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拆穿

李棠看着面前髒掉的地毯。

剛才唐麗丹的感慨提醒了她：差不多的地毯，穿越前她見過一次。當時聽塑料姐妹說過，這種地毯的制造工藝傳承自古老的波斯，由富有經驗的歐洲匠人純手工編織，不大一塊就能賣到六位數的高價。

而眼前這塊，差不多是她曾經見那塊的兩倍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更貴。

星球向上已經算是小作坊裏的良心經紀公司，包吃包住包衣服，每個月還額外發1000塊工資。

可月薪1000，怎麽賠？

李棠想哭。

**

季超甜已經哭出來了。

側腿坐在地毯上，來別墅前剛換好的訓練服上一灘酸奶，她哭得梨花帶雨。

“李棠，我知道，前面battle突然放棄是我不好…”

李棠：這塊地毯還能不能洗？不能洗的話要不要她來賠？賠得話又得負債多少年？

季超甜聲音一抽一抽的，“我就是…看你累了，想…給你遞杯喝得…”

派對已經暫停，所有練習生目光投向這邊。在季超甜的委屈哭訴中，情況似乎一目了然：李棠記着定級賽battle的仇，欺負季超甜。

但是沒有一個練習生貿然開口。

李棠實力那麽強，剛才定級賽表現又那麽亮眼，前途一片光明。她得有多腦殘，才會當着所有練習生和這麽多攝像機的面，潑季超甜一身酸奶？

大家都是混女團的，平日裏沒少跟塑料姐妹們撕。這種小說裏早就寫爛了的小學雞橋段，一眼就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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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超甜竟然玩這一套，當她們NPC呢。

然而，現場還真有NPC，那就是跟季超甜同公司的練習生。

同團三個月，季超甜妖孽般的天賦以及能甜到人心裏的笑容，已經徹底征服了心動傳媒女團上下。

團裏平日跟她關系最好的胡蘭笛走上前，蹲下來安慰季超甜，然後皺眉看向沙發上的李棠。

“李棠！”

李棠滿腦子都是地毯，突然被cue，吓了一跳，“啊？”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超甜！”

李棠總算回過神來，滿臉無辜，“我怎麽她了？”

胡蘭笛眼睛都要噴火了，“你還裝傻！”

沒等李棠開口，熊萌萌先不樂意了，“喂，有話好好說，脾氣幹嘛這麽沖。”

“她都對超甜動手了，還不許我說啊！”

“你親眼看到我們棠兒動手？”

胡蘭笛梗着脖子，沒說話。

熊萌萌嗤笑，“不是親眼所見，在沒弄清楚事實真相前，不要輕易指責別人好麽？”

季超甜抽泣得更厲害了。

眼看最好的朋友被這麽欺負，對方還一副理直氣壯地樣子，胡蘭笛一股火氣直往腦門沖。

“我是沒看到，但沙發邊上就有攝像頭，肯定拍到了！”

正在抽泣的季超甜一頓。

知道系統不靠譜，她已經有了獨立完成任務的思想準備。剛才走過來之前，她便提前觀察好攝像機位置。那一潑，她有算好角度，在鏡頭裏應該可以算做借位。

練習生們看不到的角度，季超甜唇角上揚。

**

位于S市中心黃金位置的胖達集團總部大廈。

臨近下班時間，總部辦公樓內依舊一片忙碌，苦逼的程序員們沒有朝九晚五那一說，不過七位數的年薪足以抵消很大一部分怨氣。

位于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杜堯今天身體狀态好，工作效率空前得高，趕在五點前就已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

站在落地窗前，他伸個懶腰，靜靜欣賞着夕陽下的一城繁華。

擁有健康正常的身體，正好。

敲門聲傳來，杜堯點頭：“進來。”

透過玻璃窗反光，俞景明推開門，懷裏抱着臺平板，做賊似得溜進來。

“什麽事？”

俞景明小跑着來到窗前，獻寶似地奉上平板，整個人笑得跟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似得，還故作神秘。

“猜下看，這裏面是誰？”

杜堯直接抓過平板，點一下，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來，上面暫停着一個視頻。

視頻的主人公正是早上在基地見到過的女孩子，點下播放鍵，清新悠揚的歌聲傳來。

杜堯凝神靜聽。

一曲完畢，俞景明迫不及待地邀功：“好聽吧？我單曲循環了一下午！”

“一下午？”

俞景明打個機靈，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對着大老板炫耀上班摸魚。

杜堯沉下臉，“還不快滾去幹活！”

“這就去。”

俞景明轉身往外走，想到什麽，收住腳步，“杜總，那個…我平板？”

“恩？”

“您拿着，您随意。”

丢下這幾個字，俞景明逃也似地離開。

再次恢複安靜的總裁辦公室，杜堯又聽了一遍李棠唱歌，然後叉掉視頻。

視頻是通過微信發過來的，而且不止這一個。

杜堯一路往前翻，發現從北極星基地回來的路上，俞景明就跟莫城勾搭上了。然後緊跟着，莫城一會一個視頻，把李棠在基地的實況展現出來。

莫城這麽上道，怎麽不直接把視頻發給他？

心裏小本本上暗暗給莫城記了一筆，杜堯從上往下捋着，一個個點開看起來。

放在平時，他肯定麽得興趣看這些亂七八糟。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寫兩行代碼。

可現在，既然想跟人家女孩子做朋友，那就要主動去了解對方。

杜堯一個接一個視頻看着，看到差不多一半，新消息彈出來。

莫城：【出事了。】

杜堯退出視頻，沒等回複，緊跟着莫城語音消息已經進來，【有選手被潑了一身酸奶，據說是李棠潑得，現在要調取現場監控。】聽完，杜堯直接發送視頻邀請。

視頻連線很快被接起來，平板上出現莫城焦躁的臉。

“俞特助…杜杜杜杜杜…大老板？”

