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蜜月(2)
杞星不傻,上飛機就明白了。盛席年大概是沒想告訴盛銘禮他們倆要去荷蘭,所以一開始連自己都沒說。所以盛銘禮打電話來問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沒穿幫。
這麽一想杞星又有些無語,心道盛席年家這是什麽父子關系,比自己跟杞榮彬還差嗎?而且盛席年一開始就不告訴自己,難道是擔心自己向盛銘禮告密?
他這麽想,也就這麽跟盛席年說了。盛席年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聞言笑了一下道:“怕你對着盛銘禮不好意思撒謊。”
說完,他短暫的停頓了下,“盛銘禮不太喜歡我跟我母親接觸,以後你就知道了,在他面前你也盡量少提。”
他的眼睛依然閉着,指間輕輕敲打的扶手,心裏盤算着:自己去荷蘭的機票是前天一晚買的,但當時盛銘禮沒有發現,還在第二天問了杞星。說明自己這個賬戶的支出盛銘禮是不知道的。但剛才盛銘禮來電話了。
從昨晚到登機前,知道他改道荷蘭的人不超過三個。他的助理,送他到機場的司機,還有幫忙收拾行李的保姆。
得,見爸都不叫了。杞星感覺自己窺探到了豪門辛密一角,縮縮脖子不再追問。反正也沒他什麽事,他自己跟杞榮彬還視同水火呢。
但或許是家父子關系有些相似,他還是難兄難弟似的拍了拍盛席年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直接跟我說就行了,撒謊我還是會的。”
盛席年瞅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麽,又不想打擊對方的自信,只得嗯了一聲,伸手替他調好遮光板。
“要飛很久,先睡一會吧。”
兩人到荷蘭時是清晨,盛席年的母親不住在市中心,而在荷蘭的一個村莊。盛席年和杞星出了機場,又坐了近一個小時的的士。車只到村莊門口,兩個人付了錢,拖着行李慢慢往裏走,走了沒多久,就看見路邊站了一個人。
杞星第一次見到了盛席年的母親。
盛席年的母親叫于簡,是一個男性Omega,帶着一副半框眼鏡,一頭黑發。村莊的清晨還有些冷,他穿了一件淺駝色毛衣,一條寬松的長褲。
見他們走進了,對方先伸手抱了抱盛席年,埋怨似的說了一句:“怎麽這麽高了?”又看向杞星,笑道:“小星。”
他不算年輕了,聲音卻很溫柔,見杞星點頭,他邊伸手去替對方拿行李,邊道:“我是盛席年的媽媽。”
杞星哪好意思讓對方拿東西,趕緊把行李往後藏,仰頭打了個招呼。按照禮節他應該叫對方“媽媽”,但他又喊不出口,只幹巴巴的說了聲“你好”就斷在了那兒。
好在此時盛席年拍了拍自己母親的肩頭,道:“先進去吧。”
于簡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但杞星和盛席年都不太餓,于是于簡讓兩人把東西拿上二樓的卧室,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杞星與人第一次見面,站在樓梯口,難得的有些拘謹。于簡牽住他的手把他帶上樓,又回頭跟他商量:“中午我們吃餃子好嗎?”
杞星的緊張消散了些,點了點頭。
房間應該是剛打掃好的,被褥幹燥溫暖,屋裏熏了一點淡淡的香,杞星在飛機上沒休息好,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已經是中午了。
窗外是茂盛的樹木和蜿蜒的河流,偶爾有一艘紅白相間的木船順水而下。杞星發了會呆,推開門往樓下走,廚房裏傳來隐約的說話聲,是盛席年和于簡的。
“盛銘禮居然能讓你來看我。”
“一開始沒告訴他。”
“哈哈哈哈哈,那他不是要被氣死了。”
杞星:“……”
原來盛席年家不止是父子關系不好。
杞星已經到了廚房門口,盛席年正在喝茶,于簡的餃子已經包了大半,擡頭看到他,笑着示意他過來坐,又問:“餓了嗎?”
杞星洗了手,坐到旁邊想幫忙,但他這輩子就沒包過餃子,捧着餃子皮不知所措。于簡看出來了,耐心的教他放餡、捏褶,一邊和他說話。
“聽席年說你自己開了花店?”
