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趙南簫讓了讓。

盛思思就走了進來,關上門,打量了下這間氤氲着淡淡白色熱氣的小屋子,笑着說:“上回在北京和你喝咖啡,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臺要做節目嗎,這不,今天就來了。于經理很客氣,說這裏條件不好,要安排我們住縣城。那個縣城,我可是才過來的,就不說旅館怎麽樣了,光路就那麽遠,每天這樣來回,我可受不了,寧可住工地,條件差就差點,我真無所謂。你們都住,我們為什麽不能住,你說是不是?況且離工作現場近,對我們來說也更方便。”

她一邊說,一邊把帶過來的東西放進一個儲物格,開始脫衣服。

趙南簫笑了笑,回到自己剛才用的蓮蓬頭下繼續洗澡。

很快盛思思就脫完了,走到另個空着的蓮蓬頭下,擰開水龍頭,試了下水溫,站下去沖水,嘆息了一聲:“唉,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門,折騰到現在,總算到了,還能洗上個熱水澡。真舒服啊——”

趙南簫背過去些,加快了動作,沒有搭話。

盛思思打濕了長發,伸手拿洗發液,“哎呦”了一聲:“看我!出來的時候帶了好多平時放着的小樣,什麽腦子,剛拿的兩瓶都是沐浴露!”

她看向一旁的趙南簫:“你洗發水還有嗎?借我用一下吧。”

趙南簫指了指自己的洗發水,示意她自取。

盛思思走過來取了,道聲謝,站回去一邊洗着頭一邊閑聊:“其實吧,也別怪男的好色,我們女的也一樣,看見漂亮的也喜歡,忍不住要多看兩眼。你身材挺好的呀,在北京哪家辦的卡,有跟教練嗎?推薦下,回去了我也辦一張。像我這種職業,整天對鏡頭,身材壓力太大了!”

趙南簫完全地繼承了她媽媽的優點,皮膚白皙,細腰長腿,上圍雖然不是很大,但絕對也是有料的,而且很挺,形狀也漂亮,腿更是又直又長,說句不正經的就是“腿玩年”,很适合穿短裙,雖然她極少穿。她以前在家邊上也辦過個健身卡,工作太忙,根本沒什麽時間去,過期就沒續了。家裏有臺她媽媽買的跑步機,一般每周跑個兩三次,或者自己做個瑜伽什麽的。

她看了眼沈思思,微笑:“沒你好。我健身房也沒怎麽去。”

盛思思的身材确實也好,屬于那種健身房裏出來的美,身上不但沒半點贅肉,更重要的是,上圍尺寸足夠火爆。

她不是主持科班出身,當初之所以這麽快走紅,很大的一個吸睛點,其實就是名校學歷的光環加上勁爆的身材——或者換個說法,能考上名校的,智商肯定不會差,有這個基本能力在,加身材吸睛,再有她家人出資适時捧一下,想不紅都難。非要拿放大鏡來挑不足的話,就是身上皮膚沒臉那麽白,腿的比例不是很完美,但這種不足比起上圍,也就不算什麽硬傷了,何況平時完全可以靠穿衣來修飾。

盛思思嬌笑:“我這算什麽好啊,你才是天生麗質,我就想要你這樣的身材呢,巴不得和你換才好。算了算了,本來還想向你取經,人比人就是氣死人,你不去健身房都這樣了,要是去了,還有我什麽事?不過,說起健身房,我倒想起以前我認識的一個教練,和徐恕長得還有點像,管我要號,我就加了,沒多久,你猜怎麽着,他居然給我發他照片,別說,連身材都有點像呢!不過這種男的,身材再好,也是惡心,被我給拉黑了!”

趙南簫沒接話,洗完了,關了水,從她邊上走了過去,站在自己放衣服的地方,背對着她擦幹身體穿衣服,很快穿好內衣,正套着外面的,忽然聽到身後盛思思叫自己:“趙南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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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頭。

蓮蓬頭嘩嘩地往下淋水,落在盛思思的肩膀和令人沒法不去注意的胸前,水珠四下飛濺,燈光之下,景象曼妙。

她扯過浴巾,松松地裹了下身體,赤腳走到趙南簫的面前,望着她眼睛說:“大學時我和徐恕的關系,你應該也知道的,我就不瞞你了,我這次過來,算半公半私吧,既是工作,也是為了他。”

她一頓。

“我以前不懂事,脾氣也不好,一點兒也不知道忍讓,這一點跟徐恕倒是差不多。他那個人也那樣,嘴硬,愛面子,心裏就算知道錯,也不會低頭,所以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很開心,他也喜歡我,後來性格不合,還是掰了。他那個人吧,雖然名聲不好,和我之後又傳了很多女的,不過都是流言,他真好過的就只有我,我也真的喜歡他,分開這麽多年了,一直沒忘記他。你和徐恕認識了很久,我聽沈阿姨說,你就跟他姐姐一樣,那也就是我姐姐了。要是方便的話,關于我跟他的這個事,你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啊?”

