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羽毛球場的人很安靜。

安恬隐約聽到許嘉辭的抱怨,搖了搖頭。

她不明白許嘉辭為什麽越長大脾氣越差,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趙姨一樣,想說,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甚至只能順着他。

安恬去撿球。

籃球場和羽毛球場雖說只有一道鐵網隔着,但是要過去的話還得去繞一段路到連通兩個場地的大門口,安恬跑過去撿球的路上,許嘉辭躍起投了個三分。

一陣叫好聲,他撩起球衣下擺擦了擦頭上的汗,少年精瘦的腹上有結實的腹肌。

他站在那裏,看到安恬正握着羽毛球拍往他的方向走。

羽毛球剛剛被許嘉辭踢到球場邊了,安恬本來準備的是默默撿了球就回去,誰知她剛蹲下身撿球,一顆籃球就跳着滾到了她腳邊。

這下想無聲無息都難了。

球場上有男生拍着手沖她的方向:“嘿,那位同學,把球扔過來。”

安恬看了看腳邊的那顆球,還是把球抱起來,她沖那個朝她拍手的男生把球往地上一砸,希望以這種方式把球傳給他,只是球剛一落地彈起的時候,突然被一只手從空中攔截。

許嘉辭拿到球,拍了兩下,身高的原因,從上而下睨着她。

安恬別過眼去,轉身走了。

回到羽毛球場,安恬把球和球拍交給下一個接替她的同學,謝菲菲忙站過來,搖着安恬的胳膊:“剛才許嘉辭一直在看你诶,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安恬:“………………”

籃球場上,許嘉辭懶洋洋地運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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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沖安恬拍手的男生道:“怎麽回事啊辭哥,非得搶我的球。”

“那妹子不是你喜歡的型吧,盯着人家。”

許嘉辭突然用力把球傳給他:“滾。”

****

周五放學,因為馬上就要開學第一次月考了,安恬跟趙姨打了電話這個星期不回家,要在學校裏複習功課。

趙姨滿口答應。雖然說安恬不回家家裏冷清,但是看到安恬學習用功,她高興的很。

203宿舍的其餘三人周末都回家了,宿舍只剩安恬一個人。

她像往常一樣的時間點起床,然後去教室上自習。

她是去的最早的,教室裏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包括班長徐智先。

徐智先拿着作業本過來問了安恬兩道數學題,然後說:“安恬,這次月考你有信心嗎?”

安恬想了想,她還有物理幾個題型掌握的不太熟練,要在周末多練習練習,于是回答:“一般吧。”

徐智先成績也很不錯,于是說:“咱們可得争氣啊,争取進年級前五十,班上有許嘉辭那夥人,我們班年紀平均分肯定是年級倒數,老張愁的頭發都白了,好歹有個人成績在年級前面的讓他高興一下。”

安恬聽到許嘉辭的名字,算題的筆尖頓了頓。

她在教室裏複習了一天,晚飯的時候決定出去透透氣。

因為是周末,學校裏沒有多少人,食堂也是關着的,只有三樓的精品菜食堂開着。

安恬中午就是在三樓精品菜食堂吃的,顧名思義,這個食堂的飲食比普通食堂精致豐富不少,同時也貴了不少。

安恬怕多花錢,下午打算去學校外面的小吃街吃點東西,然後再去一趟附近的商場超市,買點下個星期的生活用品。

初秋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涼絲絲的,安恬在學校外面吃了小籠包和粥,然後步行去附近的商場。

四中位于市中心,周圍的商場也都很高大上,裏面除了很多高端品牌外還入駐了連鎖的大型超市。因為貨物品種比學校的超市齊全,四中的學生也經常來這個超市買東西。

今天是周末,商場裏的人比較多,安恬從商場超市裏買好了東西出來,拎着購物袋逛了逛。

安恬覺得自己好像除了超市裏的東西其他什麽也買不起,正打算回學校,走到某家門店門口,突然聽到身後“啪”的一聲脆響。

像是耳光聲。

周圍的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

是出了什麽事嗎?

安恬回頭,不遠處,站着三個人。

兩個女人,一個少年,個子很高。

安恬走近,其中一個女人打扮的精致光鮮極了,羊絨大衣,燙着卷發,戴翡翠項鏈,樣子讓安恬想起了電視劇裏的豪門闊太太。身旁另一個女人看起來年紀比她大一點,手裏提着購物袋,打扮的比她簡單多了,應該是助理保姆之類。

安恬看到她們對面的少年。

她倏地睜大眼。

那個少年是……

許嘉辭?!

确實是許嘉辭,他被打得頭微偏,右頰有幾個指痕。

對面女人臉上原本得體的妝容因為憤怒變得可怖,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少年的鼻子,扯着嗓子罵道:“有你這樣見到長輩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嗎!”

