錢,且理直氣壯——“我們富三代從不擔心錢。”

杞星吃完煎餅果子,剛好走到店門口。副店長夏筱正帶着幾個員工整理花束,她是個性格開朗的女Beta,看到杞星來了,帶頭嘲笑道:“店長,又遲到啦。”

“店長的遲到能叫遲到嗎?” 杞星臉皮比起城牆不逞多讓,接過賬本翻了翻,又挨個檢查店裏的花。

早上新到了一批進口的厄瓜多爾玫瑰,十幾種不同的品種不同顏色的花分門別類放在一起,看起來絢麗奪目。杞星自己動手修了枝,又拍了好幾張照片。

夏筱笑道:“這麽喜歡,晚上回去的時候帶一束回去呗。”

“別了,芋圓正在青春期,看到花就想禍害。”杞星收起手機。“而且我晚上有事。”

“什麽事啊?”

杞星沖着夏筱眨眨眼:“相親。”

夏筱先是一愣,随即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立刻湊過來:“和誰?我認識嗎?男的女的?Alpha還是Beta?天吶,你居然要相親結婚了!”

“男的,Alpha,你不認識。”杞星邊回答邊往裏走,“我今天下午都待在店裏,待會直接去吃飯,準許你們偷個懶。”

“剛好我想去看個電影。”夏筱喜不自勝,又看了眼杞星,“直接過去?相親之前你不打扮打扮啊。”

杞星随手扶正了一盆玉露,轉頭對夏筱挑眉露出一個笑:“你老板都長這樣了,給別人一點活路吧。”

夏筱被他的臉皮鎮住了,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忿忿不平的罵了一句:“不要臉。”

而此時,他的相親對象盛席年正在開車去4s店的路上。那條白痕實在明顯,他要在晚飯前處理好。

本來這事應該是他的助理來做的,但盛席年今晚和準結婚對象有飯局,按照禮節來說,他應該給對方帶禮物,于是幹脆自己開車出了門。

等車處理好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盛席年簽完單,又轉頭問站在一旁的4s店的經理:“你知道這哪有花店嗎?”

經理接過單,連忙點頭道:“順着這條路往前開十分鐘左右,有一家花店。”

許逸昨晚的說法雖然是信口胡謅,但盛席年想了想,覺得或許有些道理。在他心裏,一個喜歡花,開花店的Omega,差不離就是許逸推測的性格——雖然他并不關心這個。

既然對方喜歡,投其所好總是沒錯的。

盛席年順着路開了十分鐘便看到了街口的花店,白色的兩層小樓,招牌上用墨綠色寫了店名:GARDENIA,是栀子花的意思。

他停好車,擡步進了店。

夏筱已經去逛街了,杞星索性讓所有人都提前下班,自己整窩在收銀臺打游戲。察覺有人進來了,他扔下手機起身道:“您好,有什麽——”

話說到一半,就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杞星:“……能幫你的。”

盛席年也愣了幾秒,昨晚他一度以為對方是個大學生,看來是他估計失誤。但他比杞星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買花。”

見對方沒有提起昨晚的事的意思,杞星也知趣順着道:“什麽花,需要推薦嗎?”

“送人的。”盛席年想了想,“玫瑰吧。”

杞星秒懂,擡手給盛席年介紹了幾種。

“熱吻、冷美人、甜心、假日女孩。都挺适合送給對象的。”

杞星說話的時候語氣上挑,這是他改不了的毛病,喜歡的人覺得活潑,不喜歡的人覺得輕佻。盛席年順着他所指的話看了一遍,聽着他的介紹微微蹙眉道:“我們今晚是第一次見面,不太合适吧。”

哦,不是熱戀是相親啊——現在對象這麽難找了嗎,人人都出來相親?

杞星不再忙着介紹,轉而問道:“那你知道對方是什麽性格嗎?”

盛席年想着昨晚許逸的說法,猶豫着開口道:“或許是一個可愛的,內向的Omega——性格應該挺溫和,也很喜歡花。”

嚯,原來現在的Alpha都喜歡純潔無害的小白兔了。杞星擡手指了指一簇粉白色的玫瑰。

“那就這個吧,玫瑰中的玫瑰——厄瓜多爾的‘約會’,今早剛到。粉白色,應該挺适合送你結婚對象的。第一次見面建議你送11朵就行,好看,又不會讓人有壓力。”

盛席年沒想到眼前的人能考慮這麽多,和昨晚把別人按在車上揍的樣子截然不同。見對方轉頭征詢自己的意見,盛席年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包起來吧。”

杞星抽出花修剪了枝葉與花刺,又拿情人草做了配葉,最後挑了一張深棕色的牛皮紙做了包裝。盛席年等他弄好,拿出錢包問:“多少錢?”