她的語氣非常的誠懇。

趙南簫一笑,視線從她那浴巾也遮不住的波濤起伏的胸前收了回來,轉臉繼續穿自己的衣服:“你大概有點誤會,我媽說的不一定都對。我沒弟弟,也不缺妹妹。還有,聽你剛才說的,你對徐恕不是已經挺了解的嗎,還要我出什麽建議?”

盛思思一頓:“你們不是又一起共事了嗎?我就随口問問。”

趙南簫停了一下,再次轉過臉。

“盛思思,你要真需要我給你建議,這裏我比你來得早了幾天,倒确實可以給你個工作方面的小小建議。工地本來就有風險,這裏位置又很特殊,在山地峽谷的風口裏施工,更加需要謹慎。有些關鍵的施工現場,為了人員安全起見,非專業人員未經許可不能進入,你有需要的話,最好事先上報有人陪同,不要自己亂闖。”

“還有……”

她看了眼盛思思脫在一邊的那雙高跟拖鞋,剛才因為門縫狹窄,沒看見後頭。

“出于對自己人身的保護,到了工地,最好也別穿高跟鞋。”

她說完,穿上外套。

“對了,我那個洗發水快沒了,用完你就扔了吧,不用還我。你洗着,我先走了。”

她朝沉默了下去的盛思思點了點頭,端着臉盆開門走了出去。

徐恕一個下午都無心工作。

雖然已經把陪同的任務甩給了老于,但他還是沒法放心,尤其在得知電視臺的人不怕吃苦直接住工地的消息後,他心裏的那種不祥之感更加強烈了。

照他原本的打算,要是趙南簫還不知道盛思思來,他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間就把人打包送走。自己壓不住丁總,大不了厚着臉皮向父親求助。反正集團現在在建的大橋不止這裏這一座。他們要拍,完全可以把人送去別的項目工地,讓他們拍個夠去。

沒想到運氣太差,人算不如天算,半路跳出個陳松楠,情勢急轉直下。

現在盛思思這些人要是突然離開,她又不傻,肯定知道是自己幹的。這豈不是越描越黑,顯得自己真的心虛?

雖然事實是,他現在确實很心虛,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對自己沒信心。

天黑之後,他和幾個技術員在東岸錨錠的施工現場加班,七八盞2500瓦的囟鎢燈把工地照得如同白晝,耳畔機械轟鳴,他被吵得心煩意亂,就回來了,正好看到趙南簫一個人往澡堂方向去,應該是去洗澡,這才放心了些,遠遠地看着她進去,自己正也要回住的地方,轉個頭,竟然看見盛思思也提了個袋子現身朝着澡堂方向去,頓時緊張起來。他又不方便靠近,最後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也進去了。

他遠遠地在外頭等,等了一會兒,終于看見趙南簫出來,立刻跟了回來,等她進屋,再忍一會兒,就上去敲門。

她開了門,手裏握着只梳子。

徐恕見她望了自己一眼,臉上也不見什麽笑容,心裏“咯噔”一跳,就靠在門邊,問她有沒吃的東西,說自己晚上食堂去晚了,飯沒吃飽,現在肚子餓。

趙南簫轉身從抽屜裏拿了包梳打餅,遞了過來。

徐恕接過,露出笑臉:“謝謝啊!”

“沒事。”

她笑了笑,随手把他關在了門外。

徐恕定了一會兒,又敲了下門。

她再次打開。

徐恕看了眼身後,見沒人,飛快地閃身進去,笑眯眯地湊過去,聞了聞她身上剛沐浴過的香味兒。

“唔……好香啊……”

他伸手要抱。

她微笑:“我洗過澡了。”

徐恕看了眼自己,還一身的土,縮回了手。

“你還有事嗎?”她問他。

“那個……我剛好像看見盛思思跟着你去洗澡了?她有沒跟你說什麽啊?”

他問完,小心地看着她。

“沒說什麽。”

趙南簫坐到桌前,打開筆記本。

話越簡單,往往越是藏着危機。

徐恕有點不敢再靠近了,站着看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試探着說:“那你先忙,我走了?”

她唔了一聲,沒回頭。

徐恕又看了她一眼,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八點多,他照着辦公室聯絡處那張電視臺工作人員的名單給盛思思打了個電話,自己在工地西北角食堂後的一片空地上抽着煙,等着她。

盛思思并沒有讓他久等。很快她就過來了。穿了條很美的長裙,高跟鞋,披着卷發。

“徐恕,好久沒見,你還好嗎?”

她靠近的時候,散發着一股幽幽的高級香水的味道。

徐恕看了她一眼:“挺好。”

她笑了:“那就好,我放心了。聽說這次本來是你接待我們的,我來了,你卻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你不在呢,怎麽晚上突然又想起來,約我這裏見面?”

她環顧了眼四周。

不遠處用作食堂的彩鋼房裏黑漆漆的,一根電線柱,上頭一盞燈照了下來,邊上是堆等着運走的建築廢料。

“這個地方,好像不大适合說話呢。”

“就幾句,說完就走。”

他丢了煙,踩滅了。

盛思思掩嘴,看着他小聲地笑:“你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抽煙也是!說真的,我本來挺讨厭男的抽煙,唯獨你是例外。人長得帥就是有優勢,抽煙的樣子也特別叫人心動。”

徐恕面無表情:“盛思思,晚上你在澡堂裏和趙南簫說了什麽?”