打招呼?

許嘉辭用舌尖抵了抵發麻的右頰,看着眼前歇斯底裏的女人,竟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挑了挑眉,開口道:“媽?”

接着又是“啪”的一聲。

周圍聚集着熱鬧的人,安恬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已經呆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這一聲“媽”似乎更觸及了女人的怒點,又是一巴掌揮向許嘉辭,發出近乎歇斯底裏的尖叫:“野種!你這野種不要叫我媽!你以為許元輝認你你就可以進許家的門嗎!你這輩子別想踏進許家一步!!!滾吧!!!”

女人似乎把所有肺裏的空氣都罵了出來,虛脫差點沒站穩,還是她旁邊的中年女人一把把她扶住,用手不停順着女人的前胸:“太太您消消氣,先消消氣。”

就連那個中年女人,看對面少年的眼神都是厭惡和鄙夷的。

女人順了順氣,似乎也覺得打得夠了,周圍又聚集了這麽多人看着,帶着中年女人轉身走了。

許嘉辭站在原地。

有人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他自嘲似的笑笑,目光陰冷,掃視了一眼周圍。

衆人作鳥獸狀散。

突然間,只剩安恬,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兩人目光相接。

安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正欲開口,許嘉辭轉身走了。

許嘉辭很快消失不見。

安恬心裏像一團亂麻。

購物袋把她手指勒的生疼,竟也沒發現。

她從小就只知道許嘉辭有個爸爸,她從來沒見過面那個男人,許嘉辭不願意接他的電話。

許嘉辭從小性子就別扭,有時候趙姨一手抱着她,會沖許嘉辭伸出手,讓他也過來抱抱,許嘉辭總是躲得很遠,任趙姨怎麽說也不願意過來。

而今天的這個女人,安恬想起許嘉辭的那聲“媽”,那兩記耳光,突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悶悶的,順不過氣。

那段幼年時她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又出現了,女人倒在地上,嘴裏吐着泡沫,發瘋一樣撓自己的脖子。

安恬晃晃腦袋,逼自己不去想,掏出手機,給許嘉辭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她只好先回學校。

天已經黑了,教室裏還有人在上自習,徐智先也在。

安恬問徐智先有沒有看到許嘉辭。

“他剛剛來了教室然後又走了。”徐智先十分驚訝,“你找他做什麽?”

“沒什麽。”安恬擰着眉答,“那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徐智先臉上露出幾分鄙夷:“他還能去哪兒,這麽晚了不是學校外面的酒吧就是網吧呗。”

安恬忙說了句“謝謝”,把東西放在教室,出學校了。

今天周末,學校附近平時熱鬧的街冷清的不行,好些都關了門。

安恬覺得她應該跟許嘉辭說點什麽,她想跟他說點什麽。

她不知道學校附近那些酒吧網吧的具體位置,只能找,他獨自走在昏暗的路燈下冷清的街道,有些害怕。

她搓了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走過一個路口,突然見靠牆處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安恬走近了一點,看見是許嘉辭靠在牆角抽煙,腳邊已經積了好幾個煙頭。

許嘉辭擡眼,同樣看見正靠近的安恬。

他随手在牆上按滅煙頭,說了句:“滾。”

安恬吸了口氣,站到他面前,輕聲叫他:“許嘉辭。”

嗓音溫柔,許嘉辭卻聽得心裏莫名煩躁,就好像是今天突然看到她站在那裏一樣。

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多可笑。

安恬沒有走,輕聲說:“我們說會兒話吧。”

“說什麽?”許嘉辭突然一笑,抓住安恬,把她抵到牆上,然後伸手掐住她脖子。

他沒有用力,或者說他發現自己根本用不出力,到頭來只是握着而已。

安恬貼在牆上,感受到他手掌冰涼的溫度,動了動:“你先放開我。”

“放開?”許嘉辭沒有放開,微微俯身,冷冷地問她,“看到你想看到的了嗎?”

“多麽好看不是,滿意嗎?”

“你現在知道什麽是野種了嗎?嗯?他正站在你面前呢。”

這樣被人掐着脖子,即便沒有用力,安恬也本能地沒有安全感。

被他這樣的質問,安恬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只是無力地說:“沒有。”

她對着許嘉辭冷漠質問的臉,對着他冰冷的眼神,她甚至看到他右頰還有淡淡的指印沒消退,突然嘤的一聲,哭了出來。

兩行眼淚劃過臉頰和下颌,涼涼打在他手背上。

“哥哥。”她哭腔喊。

作者有話要說:

許嘉辭:叫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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