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巫術,白巫術
那個影子躲進了附近的一條巷子裏,他對這裏的情況顯然不了解,那裏是條死胡同,我追過去,他正手足無措的樣子,不,是她,花姬!
她縮在那裏,就像受驚的小鳥一般,眼神清亮得像個孩子,這幅樣子,任憑任何男人都會産生一絲憐惜的吧?
千裏之遙,她怎麽會來?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的衣服不太合身,松松垮垮地,款式也很老舊,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盛行的圓點裙子,就是那種上半身貼身,裙擺卻很蓬松的那種,黑色的底,白色的圓點,但好在自身底子好,看上去毫無違和感,而且很有複古的感覺,因為長居沙漠底部,皮膚格外地白,陽光照在臉上,血管都一清二楚,巷口過往的男人都忍不住朝她看過去,更用狐疑的神色看着我。
“花姬,你怎麽來了。”
我伸手去拉她,她卻一幅躲閃的樣子,不讓我觸到他的身子:“不要過來。”
看她的掌心始終合着,卻沒有完全握上,我心念一轉,上前抓住她的手,她本想避讓,沒避開後也不敢掙紮,任由我掰開了她的手掌。
掌心裏的情況讓我大吃一驚,那裏有一個水泡,高高地鼓起來,那個水泡中間還有一條黑線,正朝着手腕而去,呈現一條直線!
“這是什麽?”我愕然道:“你生病了?”
“不,不是生病。”她有些猶豫,突然,她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她應該最清楚吧。”
順勢轉過身,我看到了陶冉,她去而複返,和剛才不同,将頭發放下來了,披散的卷發下,那只蜘蛛就隐藏在裏面,小心翼翼地瞅着我們,不,是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們。
兩個女人的交鋒,那個女警官!
終于,一男二女坐在二樓剛剛修複的客廳裏,我買來兩瓶水,一人面前擺一瓶,要是平時,面前坐着兩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嘴巴肯定不老實了,可是現在,我無力地坐在她們面前:“說吧,怎麽回事?”
“是蠱毒吧。”花姬看着陶冉:“說吧,怎麽交換?”
花姬開門見山,我着實吓了一跳,說到的還是蠱毒,這東西我聽說過一些,從探索節目裏知道的,湘西巫蠱之謎的單元裏,曾經提到過湘西的黑巫術和白巫術。
黑巫術,即邪惡的巫術。多用于對複仇人或報複他人,亦可用作治病、誅邪、對抗黑巫術的咒語等。行巫的巫師也可分為兩種,一種為歷代相傳,由老巫師傳授;另一種是所謂神靈在夢中傳授的巫師,稱為夢巫。巫蠱娃娃便是黑巫術中,用來報複人的一種手段,巫毒則屬于典型的黑巫術。
白巫術是巫術的一種,即普通人民求晴、祈雨、驅鬼、破邪、除蟲、尋物、招魂,甚至使不孕婦女生子,使沒有感情男女相愛的巫術,與黑巫術截然不同。
Advertisement
所以,早在沙漠的時候,陶冉就想好了計劃,并且選擇花姬下了手!
再想到老九曾說過那只蜘蛛不太尋常的話,他常在地下游走,曾向我說過,有些墓穴裏會使用蠱毒進行防盜,這家夥對于蠱毒的了解比我更多。
我的臉沉了下去:“陶冉,你什麽時候下的手?”
“如果用正常的手段不能解決案件,我會用自己的手段。”陶冉看着我的眼睛說道:“救人最重要,不是嗎?就算沒有被殺死,被囚禁在那裏就是生不如死!”
“你究竟是什麽來歷?”我沒好氣地說道:“你來自湘西嗎?”
“這不關你的事,林天易,我和你的關系并沒有到交代來歷的程度。”陶冉看着花姬:“現在是你的選擇了。”
花姬閉上眼睛,睫毛越發顯得長:“我來,就是想問你,交換的條件是什麽?”
“真是痛快,我要考古隊的人平安回來。”陶冉說道:“這本來也是應該的,你們的行為根本就是非法拘禁,更何況,你們還有殺人的嫌疑。”
“本來是用來護身的,可惜,就這麽白白地浪費掉了。”陶冉冷笑一聲:“真是奇怪,幹着殺人軟禁的你現在倒像無辜的受害人,這個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做了錯事的人就要付出代價,用這樣的方式救出考古隊的人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再重複一次,讓我解了你的毒可以,我要考古隊所有的成員安全地回來,否則,你就死。”
黑是黑,白是白,陶冉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花姬沉默了,她的喉間湧動,十分痛苦的樣子,我騰地一下站起來,這兩個女人!轉過身,沖他們比劃了一下:“你們先繼續。”
現在不是發表言論的時候。
花姬對蠱毒的了解明顯盛于我:“你用的是苗族的蠱,還是其它?”
