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中有毒，別喝！
身體開了無數個口子，所有的風嘩嘩地往裏面灌，身子開始沉重起來，我曾在一篇報道上看到過，人的魂魄其實是有重量的，人在死亡以後，與活着時的重量相差二十一克，這也成為默認的魂魄的重量。
我的身子現在很沉重，無數個“二十一克”進入，自然增長了不少重量，視線徹底看不清楚了，眼前就是黑乎乎地一片，身體裏有不少氣流在湧動，它們互相擠壓，沖撞，眼前突然眼冒金花，再後來，突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身體裏的風開始往外湧，猶如陽光刺破烏雲，豁開一個口子……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概念，我沒有辦法用幾分鐘或是幾小時來形容這期間發生的事情，混沌得很，浮浮沉沉中，自黑到白，仿佛只是瞬間，這像一場奇幻之旅。
“沒事吧？”蒙洛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身子輕了，揉揉眼睛，能夠看得清楚了，我一巴掌拍到蒙洛臉上：“疼不疼？”
“疼。”蒙洛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麽不抽自己？”
“抽自己會疼。”我說道：“我有那麽傻嗎？”
活動一下手腳，還能動，擡腳，能走，那名老者與花姬将一個罐子進行封印，我就看不懂了，蒙洛說道：“所有的惡鬼都附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幸好，現在全在那裏面了。”
“只是封印，為什麽不直接滅了？”我疑惑道：“幹爹說過，識陰陽的人，也可以做到滅鬼，蒙洛，你是可以的吧？”
蒙洛壓低了聲音：“不是我不想，是他們不讓。”
花姬突然回頭，眉眼微微皺起，隐約透着一股子憂傷，這份憂傷令我心動不已，鬼使神差一般走向她：“那個，我們說好的，幫你們解決這事情，放我們走。”
花姬站起來，身上沙漠玫瑰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她的唇形很漂亮，輕柔的唇瓣好像正待人采撷，她回頭看自己的師父：“師父？”
“我們從來是遵守承諾的。”老者站起來：“你以身試險，我們也不會以怨報德，你們走吧。”
明明可以離開，心裏突然有些舍不得了，我輕咳了一聲：“走沒有問題，不過，我們需要一些幹糧和水。”
“我們會準備。”花姬說道：“你們想什麽時候離開？”
“現在，馬上。”蒙洛走過來說道，這小子平時看着不急不躁的，現在卻表現得格外迫切：“我們的駱駝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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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對我們充滿敵意的男人說道：“你們迫不及待要走，我們也求之不得，花姬，我去準備，送他們離開。”
水和幹糧都準備好了，看到陶冉和老九離開的情景，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被黑布蒙上之後，我們被牽引着往外走，沒有多久就開始打轉，直至徹底亂了方向，到了某地，身後的人停下了腳步，在我們後背推了一把，這下子，就像坐上了滑梯，身子嗤地一下滑下去，又被高高地抛起，就像坐過山車一般，這和進來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越發讓人摸不清頭腦，最終，身子“嗖”地一下落到沙子裏，沙子飛濺出去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十分清晰。
嘴裏也吃進來不少沙子，我坐起來，往外面吐了好幾口，這才摸索着扯掉蒙眼的黑布，刺眼的光讓眼睛睜不開，伸手擋住光，好一會兒之後，眼前的一切才看得分明，剛才的光其實并不強烈，只是月光而已，但長久的黑暗觸到突如其來的光，也産生了沖擊。
到處都是黃沙，有些冷，蒙洛也掀掉了黑布，咽下一口水：“我們出來了，不可思議。”
我們坐在這裏，就算冷，也興奮不已，雙手抓着沙子，我興奮地将沙子甩到空中：“我們活着，我們出來了！！！”
蒙洛也被我的興奮感染了，興高采烈地站起來：“我們去哪裏？”
這個問題難倒我了，我搖搖頭，四周沒有任何坐标，沙漠一眼望不到頭，這裏不知道是何處：“你的羅盤呢？”
蒙洛掏出羅盤：“往東，是我們過來時的方向，可以回到黑水鎮，可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卷子風與玉紋圖的聯系，要回去嗎？還有陶冉和老九，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拿出水壺，因為興奮過頭，喉嚨幹得很，水壺剛到嘴邊，身後傳來撲地一聲，一個影子飛過來，伸手打掉我手裏的水壺：“有毒，不能喝！”
