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腦海裏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吵耳的鈴聲,她的頭陣陣發疼。
什麽生氣值?
蘇悅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目光落在了隐隐帶着得意的何曉沁臉上,劃過低着頭的江皓延,最後,落在了江詞身上。
是因為江詞嗎?
她的頭痛和腦海裏的聲音,是因為江詞生氣引起的?是這樣的意思嗎?
這又是什麽情節,為什麽書裏一點也沒有提及!
這一次頭痛的程度她還算是能接受,就是鈴聲太鬧人了。蘇悅裝作鎮定,她繼續開口:“為什麽要将花丢掉?”
江詞的臉轉到了蘇悅的方向,冷嘲:“蘇悅,你又在玩什麽把戲?難道你以為将我弄死,就能和江慕航在一起?”他沒有将她弄死已經算是不錯了,這個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什麽将你弄死?”
蘇悅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我就插個花而已,房間裏死氣沉沉的,我找些漂亮顏色的花來點綴一下怎麽了?還會死人?”
因為坐的距離比較靠近,蘇悅對上了江詞眼睛的時候,微微錯愕了一下。男人漆黑的眼睛像是失了光芒的琉璃,灰蒙蒙的,卻依然好看。
眼形是她喜歡的桃花眼。
她能想象到,這雙眼睛在沒有瞎前,該有多好看。
“我對花粉過敏。”江詞薄唇一掀,語氣極冷。他根本不能碰花,嚴重時會致命,這并不是秘密,只要稍稍打聽,就會知道,而蘇悅竟然在裝傻。
蘇悅一愣,“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江詞對花粉過敏,書裏面也沒有提及這一點。而且,小洋樓外面栽種了很多鮮花,她怎麽會想到,他根本不能碰花?
所以,他誤以為她想要謀害他,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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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花粉過敏,我嫁過來半年多了,根本沒有人向我提過這件事。”蘇悅聲音誠懇,“我插花,只是想裝點一下房間而已。”
她抿了抿唇,認真地看着面前冷着一張臉,傷疤猙獰的男人,“江詞,我從來沒有想過謀殺親夫。”就算是原主,她雖然讨厭江詞,但也沒有想過謀害江詞。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江詞轉回頭,不再哼聲。
蘇悅張了張口,想要再解釋,然而,她的頭瞬間不痛了,鈴聲也消失了。
“生氣值:0。”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江詞,他不生氣了?
這麽好哄?
不過,她頭痛,還有鈴聲的響起還真是因為他。蘇悅皺了皺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江詞生氣,她遭罪,這是不是意味着,以後她要将江詞供起來哄啊?
蘇悅将心頭的各種疑問壓了下來,她擡頭看向何曉沁,“将花拿出去丢掉。”
何曉沁驚訝,蘇悅這個女人這回不鬧起來了?
“愣着做什麽?”
蘇悅聲音好聽,但是語氣卻不善,“你身為江詞的護工,必定知道他對花粉過敏,剛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蘇悅看了江詞一眼,話裏已經表明她是真的不知道。
何曉沁沒有想到蘇悅這麽無恥,要推卸責任,她喏喏地回道:“我以為少夫人你身為江詞少爺的妻子,會知道的。”
“以前是我忽略了,以後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你身為護工,要及時提醒我。”
蘇悅坦然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簡直讓人無從反駁,何曉沁只能憋屈地應是。
之前蘇悅交待了自己要減肥,此時擺放在她面前的飯菜都是素的,甚至沒有放油。她看向了江詞和小家夥面前的油焖大蝦,清蒸桂花魚,紅燒排骨等,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肉,她抿了抿嘴。
減肥!
以前在娛樂圈,為了保持身材,她節食方面做得很好,現在依然可以。
蘇悅看了看桌面上的魚肉,她夾起了一大塊最嫩的部位放在了白色的小瓷碗裏,這種魚最細鮮嫩肥美,她将魚肉裏面的幾根長刺挑去,然後将白白的半小碗魚肉放在了江詞的面前,“江詞,今天的魚肉很新鮮,我給你挑了刺,你放心吃吧。”
原本蘇悅就打算和江詞和睦共處,現在知道自己不能招惹對方生氣,她更想打好關系了,否則,他生氣了,難受遭罪的人是她。
江詞根本不為所動,“我不吃魚。”想起前陣子,這個女人打電話時尖刺着聲音吐槽他眼瞎,說對着他的臉根本吃不下飯。現在,她竟然忍着惡心,還給他夾菜?她想打什麽主意?
“你不吃魚?”
蘇悅想問,他不吃魚,為什麽廚房那邊還送魚過來。不過,一瞬間,她想起了他對花粉過敏,但是小洋樓外面栽種滿了鮮花,這不是讓他靜養,而是變相地軟禁他?