杞星把花遞給他:“就當昨晚弄花你車的賠禮了。”

不提車還好,一提車盛席年又想起了昨晚對方吊兒郎當的那副樣子,以及那副“老子是個富二代”的态度。

“算了吧。”盛席年語氣平靜無波。“這是送人的,不太合适。”

杞星一怔,覺得确實不太好:“那我給你打個折。”

盛席年已經低下頭伸手去拿錢包了,聞言頭也不擡,又說了一句:“不用。”

杞星:“……” 我就沒見過上趕着當冤大頭的。

他倒是沒想到昨晚盛席年也是這麽想他的……

杞星眼皮一挑,往後一仰靠在了櫃臺上。

“行吧,兩千五,您刷卡還是付現?”

盛席年瞥了他一眼,杞星理直氣壯的回視。

實際上那束玫瑰雖然是空運進口,價格昂貴不少,但以往定價也只在兩千左右,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杞星自诩富二代,也不能和錢過不去。

杞星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杞榮彬一樣,本質上是個奸商。

盛席年沒多說什麽,利落的刷了卡。金主的馬屁不拍白不拍,奸商杞星把花遞給對方,順口說了一句:“祝你相親成功。”

盛席年接過花:“希望吧。”

杞星笑嘻嘻的開口:“放心,你長得還挺帥。只要你相親對象不瞎,都會看上你的。”

盛席年相親并不為了人,他連面都沒見過,看不看上的也無所謂,此刻卻被他逗出了一點笑意。等付了錢,盛席年上車把花放在副駕駛,又擡手看了看表。離吃飯還差不到一個小時。盛席年估算着時間,啓動車往餐廳去。

在他離開後,又有人來買了束花,磨磨唧唧挑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買。等人走了,杞星終于收拾好東西關上了花店的門,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出門時剛好遇上下班高峰期。

路上堵的水洩不通。還有好些電動車鑽着空子在車流裏來來去去,司機拼命按着喇叭,小心避讓。見杞星看了幾次時間,司機問:“小夥子,有急事啊。”

杞星嘆了口氣:“相親。”

“恭喜恭喜。”師傅性格爽朗,又繼續和路況作鬥争,十分鐘了也沒竄出去三米。

估計自己要遲到。

好歹是第一次見面,杞星秉着講文明懂禮貌的原則,翻出杞榮彬的消息找到了那串電話號碼,給人發了個消息。

“堵車,要晚到。”

過了幾分鐘,對方回了一條“沒關系,注意安全。”

還挺紳士,杞星收起手機,又想起剛才買花那個Alpha,現在估計也正在和相親對象吃飯。

剛才的話他只說了一半——長得是不錯,可惜不茍言笑,看起來就不好相處,面對他口中的小白兔Omega可能機會不大。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

他腦子轉了一圈,又想到自己那位紅茶味的Alpha,也不知道長相幾分性格如何。

就這麽胡思亂想的半晌,等挪到了吃飯的地方,杞星才發現盛席年訂的是一家法國餐廳。

這一天就吃了一個煎餅果子的他無言了片刻,安慰自己大不了晚上回家泡個泡面。

剛進門,立刻有服務生上前詢問:“先生,是預約嗎?”

杞星點了點頭:“9號桌。”

服務員對他笑了笑,欠身道:“這邊請。”

餐廳是标準的法式風格,裝修精致,中央還有小提琴手正在演奏。杞星插着兜走在服務員身後,很是惹人注目。但他沒在意,擡眼往服務生指的位置看過去,有一位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而坐,應該是在看菜單。

看起來挺高,重點是,雖然穿得無比正式,但背影挺拔,看起來挺年輕。

可以,紅茶味兒也能有春天。

杞星松了口氣,徑直走到桌前,邊拉開椅子邊擡起頭。

“不好意思,我——靠。”

一句話生生拐了個調。

沒辦法,實在不是杞星素質低下,這只是他收到巨大沖擊之後的應激反應。

——這個Alpha,我曾見過的。

不僅見過,是兩天之內見了三次——第一次自己弄花了對方的車,第二次訛了對方五百塊錢,最後一次是現在的相親現場。

杞星一臉震驚,瞪着盛席年的臉,心道這他/媽是什麽天降孽緣。

盛席年看到杞星的第一眼,雖然不像對方一樣罵出了聲,也忍不住沉默了幾秒。但他比對方先鎮定下來,擡眼問道:“杞星?”

杞星還沒緩過來,下意識的答了一聲:“啊。”

盛席年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你好,我是盛席年。”

杞星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突然道:“早知道剛才我就和你一起過來了啊,打車堵死我了。”

盛席年沒想到他開口先說的是這個,一時啞口無言。杞星坐下幾秒又靈光一閃,先抓住了不該抓住的重點:“所以你剛才在花店說的人是我?”

“可愛、內向、性格溫和?”

盛席年:“……”

杞星從來沒想過這些形容詞還能加在自己頭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盛席年:“你這是從哪聽來的謠言?”

盛席年:“……”

見杞星還要說話,盛席年深吸一口氣,搶先開口道:“只要我相親對象沒瞎,就一定會看上我?”

杞星:“……”

盛席年合上菜單,對着杞星微微一颔首:“借你吉言。”

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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