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為愛守護
羽公子已經在西淩呆了這麽些天但婚事還沒着落。
他不急，但有人急。
那天鳳兒中迷情香之後，他覺得應該狠狠地跟狐王打個招呼了。不能任他胡作非為。于是他于月圓之夜，在西淩山深處的密林裏仍是吹簫為號，見了狐王。
“傻兒子，有豔福也不享受。”狐王一臉壞笑：“要是老父當年的話……”
羽公子沒有說話，眼露兇光，突然面目猙獰地露出他的獸面獠牙朝狐王猛撲過去……此時的羽公子已經獸面人身，有一對利爪身軀矯健，神力驚人——他是一個半人半妖。
狐王沒想到會突然被襲，匆忙躲閃，二人樹上地下追逐撕打。
也只是幾回合，狐王敗下陣來，他被羽公子的利爪抓傷。
狐王跳出幾步開外叫道：“你還真打啊？”
“我說過，誰敢傷害鳳兒就是我的敵人，我已經決定一生守護她。”
“我只是想成全你……娶了西淩鳳兒，你就會被庇佑，稱霸天下，指日可待……”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羽公子嚎叫一聲，露出在黑夜裏陰森森閃着寒光的獠牙以示警告。
“難道你不是這麽想你麽？”老狐王說。
羽公子不想廢話，已經作勢又要開始攻擊。
狐王退後一步，心想：到底是老了，居然鬥不過這小子。他知道他這個兒子恨他入骨，硬碰硬的話，吃虧的是他自己。他先示弱，低着頭恢複人形：“好了，好了我不管你的閑事了……”
“滾……”羽公子朝他嚎叫。
“好，好，好我滾。”狐王邊說着邊一溜煙兒地逃向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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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公子看看周圍，幻化人形。
剛剛的激戰其實已讓他體力不支，他冒着汗癱坐在地……
又是月夜，月光皎潔而清冷。
嫫母來到西淩山已有幾天了。
她本是來探望鳳兒的，但聽說羽公子聲勢浩大地來提親，她就躲在暗處觀察這羽公子。
嫫母是何許人？她是祖傳的降妖師。羽公子雖只是一半妖的血統又極盡僞裝，但她還是發現他是個妖精。
嫫母暗自追蹤了他幾天，這夜目睹了兩只狐妖的激戰，膽戰心驚“這羽公子的道行倒是不淺。”嫫母心想：“若沒法寶，我簡直就是他的一道開胃菜。”
嫫母見那羽公子一直在鳳兒左右，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她暗自替鳳兒擔心，但又無計可施。
這夜見羽公子打架打得精疲力竭了，嫫母想趁這機會收了他，可她心裏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降妖師最忌怯場，至打親眼目睹畢方燒死了自己的爹爹，嫫母開始恨自己這個行當。如果他們家不是世代降妖，他們也許還悠悠然過着春種秋收的日子……
嫫母思量再三，還是沒有動手。她覺得自己一定打不過羽公子，她真的已經做不到之前的無畏無懼。和姬軒轅定親以後，她開始珍惜自己的生命，希望自己能過着平凡人的日子，相夫教子，甚至夫慈子孝……。但她是斷不能讓他禍害鳳兒的，她明白，在姬軒轅的生命裏，鳳兒很重要。從她和姬軒轅定親那天起，嫫母就已經決定，為了軒轅，要一生守護鳳兒。
怎麽辦？
還是先通知鳳兒再說。嫫母趁着夜色到了鳳兒家。她本想從大門直接進去。想想：夜深人靜，動靜鬧太大了不好，于是翻牆而入。
此時的鳳兒姐妹已經入睡。
鳳兒正在做夢。
夢裏她和姬軒轅手拉着手走在一個林間小道上，二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突然，從樹林裏蹿出一只白狐貍。狐貍惡狠狠地看着姬軒轅，猛撲過去……
“軒轅，快跑！”鳳兒驚叫着一下坐起來：月光照進小屋，夜晚安詳而寧靜。
“幸好是做夢……”鳳兒松了一口氣。
“你夢見什麽了？”如此動靜也驚醒了女節。
“我夢見一只狐妖要吃姬……公……子”鳳兒話說一半有些遲疑。
女節翻了一下身：“只是個夢，沒事的，睡吧……”
鳳兒縮回被窩裏正在胡思亂想。“咚咚咚”有人敲窗……
姐妹二人驚得同時叫了一聲。鳳兒問“誰……？”
“鳳兒，是我，嫫母”
姐妹二人松了口氣。鳳兒說：“姐姐你怎麽深夜到訪還不走正門？”
女節說：“半夜三更的，你這是要吓死人嗎？”女節摸索着點燈，火石敲了半天也點不着。女節心裏急，看看窗口，突然看到黑如黑炭的嫫母一對眼睛在月色裏煜煜生光，吓得驚叫一聲，火石也掉了。
嫫母問：“怎麽了？”
