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聖座,我們必須出擊,我們決不能容忍!”派翠克帶領着一群騎士群情激昂地向希歐多爾請求。此時已入夜。亞德烈的攻擊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然而因為希歐多爾不允許迎戰,所以騎士們只能開啓防禦法陣保護神殿。在這一個多小時裏,防禦法陣已經被攻破了兩次又重啓了兩次,法陣破裂所産生的巨大爆炸聲響徹天際,然而整個帝都寂靜如死地,沒有任何閑雜人等過來多看一眼、多問一句,就好像這場攻擊不存在似的。尊崇慣了的騎士們如何能容忍己方的尊嚴被如此踐踏!

然而希歐多爾的回複仍然是不允許。

“我受不了了!”派翠克爆發了。他怒氣沖沖地推開房間窗戶,拉開手中一直握着的弓箭,對着亞德烈就是一箭!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神殿衆人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等他發出那一箭之後,才有人沖到他身邊,搶奪他的弓箭:“派翠克,冷靜!不可在聖座面前放肆!”

那一只箭沒能傷到亞德烈,他伸手一抄接在了手中,雙手一合,那弓箭一折兩斷。“加緊攻擊!”他策馬在陣前奔馳。

廣場上有一個噴水池,裏面聳立的高大雕塑足以遮蔽來自神殿的視線。亞德烈在這下面止住了馬。他伸開手掌,手心斷裂的箭頭上赫然綁着一卷紙條。

“墨色大街372號。”亞德烈低聲讀出紙條上的內容:“希歐多爾把芙蘭朵藏在了那裏。”

半個小時之後,芙蘭朵就出現了在他面前。“你們想做什麽?”她驚恐地問。

“我必須向您道歉,”亞德烈颔首:“利用柔弱的女士達成目标向來是我所不齒的。然而希歐多爾先開啓了這一切,我也別無選擇了。”

“所以,”他看向高高的神殿,揚聲說:“你的回複是什麽呢,希歐多爾?!”

神殿之內,窗戶之後的希歐多爾也不能保持平靜了。他轉身向外走去。

“哎喲喲,希歐多爾你準備怎麽做呢?”一個慢騰騰地身影阻攔在他面前,慢騰騰地說。

所有騎士立刻向他鞠躬。來者是水之大神官凱倫。在神殿內部,向來有五大神官王不見王的傳統。此時凱倫的出現讓騎士們有點不知所措。

“不是絕不應戰嗎?不是絕不妥協嗎?不是一切為了神殿嗎?怎麽,為了你那個小情人,任何原則都是可以抛棄的嗎?”凱倫語速雖慢,然而氣場卻極犀利。希歐多爾難得的有些狼狽:“讓開。”他繞過凱倫,走了出去。

凱倫看着他的背影,依舊是慢騰騰地搖了搖頭。“水之騎士,”他下令說:“所有人進入修煉室修煉,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外出。”

“啊?!就這樣希歐多爾就放棄了?哎呀我竟沒有把握好這機會!”卡特蘭府中,碧翠絲夫人懊惱不已:“因為一切進展的太快了,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也無所謂,等了三十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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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外面的夜空:“水已經足夠混了,而事情還遠未止息,不是嗎。”

這一夜是亞德烈此生最漫長的一夜。

解藥已經被喂下了,可是方星宿毫無反應。

“難道解藥是假的嗎?”他已經控制不住聲音中的顫抖:“不,希歐多爾不敢欺騙我!”

“解藥是真的。”加布利爾痛苦地說:“可是du藥的藥性太強了,已經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強烈的傷害……現在我們誰也幫不上她,只能看她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亞德烈緊緊把方星宿抱在懷中,親吻她:“星星,求求你,為了我,活下來……”

“有沒有人關心我,”一邊的昆小聲地嘟囔:“有沒有人記得她死了我也會死……”

“她不會死!”加布利爾朝它怒吼。一瞬間因為過于強烈的情緒,吸血鬼的尖齒都暴長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複正常:“你也不會死。”

深夜的時候,派翠克來到了這裏:“她怎麽樣了?不是已經拿到解藥了嗎?”