見杞星點頭,于簡笑道:“真厲害,我也在院子養了花,但總是養得不太好的樣子。待會你幫我看看好嗎?”
杞星因為養花弄草挨了不少杞榮彬的罵,已經習以為常,連自己的外公剛開始知道時都是不贊成的,只不過因為疼愛他,所以沒有阻攔。這是他難得聽到一次直接的贊賞。
杞榮彬罵他時他都敢和人對着罵,而此刻,杞星居然有些羞赧起來,小聲答:“我不一定懂。”
“沒關系。”于簡答,“你一看就很聰明。”
杞星尾巴都要翹上天了,餃子已經有了一餐盤,于簡先把這部分拿去煮,杞星剛被誇,乖乖的繼續坐在原位幫着包餃子。
一旁喝茶的盛席年看了半晌,冷不丁地點評了一句:“沒包攏。”
他說的是杞星剛包的一個餃子,邊緣沒有合上。杞星趕緊伸手捏了捏,誰知盛席年似乎上瘾了,一個接一個的點評。
“餡太多了”,“餡太少了”,“太癟了”——
杞星忍無可忍,怒道:“你自己來包啊!你這麽厲害怎麽在旁邊喝茶!”
盛席年尴尬的不說話了,于簡樂得前撲後仰:“因為他也不會包。”
杞星瞬間有了底氣,看着盛席年哼了一聲。盛席年咳了兩聲,端着紅茶出去了。
一頓餃子在手忙腳亂裏吃完了。
下午杞星幫着于簡看了看他養的幾盆花,其實沒什麽大問題,只不過下了幾天雨,光照不太夠。但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寫了注意事項,連怎麽澆水怎麽分盆都寫好了。于簡仔細看了一遍,又小心收好了,沒有一點敷衍的意思。
臨睡前杞星洗完了澡,正趴在床上玩手機。這裏網不太好,他只能單機玩貪吃蛇。剛玩到一半,背後門開了,盛席年穿着睡衣走了進來。
杞星一愣,問:“有事嗎?”
盛席年腳步一頓,看着杞星:“睡覺。”
杞星瞪大了眼睛,連蛇撞到牆壁都不管了,甩開手機指着自己的臉:“你和我一起睡?”
難道盛席年突然決定了?
“不然呢。”盛席年鎖上門,徑直走到床邊。“我媽看着呢。”
杞星立刻明白了,平時在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睡哪裏都無所謂,但現在有人——特別是家裏人在,他們就不得不裝一裝伉俪情深的樣子。
……盛席年好虛僞一人。
杞星心裏吐槽着,還是挪出一半位置給對方。杞星洗完澡時有點熱,睡衣只胡亂扣了兩三顆。盛席年掃了一眼杞星松松散散的睡衣,提醒道:“夜裏溫度低,穿好衣服。”
等杞星扣好扣子,想了想,又把床頭抑制信息素的頸環帶上了。盛席年倒是沒什麽反應,伸手關上了燈。
房間裏立刻陷入了黑暗,只有兩人平穩的呼吸聲。床很大,兩人的中間的位置還有富餘。盛席年突然開口:“你——”
杞星也沒睡着,立刻偏頭問:“怎麽了?”
盛席年猶豫了一下,接着往下說:“從昨天開始,我好像能聞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
按理說杞星帶了抑制信息素發散的頸鏈,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會洩露味道的。所以盛席年一度以為是自己聞錯了。但現在躺在一起,那股味道好像更清晰了一些。
杞星心裏一慌,結結巴巴道:“是、是嗎——可能因為氣溫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沒休息好。”
盛席年靜了幾秒,答:“是嗎。”
杞星趕緊嗯了兩聲,想要岔開話題,先叫了一句:“盛席年。”
盛席年微微翻了個身對着杞星,問:“怎麽了?”
這下他們臉對臉了,雖然有一段距離,但杞星還是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他吞吞吐吐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聲的開口:“你媽媽好溫柔啊。”
黑暗裏,盛席年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低聲道:“他也是你媽媽。”
杞星不說話了,片刻後翻了個身背對着盛席年,縮成了一團。盛席年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卻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對方的後腦勺,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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