女節哆嗦着：“沒……沒怎麽。”心裏想着：知道嫫母醜，早有思想準備，沒想到還是被吓了一跳。
這邊女節手忙腳亂地摸不到火石，那邊鳳兒巳經點燃了燈。女節見到燈光，松了口氣。
鳳兒開窗把嫫母拉了進來。
“姐姐你這是……”鳳兒想着這嫫母倒真是不走尋常路，哈哈地笑起來。
“噓”嫫母說：“小聲點，別吵到你的家人。”
女節說：“你還知道會吵着別人啊？這個莫大哥還是嫫大姐，半夜三更從窗戶爬進人家屋子會吓死人的”
嫫母尴尬地笑笑：“有點唐突了，但事出緊急。”
“姐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鳳兒趕緊問嫫母。
嫫母壓低聲音說：“公子羽是狐妖。”
“噗！”女節一聽，笑出聲來：“如果你倆站在一起，我寧願相信你是妖。”
鳳兒知道女節是因為姬軒轅和嫫母定親，心裏窩着火。她看看女節，用眼神乞求她口下留情。又轉過身對嫫母說：“女節姐姐是剛剛被吓到了，說話不中聽，嫫母姐姐你別往心裏去。”
“嫫母是降妖世家出身，會認不得妖嗎？”嫫母看了看女節。
“是，我知道你是降妖世家出身認得妖，所以你老爹把畢方神獸當妖怪打，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
“你……”嫫母一聽女節這麽說她爹，氣得語塞。
“姐姐……”鳳兒說：“我知道姐姐是戒懷嫫母姐姐和姬公子的事，可你怎麽能這樣口不擇言？”
女節“哼”了一聲，倒頭就睡。
鳳兒有些激動了：“嫫老伯是為了換一方安寧，犧牲了自己。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女節說：“鳳兒你太單純了，你以為她跟你好是因為友情？她只不過是利用你接近姬公子罷了……”
嫫母一聽，更是急得百口莫辯。
“姐姐……”鳳兒說：“一碼歸一碼，嫫母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女節也急了：“是。世人在你眼中都是好人，就是我心眼小，心靈扭曲。我方雷氏女節沒有你西淩鳳兒偉大，我只知道這個女人跟我搶男人還要處處以好人的姿态出現。”
“好了……”嫫母說：“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為什麽敵視我了。”
嫫母看着她，目光毫不示弱：“我告訴你，姬軒轅跟我提親，是他的決定。我沒有迷惑他。就我這樣也迷惑不了她！你要做姬軒轅的女人，要是這樣小肚雞腸，你只會給他，更給自己帶來災難。王永遠不會只有你一個女人！”
說完，嫫母縱身一躍出了窗。她還是不放心，回過頭對鳳兒說：“一定要小心公子羽，他是個半人半妖，而且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話音未落，人已遠去……嫫母走後，鳳兒便翻來複去的睡不着了。
她想着嫫母的話，又想起剛才的夢境，不由得心裏升起一股寒意。
“姐姐，你說羽公子真的會是妖怪嗎？”女節雖然沒有說話，但鳳兒知道她并沒有睡着，便問她。
女節沒好氣地說：“別聽她的，她就是一個醜八怪，她是嫉妒你。”
鳳兒聽她這麽說，知道她是在講氣話，吐吐舌頭：“姐姐，你別生氣了，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其實嫫母姐姐也挺好的……”
“你住口。”女節狠狠地說：“誰要跟她相處，與她共伺一夫，是我女節的恥辱。”
鳳兒知道勸不了女節。她心裏想着：至從上次女節和她一起去給姬軒轅找樹人盅的解藥回來以後，女節性情大變。也不知道返回西淩的路上，女節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麽。“
鳳兒便問：”姐姐為什麽近來性情大變了？姐姐有什麽心事沒有告訴鳳兒？“
女節頓了頓，語氣溫和了一些：”我是覺得你太單純善良，擔心被人利用和欺騙。我們姐妹不是親生，甚是親生，我有什麽心事會不告訴鳳兒你嗎？“
第二天，女節拿着自己做的針線活兒在墟市上換了一對象牙刻的墜子。這對墜子一模一樣，做工精美，非常漂亮。女節一眼就瞧上了，換了一對，她一個鳳兒一個。想着鳳兒見到這墜子應該是欣喜入狂了，她不禁笑了。
回來的時候她看到有一群人在圍觀着什麽。說來奇怪，平素不愛管閑事的她，今天竟有了好奇心，她鑽進人群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姜長弓。
姜長弓坐在地上，抱着姜大娘。這姜大娘面如土色，奄奄一息。女節叫了一聲：”長弓……“