這股熟悉的香味！已經打開的壺落到地上，水流出來，觸到沙子，便“哧”地一聲冒出煙來！
那股輕煙沒有任何味道，但對沙子的腐蝕作用令人心驚，來人正是花姬，她是一路狂奔過來的，此時的呼吸有些沉重，“言而無信，你們黨項人一貫如此？”我冷冷地說道：“當初求我們解圍時好聲好氣，利用完了，就要殺人滅口，陶冉和老九已經遭了你們的毒手？”
花姬的表情在月光下由急轉驚，再由驚轉怒，“要是想殺你們，我何必跑過來。”花姬走向蒙洛，取過他的水壺，打開，倒了一點出來，不過是讓沙子變濕了一些，沒有任何變化，蒙洛的水是沒有毒的！
我明白了：“是那個家夥幹的？”
早瞅出他對我的态度不親切了，但做到這個份上還是讓人吃驚，這可是性命啊，花姬重新遞上一壺水：“這是我親手裝的，你若是信任我，就拿着。”
月光下，花姬宛若沙畫中走出來的仙子，超凡脫俗，說不食人間煙火也沒過分，我接過水壺，打開，直接喝了好幾口，她的雙手便放在胸前，表情也變得哀傷起來：“謝謝。”
“不用，你沒有否認自己是黨項後人。”我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花姬吃了一驚，随即說道：“不要往西走，那裏是鬼樹林，就連卷子風經過那裏都會改變形狀，可是鬼樹林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那個地方邪氣，就像會吃人一樣，走進去便出不來，這片沙漠裏最大的一片樹林，據說被黑水城的王施予了詛咒。”
我迅速地抓住了重點：“卷子風經過那裏會改變形狀？”
丢一個眼神給蒙洛，他還算機靈，馬上拿出照片，月光下面，照片不是那麽清楚，我掏出手電讓花姬看得清楚一些，花姬的臉變了：“沒錯，改變形狀後就是這個樣子，我們的人從不會走進鬼樹林，這是多年來的傳統，幫不了你們，但是，要想活命的話，不要進去。”
卷子風經過鬼樹林就成了玉紋上的圖案，誰能想到是在這裏得到新的線索呢，我與蒙洛交換了一下眼神，兩次死裏逃生，已經走到這裏，沒有回頭路了。
“謝謝你。”我看着花姬：“你救我一命，我會牢牢記住的，萬一你走出沙漠，來找我。”
我摸索了一下身上的東西，古玩店的名片還在，我拿出一張塞到花姬手上，便對蒙洛說道：“走吧。”
我們往前走了大約十來米，回頭一看，花姬已經消失，這裏是平地，她是從哪裏出來的，又是從哪裏消失的，着實是個謎，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他們究竟是什麽人，守護的那些魂魄又是怎麽回事？禁止外人進入，又是為了什麽？
我和蒙洛一句話沒有講，不約而同地往東走，只等花姬消失，我們就改變了方向，直接奔向鬼樹林！
沒有駱駝，晚間的風讓我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那片樹林從遠處看過去，就像一團鬼影，樹影在月光下猶如鬼魅一般，“喂，等天亮再說，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見蒙洛一股腦地往樹林子裏沖，我扯住了蒙洛：“大晚上的，摸不清楚裏面的狀況，不要心急。”
蒙洛說道：“不是，那裏好像躺了一個人。”
就在靠近林子的地方，有一個人躺在那裏，那人穿着一身戶外裝，身邊散落着背包裏摔出來的東西，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還未走近，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臭味，我手裏拿着手電，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人的臉上方盤旋着幾只綠頭蒼蠅，正嗡嗡亂叫，此人的一雙眼睛已經是兩個血窟窿，一股粘液和着血淌到地上，這人的一只手還摳進自己的眼眶裏，一幅要将眼睛裏的東西掏出來的架勢，事實上，兩只眼珠子已經被掏出來了，一只濺到塵土裏，已經污濁不堪，還有一只，挂在左眼邊，垂下去，吊在那裏！
蒙洛突然轉過身去，蹲在那裏，嘔了出來！
“喂，你連鬼都不怕，還怕死人？”我沒好氣地說道，從小就看夠了死人，幹爺爺不也是那樣的死在我面前麽？
這人死得有些奇怪，為什麽要摳自己的眼珠子？看到了什麽東西，還有，花姬說這地方進去就出不來，這人是進去後出來死的，還是沒進去就挂了？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繞了過來，這吓了我一大跳，立刻飛起一腳猛踢過去，那人一邊退讓，一邊叫罵道：“林天易，格老子的，你看看清楚再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