盛思思依然笑:“你連這個都知道啊?我就說了些我們女人之間的話,怎麽,你想聽?想聽我就告訴你。”

徐恕說:“別在我跟前玩這種把戲了。你來就來了,該幹嘛幹嘛去,別給我去惹她!”

盛思思繼續笑。“咱們好幾年沒見了,你叫我出來,第一句話居然說這個?你就不怕我傷心?”

“盛思思你聽不懂人話?非得我罵髒話你才能聽的懂?”他冷冷地看着她。

盛思思臉上那從一開始笑到現在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她攏了攏了自己的長發,盯着他:“你一直就喜歡趙南簫?”

“是。”他應得很幹脆。

盛思思一頓:“既然這樣,你以前幹嘛不追她,還和我一起耽誤我?”

“你自己要貼上來的。再說了,我也沒睡你,就那樣算什麽?大家出來也都有年頭了,別在我跟前玩什麽純情,你看我是吃這一套的人嗎?”

盛思思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笑了,朝他邁了一步過來,靠得更近,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徐恕,我不喜歡你這樣。你要說話再這麽讓我傷心,信不信我現在就抱住你喊非禮?”

“你想上頭條的話,我無所謂。工地到處有監控,你頭頂就是一個。”

盛思思下意識地看了眼頭頂,慢慢後退了一步,又捂嘴吃吃地笑:“開個玩笑而已,你何必這麽嚴肅,挺沒意思的。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

“對,以前我就是個渣,現在不想玩了,懂了嗎?你來這裏工作,項目部會配合你的,但你記着,僅限于工作,別再給我去惹趙南簫,這就是晚上我勞駕你移步要告訴你的話。”

徐恕丢下盛思思,走了。

……

十點多,趙南簫還坐在筆記本前工作着,隔壁的人回來了,開門後一陣腳步聲,仿佛拿了臉盆要去洗澡,過了一會兒,人卻又回來了,趙南簫聽到自己這邊門上傳來輕輕的叩聲。

她略一遲疑,起身過去開門,見他手裏端了只臉盆走了進來,一進來就低聲說:“剛下班回來,要去洗澡,想了想,有個事還是先和你說一聲。我跟那個盛思思吧,你千萬別想歪。她這回過來,我半點都不知情。以前上學那會兒,我跟她其實也沒來真的過……”

“就随便玩玩是吧?”趙南簫說。

他一頓,神色顯得有點狼狽。

“趙南簫,以前我确實是個渣,不過我跟她沒睡過……”

大學時,親眼看見他和盛思思親熱,後來他甩盛思思,被她當衆砸饅頭罵人渣。

趙南簫眼前又浮現出晚上在浴室裏的所見,心裏堵。

盛思思身材這麽火辣,以他大學裏的放浪,她不信到嘴的肉他會不吃。

睡過也就睡過,她能接受,現在聽他這樣辯解騙自己,心裏反而更堵了。

“你們睡沒睡我沒興趣知道。不過我有點搞不懂,你要真坦坦蕩蕩,她過來,你那麽怕幹什麽?搞那些把戲,你自己不覺得欲蓋彌彰嗎?”

徐恕頓了一頓:“……我不是怕你多想,誤會嗎?”

“你這樣,就不怕我更多想了?”

徐恕停住,盯着她,神色也慢慢地變得氣惱了起來。

“趙南簫,你怎麽這麽小氣?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我?是不是要我立刻把人趕走你才信?可以啊,你開口,我現在立刻就叫他們走!”

趙南簫不看他,坐了回去說:“算了吧,你不怕笑話,我還怕被人笑話呢。”

她說完,屋子裏就靜默了下來。

趙南簫等了一會兒,扭頭,見他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難看得不行,看着一副很氣的樣子。

“你想幹嘛?”她又随口頂了一句。

“我不幹嘛!我走!這樣總可以了吧?”

徐恕轉身開門就出去了,看着似乎想砸門,見她盯着自己,又沒砸,跟着卻是“咣”的一聲,一道巨響傳來,整個鐵皮屋的屋頂都跟着微微震顫了一下。

他居然砸上了他自己那邊的門,然後揚長而去。

這個動靜實在有點大,這個點,再過去的任工柳工也都在屋裏了,聽到動靜趕緊開門,探頭出來張望,見徐恕端了個臉盆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都看着也探頭出來的趙南簫問:“哎呦,剛才這是怎麽了?還以為地震了,屋子都在抖!小徐那邊怎麽動靜這麽大?出什麽事了?”

趙南簫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出息了,很尴尬,又有點緊張,看了眼徐恕的背影,含含糊糊地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出去沒關門,晚上風大,剛來了陣風,把他門給吹上了吧……”

任工和柳工對望了一眼,附和了兩句,抱怨這裏的大風天,說早點睡覺,跟着關門,各自縮回屋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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