“是,派翠克,感謝你為她所做的一切。”亞德烈和派翠克說話,然而他的眼睛片刻也沒有離開方星宿:“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一點點時間……”

“我該早一點的,為什麽每次我都沒有早一點呢……”派翠克陷入一些久早前的憂傷往事中。記憶中的那個溫柔面孔和眼前的這個正在失去活力的面孔漸漸合二為一:“姐姐,請你不要離開。”他跪倒在地,哀傷哭泣。

“我,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情可以麻煩你。”亞德烈說。

“請您吩咐吧。”派翠克擡頭。

“請你,以侍神者的身份,見證我們結為夫妻。”亞德烈說。

“現在?”昆驚訝地問。

“在她遇刺之前,她剛剛答應了我的求婚。”亞德烈的語氣很平靜,可是說出的話卻讓派翠克再次紅了眼眶。

那件為愛麗絲夫人制作,卻沒能發揮使命的婚紗被取了過來,穿着在方星宿的身上。“那天我看見你穿這件婚紗,我想這太适合你了,不應該送給別人。你該以這樣美麗的模樣,嫁給我。”亞德烈在她耳邊低語。

一邊的昆拉拉捂着臉控制不住眼淚的加布利爾:“你別一副感動的模樣好不好?我只感覺到很詭異哎!他這是準備放棄的意思嗎?不能放棄啊!”

“不,他不會放棄。”加布利爾說。他重複此時亞德烈正在宣讀的誓詞:“共享歡樂與悲哀,光榮與沉寂,生存與毀滅——我想他不會放棄,只是換一種方式堅持。”

“你說他要殉情?!”昆聲音一下子拉高了:“那還不如試試那個法子!”

“你還有辦法?”其餘三個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它身上。

“告訴我!”亞德烈瞬間來到它的面前,揪住了它的衣領。

“呃,比較兇險,只存在于理論中沒有實踐過,很容易一屍兩命,呃,我意思是一死死倆……”昆糾結地說。

“告訴我!”亞德烈眼睛紅的要滴血。

“很簡單。”昆說:“現在她的意識正在消失,我們需要想辦法把這個消失的意識拉回來。我說過我擅長操縱人們的意識,所以我知道操作的方法。”

“所以需要怎麽辦?”加布利爾急切地問。

“需要一個外部意識進入她的意海,把她帶回這個世界。”昆說:“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唉,簡直是難到登天。這個意識需要堅定又強大。但是,一個人的意識是他最隐私最脆弱的東西,當受到外來者的侵入時會産生強烈的排斥——這可不分你是他的親人還是仇人。而這個外來意識卻不可以攻擊原意識,也就是說要綁住雙手任由對方毆打。”

“我願意。”亞德烈毫不猶疑地說。

“這還不是最危險的部分。”昆繼續說:“人的意識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東西。就比如說,也許你的星星她愛你,她對你很好,但是她的意識中的某些層次可能完全不知道你是誰。假如你的意識進去後,正好遇到這些意識,額,我完全沒有概念你該怎麽把她拉回到這個現實世界裏來。”

“我明白。”亞德烈的語氣依舊毫無動搖。

“你真的明白嗎?”昆懷疑地說:“因為我都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麽。而假如你不能把她帶回來的話,那麽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你會被她的意識攜帶着,一起消失。”

“如果這樣不幸的事情發生,”亞德烈說:“請你們幫我照顧好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現在被烏爾管家照顧着。從事情發生後,他就一直哭鬧不休,烏爾管家怎麽哄也哄不好。亞德烈過去和他告別的時候,他已經哭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一見到他爸爸,菲尼克斯像一條小魚一樣在烏爾懷裏掙紮着,烏爾這麽大個人竟然抱不住他。

“我的孩子。”亞德烈把他接過來:“被吓到了吧?對不起,是爸爸不好,沒有照顧好媽媽。”

菲尼克斯在他懷裏安靜了下來,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爸爸。亞德烈想起他自己經常這麽看方星宿。他想如果他的星星能看到的話,她一定會因這種相似而掩唇而笑的。

亞德烈心中痛的顫抖:“我會帶回媽媽的,我向你保證。”

菲尼克斯揮舞着小手呀呀叫着,像是給他爸爸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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