杜堯仰靠在沙發上，神色間看不出喜怒，“給我現場情況。”

大老板要看現場，那必須是第一手的現場。

莫城立馬連麥，給別墅那邊下指令，“弄好後先別動，等我過去，這事我親自處理。”

**

別墅客廳內有全套的投影設備。不大會功夫，工作人員已經找出對應監控，調試好設備。幕布上，畫面停留在李棠葛優癱在沙發上的那一刻。

幕布前面，李棠和三位小夥伴站在一邊，胡蘭笛扶着季超甜、和心動傳媒女團站在另一邊，雙方泾渭分明，旁邊是節目組工作人員和其她等待吃瓜的練習生。

投影儀旁邊，連麥溝通後，現場工作人員通知大家總導演要來。

聽到總導演親自處理，季超甜沒由來一陣心慌。

【系統，在不在？幫我确認下錄像，實在不行就P一下。】系統依舊安靜如雞。

李棠很淡定。壓根沒做過的事，她倒要看看女主等會要怎樣把鍋扣到她頭上。

**

大老板分分鐘幾百萬上下，莫城不敢耽誤，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過來。

進別墅之前，他把挂着視頻連線的手機交給旁邊執行導演，自己則戴着藍牙耳機，随時聽候大老板差遣。

進去後，莫城先确定李棠情況。看她情緒穩定，他松口氣，朝旁邊攝像點頭。

“開始吧。”

一聲令下，視頻開始播放。

李棠葛優癱在沙發上，季超甜端着馬克杯走近，背對着攝像機，低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然後，經典的一幕出現了。

李棠雙腿跟只螃蟹似得往旁邊橫挪，在她挪完後，緊跟着季超甜手中馬克杯滾落在地，整個人側腿坐在地毯上。

不足30秒的視頻，真相已經很清楚。

別墅內一片安靜。

季超甜再也顧不上裝委屈，整個人愣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李棠早不挪、晚不挪，怎麽剛好那時候往邊上挪！

跟她統一戰線的心動傳媒女團所有成員，臉上齊刷刷的不可置信。剛才為她強出頭的胡蘭笛直接問出聲：“超甜，怎麽回事？”

季超甜支支吾吾，“可能…大概是我被絆了下，不小心…沒拿穩。”

熊萌萌冷笑，“不小心？剛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自導自演！戲精！”

李棠趕緊拉住她，“好啦，指不定是馬克杯有自己的想法，主動碰瓷。”

熊萌萌笑出聲。

季超甜臉上火辣辣的。當着總導演和所有練習生的面被拆穿，一瞬間，她有種想要退出北極星的沖動。

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莫城。

作為綜藝導演，莫城看過不少娛樂圈的紛争。圈內絕大多數明星，哪怕私底下鬥得再厲害，表面上也都客客氣氣。沒想到這次北極星，來了個這麽簡單粗暴不講究的。

莫城被震撼到了。

第一時間，他想把季超甜踢出北極星。

可很快他想到了季超甜背後的心動傳媒。那可是大公司，旗下一哥施齊跟俞景然并駕齊驅，同為當下娛樂圈頂流。

這種大公司，他怎麽也要給幾分面子。

不僅如此，季超甜今天在定級賽上的表現也很突出。尤其是battle環節主動棄權那段，更是整個定級賽一大爆點。如果把她踢出去，李棠的精彩環節也就跟着沒了。

大老板親自視頻連線，足見他對李棠的重視，這就更不能把陪襯的季超甜踢出去了。

種種考量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借着商議，莫城走到別墅門外，親自請示大老板。

杜堯給出的回答很簡單，“你看着辦。”

還真是大老板一貫的風格。

莫城松口氣，稍作斟酌，然後進別墅宣布結果。

“季超甜由B班降到F班。另外，節目播出後第一輪投票結算時，扣除十萬票。”

季超甜都傻眼了，竟然不是趕她走。

繼續留在這裏幹嘛？找憋屈麽？

看熱鬧的練習生可不會這麽想。好多練習生都是通過38384人的海選、擠破頭才能來到這裏，她們很珍惜這次機會。

有人不用海選就能直接進，卻這麽不珍惜。不僅如此，犯這麽大錯，節目組都沒有強制退賽。

不愧是心動傳媒，大公司。

李棠則是想起了小說中自己這個角色。身為十八線配角，小說裏原主只是推了女主一下，就被節目組強行退賽。而眼下，女主作到這份上，節目組最終還是選擇留下她。

只能說，不愧是女主。

正感慨着，就聽到總導演cue她。

李棠趕緊回過神，站直後回答：“導演，我在的。”

對着李棠，莫城收起剛才的嚴肅，臉上重新挂上笑容，“這次你算是無妄之災。作為補償，在你入住C位宿舍期間，衛生由節目組這邊負責。”

還有意外驚喜？

李棠的喜悅直接挂在臉上。

“謝謝導演！”

女孩子笑起來時眼睛真亮。莫城想拍拍她的肩，餘光看到執行導演手裏仍然舉着的手機，擡到一半的手頓了下，順勢變成握拳鼓勁。

“加油，好好練習。”

說完，又看向別墅內所有練習生，“不僅李棠，你們大家都是，既然來了北極星，就要有所收獲。”

節目開錄第一天，千頭萬緒，作為總導演的莫城很忙。處理完這邊的事，他馬不停蹄就要趕回錄影棚。

“好，那就這樣。”

跟練習生們擺擺手，他正打算走，突然聽到女孩子聲音。

“導演。”

莫城回頭，看向女孩子。

“還有什麽事？”

“剛才地毯弄髒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我和地毯，哪個更重要？

李棠：別問，問就是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