“看來你很懂嘛,我用的蛇蠱。”陶冉自信滿滿:“蛇蠱屬于壯蠱,農歷五月初五這天到野外捕捉老鼠、蝴蝶、蜥蜴、蠍子、蜈蚣、毒蜂,馬蜂、藍蛇、白花蛇、青蛇、吹風蛇、金環蛇等,這中間,毒蜂最特別,由山上樹林間的毒菌經雨淋後腐爛而化為巨蜂,全身黑色,嘴尖,其本質為菌,卻化為蜂的形狀。”
我打了一個寒蟬,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将眼前時髦的女警與這些奇怪的東西聯系起來,可是,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陶冉繼續說道:“把所有的東西放在同一個罐子裏,讓它們互相咬打,吞食,直到剩下最後一個活的為止,對于苗蠱來說,這就是終點,可是對于壯蠱來說,還沒結束。把最後剩下的這個活物悶死,曬幹,外加毒菌、曼陀羅花等植物及自己的頭發,研成粉末,制成蠱藥,一般來說,最後剩下來的活物是蛇,因此叫蛇蠱。”
花姬突然蹲在地上,身子開始抽搐,她的雙手都握了起來,額頭上滿是汗水,我立刻上前:“怎麽了?”
她的手心展開,手心裏的黑線又長了一些,已經越過手掌,到達手腕,花姬的身子瑟瑟發抖,我看着陶冉:“喂!”
“要解開蛇蠱很簡單,”陶冉站起來,對花姬的痛苦視而不見:“下蠱的人來解就可以了。”
“你這個人……”
“我勸你不要有任何立場,這件事情本來和你無關,只是我發現她一直在古玩店附近游蕩,就在想,是不是要來找你呢。”陶冉說道:“果然,在外面的世界裏,你是她唯一的依靠,怎麽樣,現在毒素還在蔓延,再用一周的時間,你就會死。”
看着花姬不斷湧出的汗水,我終于回頭怒吼:“陶冉,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瘋了,她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陶冉說道:“犧牲她一個人,救出無辜的人,這樣做有錯嗎?”
花姬輕聲說道:“當我走出沙漠的時候,族人們就已經做出決定了,他們不會讓我死,為了我的性命,他們願意放考古隊所有人離開。”
陶冉舒了一口氣:“看到他們,我會解了你的毒,林天易是見證人。”
花姬的痛苦終于過去,她已經接近虛脫,身子無力地躺在我的懷裏,長發落滿懷,讓我忍不住觸摸她的頭發,陶冉看着我,突然說道:“林天易,你覺得誰是黑,誰是白?”
這一刻,我他媽的也不知道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應該有灰色嗎?
看着花姬,又看着陶冉,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花姬,這幾天你都住在哪裏?”
“沒有外面的證件,所以一直睡在橋下面。”來到外面世界的她,就像一個小孩子,急需要人照顧:“那些錢,也是師父塞給我的,數量不多。”
陶冉瞪了我一眼,丢下自己的名片:“再聯系。”
她氣呼呼地走下樓,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她和那門一定有深仇大恨,摔得這叫一個狠,花姬的面容憔悴,我想了一下說道:“就住在我這裏吧,家具是新買的,有些味道,你不要嫌棄就可以。”
她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我便将她扶起來,帶着她去吃飯,看着狼吞虎咽的花姬,心裏馬上感嘆起來,現在的她哪裏還是以前那朵灑脫的沙漠玫瑰,現在壓根就是嬌羞的含羞草,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她就褪去了尖利的刺,變得溫和起來。
吃完了飯,我又帶着她去買了幾身新衣服,包括內衣,在她在裏頭試內衣的時候,我在外面不禁浮想翩翩,她是我的理想型,毫無疑問。
待到了晚上,我不禁踟蹰起來,走,還是不走?最終,我把床讓給她,自己睡在二樓的廳裏,隔着一道門,我們之間的距離僅僅五米,閉上眼睛,沙漠的一切又回想起來了,最後沖出來打掉水壺的她,對我是不是也動了心?站在月光下的她,這一幕将會定格,化為最美好的一幕。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是吱呀一聲,門開了,花姬穿着新買的睡衣站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沒有想知道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