看來,江家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江詞沒有應她,蘇悅也不覺得尴尬,她将裝了魚肉的白瓷小碗放在了對面江皓延的面前,“那我給小皓皓吃。”
原本板着小臉,安靜吃飯的江皓延擡起了小腦袋,他小嘴巴抿了抿,奶氣道:“我也不吃魚。”
“不行,魚肉很有營養價值,最适合寶寶吃了,小皓皓吃了才能快點長高。”蘇悅溫聲對他說道。
江皓延現在對蘇悅是又讨厭,又害怕,此時看到何曉沁丢完花回來,他肉呼呼的小身板微微顫抖,他的小肚子還痛痛。
小臉緊緊繃着,江皓延大眼睛裏布滿了委屈,他笨拙地用小銀勺勺起魚肉,放進了嘴巴裏。
蘇悅當然看得出小家夥對自己很抗拒。
在原主剛嫁給江詞的那會兒,江皓延對于自己有媽媽這件事,是既開心又擔心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媽,他也想要媽媽。不過,他又聽傭人說,後媽都是惡毒的巫婆,最喜歡打罵小孩子,他的開心變成了擔心。
果然,原主對于江詞的這個兒子,根本就不看在眼裏,當江皓延靠近的時候,她不僅驅趕他,還厭惡地罵他是野種。好幾回下來,江皓延小家夥便知道新媽媽不喜歡自己。
沒關系,他也不喜歡她。
他不跟她玩就好了。
蘇悅一邊吃着淡而無味的青菜,一邊想着怎麽樣改善她和小家夥的關系。她很喜歡小孩子,尤其這麽萌的小天使,恨不得将他捧在手上。
“好吃嗎?”蘇悅看着小家夥小臉面無表情地吃着魚肉,板着臉的神色像極了江詞。
“不好吃。”
江皓延是誠實的小孩子,說完,他才害怕似地捂住小嘴巴,大眼睛偷偷地瞄向了站在一旁的何曉沁。
“小孩子不能挑食。”蘇悅笑了笑,“有機會我給你做炸松子魚,我的廚藝很好。”她很喜歡下廚,可能是有天賦,随便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很好,不過以前她的檔期排得滿滿的,下廚的機會不多。
江皓延塞滿魚肉的腮幫子鼓鼓的,他烏亮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思議地看着蘇悅,壞女人第一次這麽溫柔跟他說話。
“小少爺,你的手沾到油了。”
這時,何曉沁出聲,低聲提醒江皓延,“我帶你去洗手吧。”
江皓延肉呼呼的小身板一顫,大眼睛瞬間變得濕潤濕潤的,他委屈巴巴地看向江詞。
“走吧,小少爺,待會我給你剝蝦殼。”何曉沁走過來,準備牽他的手。
蘇悅看了看小家夥的一雙小手,他剛才自己拿起了一只大蝦想剝,确實沾了不少油,油膩膩的。她笑道:“小皓皓去洗手吧,你想吃蝦嗎?我給你剝。”
江皓延低下頭,小嘴巴緊緊抿着,失去了血色,他被何曉沁帶去洗手間了。
室內只剩下蘇悅和江詞,周圍陷入了一陣沉靜。
蘇悅夾過一只紅彤彤的大蝦,手指因為有肉,顯得短短胖胖的,并不好看,但依然靈活。粉粉白白的蝦肉在她的動作下,一下子就脫殼而出,泛着誘人的油亮色澤。
蘇悅拿過第二只,繼續剝着,目光卻落在了江詞的身上。今天他依然穿着一身的黑色,整個人顯得硬冷無比。因為坐在他的在右手側,蘇悅能清楚地看到他完整無損的右臉。
男人鼻梁挺拔,棱角分明的線條順延到下颌,完美性感,她知道,這張臉在毀容前,必定很出衆。就算她見過那麽多男明星,不得不承認,沒有一個的顏值趕得上他的側臉。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江詞的傷疤上了,下意識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有多耀眼。
“你再看我,就滾出去。”江詞的聲音很冷。他是瞎了,但是感知能力還沒有失去,對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能感應到。
蘇悅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好笑,這個男人又醜又瞎,脾氣又不好,怪不得其他人都遠離他。
“你怎麽這麽小氣啊,看你也不行?”蘇悅将剝好的蝦放在了碗裏,聲音低柔輕快,“你長得這樣好看,又是我的丈夫,我就喜歡看你。”蘇悅在娛樂圈打滾,靠的不僅僅是她一張臉和演技,更多的是她那張嘴,只要她想,就能将人哄得心花怒放。
她也沒有哄騙江詞,她确實喜歡江詞的顏,至于他的傷疤,在別人的眼裏猙獰又惡心,恐怖又忌諱,但在她眼裏根本不算什麽,以前她的燒傷比江詞的嚴重多了,流膿的時候更加惡心。
“閉嘴。”
江詞面無表情,對蘇悅嘴裏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一個被他吓得每晚只敢睡沙發,還在背後嫌棄他的臉惡心的女人,她說這話不覺得可笑?
蘇悅撇撇嘴,這男人真是不知情趣。看見門口邁着小短腿,低着頭走進來的小身影,蘇悅對招了招手,“小皓皓趕緊過來,蝦給你剝好了。”
江皓延肉乎乎的小臉蛋沒有什麽血色,他擡起頭,大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