姜長弓一見是女節，眼裏全是期望。女節知道他不能說話，什麽也不問，轉身對圍觀的人群說：”我是西淩君的義女女節，這是我朋友，他娘親病重，有沒有哪位仁兄幫忙和我這位朋友一起把伯母送到我家？“
姜長弓搖頭。用劍在地上寫字：”幫忙帶我和娘親去找歧伯“
人群有人低咕：”原來是個啞巴“
”可惜了，長得這麽好看卻不能說話。“女節說：”歧伯是西淩君的好友，我帶你們去吧。“
姜長弓點點頭。背上娘親，跟着女節走。
女節問他：”你是帶姜大娘來求醫的？歧伯的确是醫術精湛，聲名遠播。“
姜長弓又點點頭。
三人來到歧伯住處，女節上前敲門，歧伯開了門，女節正想代姜長弓開口求醫，只見歧伯看着昏睡中的姜大娘叫了一聲：”蓮兒……“
女節便問：”歧伯認識姜大娘？“
歧伯這才向女節行禮說：”蓮兒是我師妹。“
幾人進了屋，歧伯替姜大娘把了脈，他面色凝重地忙着去熬藥了。
女節觀察歧伯看姜大娘的眼神，不像一般的師兄妹，她猜測着，這應該是一對青梅竹馬。
藥熬好了，歧伯親自給姜大娘喂藥。這時候，姜大娘也醒了，她見了歧伯，微微一笑：”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說什麽傻話。“歧伯眼裏閃過一絲溫柔。
女節更肯定了她的猜測。
歧伯說：”你又不是不懂醫術，為什麽病得這麽嚴重也不自治？“
姜大娘苦笑着：”得癫狂症好些年了，每日裏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歧伯一聽，怔住了，含淚望着姜大娘：”師妹……“
”不許流淚。“姜大娘說：”你知道我最讨厭男人流眼淚了。“
”這些年，苦了你了。“歧伯邊說邊拭去自己的淚水。
姜大娘咳了一陣：”我是來臨終托孤的。“
”你說什麽瞎話……“
姜大娘止住歧伯：”我的身體我清楚。趁我現在腦子清醒，你讓我把話說完。“
歧伯說：”你只是小毛病……“
”師兄，我也是學醫術的……“姜大娘不等歧伯說完就搶着說：”我是強撐着見到你的，沒有把長弓托付給你，我不能死……“
歧伯不說話了，轉過身，淚如雨下。
姜大娘拉過姜長弓說：”跪下，叫義父。“
姜長弓就跪下，叫歧伯義父。
姜大娘拿出一塊絹書對歧伯說：”這上面是長弓的生辰八字，我死以後，你要想辦法秘密地把這個絹書交給炎帝，千萬不要讓他的幾個妃子知道，那幾個女人毒如蛇蠍，已經割了長弓的舌頭，難保不會害他的性命。師兄，你一定要幫我，讓長弓認祖歸宗……“
”好。我一定會讓炎帝認了長弓這個兒子。“歧伯說。
姜大娘伸手撫了撫歧伯的發鬓：”都老了，師兄頭發都白了……欠你的看來這輩子還不上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換你來負我，讓我也受受我今生給你的苦。“
姜大娘說完，臉上還帶着笑容，平靜地走了。
姜長弓沒有哭。
因為他知道母親為了他已經苦撐了很多年，現在她終于可以歇歇了。
女節拍拍姜長弓的肩膀，含淚望着他卻是努力地一笑。
歧伯抱着姜大娘的屍體沉默良久。
歧伯曾深愛着師妹。他們也曾經青梅竹馬，惺惺相惜。
可是他這個師妹一心想的是做王的女人。為了接近炎帝，她不惜為奴為婢。誰知道炎帝連正眼也沒看過她。最後，她一咬牙，去深山老林采了一株迷情草。伺機騙炎帝服下……
那一夜炎帝母親壽辰，炎帝醉了，早早地回寝宮，妃嫔還在壽宴上。
寝宮只剩蓮兒和炎帝……炎帝吃了迷情草，和她欲仙欲死縱情一個晚上。
後來，這事被炎帝的次妃發現了，先是把她弄去廚房做苦役，過了幾月，發現她肚子大了，就多次設計想弄掉她的胎兒。
蓮兒精通醫術，次次都化險為夷。
終于熬到了孩子出生，蓮兒生了一個兒子。她本以為從此母憑子貴，得償所願。誰知道，那個妃子派人帶走了她的孩子，把她賣到民間為奴。長弓有胎記，蓮兒終是排除萬難找到長弓，那時候長弓已經八歲。可是蓮兒發現孩子的舌頭被人割了，多年的苦難和打擊終于讓她屈服：蓮兒瘋了……
一個瘋女人和啞巴兒子終于威脅不了妃嫔的地位。
于是姜長弓和母親活了下來……
女節最能體會姜長弓的痛苦。
姜長弓身負王族尊貴血統，卻活得卑賤如蝼蟻。他在這個故事裏滿懷悲憤，卻不知道自己該去恨誰。
他所承受的種種，她都感同身受。
此時的姜長弓，倦縮在歧伯剛剛為他搭建的簡陋木床上，孤獨而寒冷。
女節在他身邊坐下。
姜長弓強忍嗚咽，喉嚨發哽。
女節攬他入懷：”哭吧，這時候不需要僞裝堅強。“姜長弓像個孩子似的哭出聲來……
女節身心疲憊地回去。她把墜子給鳳兒的時候，鳳兒果然很高興。連連道謝之後，鳳兒看着姐姐說：”不管以後經歷什麽事，我們姐妹情都不要變，好嗎？“
女節說：”這世上我知道你是沒有原因地對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