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Lord一直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綠谷出久等了很久，起初他在安慰自己，可能校園祭那天因為在外面，Lord不怎麽查看終端信息。到了淩晨，Lord依舊沒有回複他的時候，綠谷出久想着也許是Lord到宿舍以後因為太累，直接睡覺了，但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任何信息，他的終端好友聊天框顯示空白，一片死寂。

綠谷出久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心情，他上校內網搜索了表白後沒有收到回複的關鍵詞，別人都說醒醒吧，這是好人卡都懶得發的表現。綠谷出久翻了幾棟樓，裏面的經歷一個比一個慘，每棟樓的樓主基本都在後悔不該做這種無意義的表白。綠谷出久盯着情感問題界面發了幾分鐘的呆，然後默默地關上了校園網。

他和這些發帖的前輩唯一不同的地方，也許是他是在校園祭的特例時間裏做出的表白。但是這條規定畢竟不成文，不成文的一大特點，就是沒人保證它一定被遵守。遇到不喜歡的人，被表白對象大可以裝聾作啞，理由有很多，終端壞了，欠費了，消息被吞了。人總能想出千百種理由躲避自己不希望面見的事情，Lord那麽聰明，或者說他是一個幹脆的人，一直以來的相處都告訴了他這一點——這種幹脆表現在Lord甚至不想找理由，懶得，或者沒必要，他直接用行為，把答案表現了出來。

真的搞砸了。綠谷出久心想。本來還能做朋友的。

也許……他不該和Lord說出這幾個字吧。

麗日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樣？”她輕聲問他，臉上寫着期待。

“我好像是……”綠谷出久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随後把這個句子變為肯定，“我覺得是搞砸了。”

“搞砸了？為什麽？”麗日禦茶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那個高年級不能拒絕你，至少這七天之內，她不能拒絕你。”

“他沒有拒絕我啦……”綠谷出久不知道這麽開口，“他沒有回複我。”

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老師還沒來，今天負責這堂課的是Midnight，走廊裏的人稀稀拉拉，偶爾有幾個奔跑着趕往教室。

他和麗日站在教室門口，看着麗日複雜的表情。他的好朋友可能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措辭來，在他想說點什麽破解氣氛時，麗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別難過。”麗日急促地說，“你根本……沒必要因為這些事情難過，小久是一個很棒的人，很努力，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覺得這是在否定你或者看低你，這根本……”

“我沒事。”他打斷她。

他由衷感謝她的安慰，這種時候，擁有朋友讓他覺得幸運。

“本身也是我冒昧了，明明沒有那麽熟，就做出這麽莽撞的決定，要是我是他，可能我也會覺得很難辦。”他想了想，說。

“我後來仔細考慮過，可能他也是為我好吧，畢竟他也快畢業了，沒必要和我一個高一的小孩子浪費那麽多時間。”綠谷出久低聲，快速說着。

麗日還在看着他。

心裏的難過有些湧出來，為了不讓情緒外漏，他只能轉而看向麗日的肩膀。結果這樣一看，就正好看見爆豪勝己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爆豪勝己明顯也是來上課的，他插着口袋，還是原來的、眼中沒有別的東西的樣子。他和麗日站在爆豪必經的通道口，換在平時，他會在爆豪走過來之前，給自己厭O症嚴重的幼馴染讓出道來，但綠谷出久自從校園祭之後，因為Lord的事情，實在太過沮喪，心神不寧，以至于爆豪走到他面前，他都沒有太大反應。

爆豪勝己走到他面前，麗日輕輕用手肘戳了戳綠谷出久的腰。

被戳了一下，他才如夢初醒，沒有焦點的眼神聚焦在爆豪身上，然後“啊”了一聲。綠谷出久趕忙後退了兩步，動作太大，還差點踉跄摔倒。他低垂的頭擡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了爆豪一眼，看見自己的幼馴染神情複雜地站在他面前，一副他從沒見過的糾結表情。

“……抱歉。”綠谷出久說，“我沒注意到你過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就足夠爆豪走進教室而不犯厭O症，但爆豪沒有挪步。

“在想什麽呢。”爆豪勝己冷冷地說，“路都不看。”

綠谷出久尴尬地笑了笑，一言不發。

這也許是自從上次教室裏的對嗆事件後，爆豪勝己與他說的第一句話。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場合。明明校園祭之前，爆豪勝己一直理都懶得理他的樣子，校園祭之後反而能主動開口與他說兩句了。綠谷出久有一點點驚訝，同時也覺得丢臉與難堪。上個禮拜他還因為Lord的事情敢和爆豪對着幹，而這個禮拜Lord就再也不與他說一句話，所有的差別——僅僅是因為他在不恰當的時候，作了一個不恰當的告白。

他直覺爆豪可能看出了點什麽，因為他的表現太明顯，在校園祭前喜歡上一個人，在校園祭後開始莫名的失魂落魄……爆豪那麽聰明，早該看透了他的失戀。

他想着爆豪會不會嘲笑他，譏諷的話語他都能提前預測，充滿爆豪風格的、像刀子一般的冷嘲熱諷，一如既往地紮進他的心髒。但事實讓他意外。爆豪并沒有對他的失魂落魄進行追問，他也确實沒見過爆豪此刻這個表情，眉頭緊鎖，一副想說點什麽，又無法開口的樣子。

他的幼馴染張了張口，似乎把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然後他冷哼一聲，轉頭就進了教室。

他突然有些感謝爆豪了。

坐在教室裏的時候，綠谷出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的例外。當他在教室門口出神、沒有注意到他幼馴染走來的時候，爆豪走近他的距離……實際上，已經超過了厭O症的安全線，但爆豪勝己在那一瞬間好像并沒有表現出什麽不适來。他沒有嘔吐，沒有惡心，也沒有出言責罵，相反，他甚至覺得那一刻的爆豪有些愣神。厭O症并無任何治療方法，從來沒有厭O症突然治好了的病例。Midnight在課堂上講伏擊戰技巧，教鞭揮舞地獵獵作響。他很想認真聽課，但腦子裏總被奇奇怪怪的東西占滿。

對于這一瞬間，他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把疑惑打消。也許是爆豪感冒了，鼻子對信息素不敏感，又也許是這兩天自己抑制劑吃得過量，被掩蓋地嚴嚴實實的氣味，讓爆豪的安全距離縮短了些。綠谷出久用力晃動了一下腦袋，把一切嘈雜的想法都趕出去，Lord也好，爆豪勝己也好，厭O症也好。

Midnight示意此處需要記筆記。

他拿起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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