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書房帶字
? 一陣沉默,季小北瞪大眼睛看着沈遇棠,沈遇棠微眯着眸勾一個淺淺的弧度看着她,季小北有些無力,想要掙脫他的受卻實在不敵他的力氣,只能作罷。
“為什麽?”季小北不解的問,“我不想殺你了,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
徐旭說他和沈遇棠都會感激自己,難道這就是徐旭所謂的感激?沈遇棠這個混蛋。
“我說過等你來殺我,若你殺不了我,這輩子也別想離開。”沈遇棠又将季小北往自己身邊帶進了些,口氣陰冷冷的,讓季小北不住有些害怕。
“沈遇棠,你無理取鬧。”季小北也氣起來,聲音拔高了幾度,實在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人,別人殺不了他他還要強迫別人殺了他的,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什麽?
“我是不是太過于縱容你,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沈遇棠輕輕笑了起來,笑裏帶了一絲涼嗖嗖的怒意,繼而一把推開季小北,季小北立刻就倒回了床上,狠狠瞪着他。
“我能有什麽身份,沈遇棠,你不放我走,我會讨厭你的。”季小北說完,未免覺得自己太傻,竟然将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原本就恨我,不在乎多一份讨厭。”沈遇棠臉色越發陰冷,湊近季小北的臉,吐氣,“你忘記了,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混蛋,你要是不乖一次,我就殺一個人,殺到你肯乖乖聽話為止。”
季小北很沒有骨氣的煞白了小臉,瞪着眼睛仿佛要在沈遇棠臉上灼出一個洞來,最後卻是想起那幾個無辜因她而死的姬妾,忍下了要和沈遇棠同歸于盡的想法。
“乖乖喝藥,乖乖養病,好了之後再乖乖侍候本公子。”沈遇棠邪邪一笑,素白修長的指點了點季小北的臉頰,口氣悠悠的。
季小北不免就想起被他拉去暖床的那一段日子,瞬間紅了臉,繼續狠狠瞪着沈遇棠。
沈遇棠又是笑啊,笑得那張傾城的臉又是蠱惑人心的,季小北嘆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待到沈遇棠走後,季小北還是無法消化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沈遇棠那天晚上的脆弱,沈遇棠的過往,陳年往事的真相,以及她想離開沈遇棠卻偏偏要強留下她,無論哪一件,季小北都覺得難以負荷。
她要離開的,無論怎樣都要離開的,若她不離開,也成了林夙玉那樣的人了。
她不恨沈遇棠了,林府的一切她也不想記得了,可她也不能留在沈遇棠身邊,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真的不恨時,也不能忘記的。
季小北走到窗邊去開窗,窗外又是飛雪絮絮的,季小北就想起,徐旭說過只要天一寒,沈遇棠就會渾身疼痛,那麽剛才的他,是怎樣強忍着痛意在自己面前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
Advertisement
季小北不知道習慣痛苦需要怎樣一個過程,不知道沈遇棠究竟是如何挺過那蝕骨的痛楚,可是只要她一想到,心就不可遏制的也隐隐作痛。
季小北常常聽見老一輩的人說,無愛不生恨,那麽季小北現在卻覺得無恨不生愛,若不是她先前恨毒了沈遇棠,又怎麽會...又怎麽會....
季小北關了窗,順着窗沿緩緩的滑到地上蜷縮起來,紅着眼睛沒有哭,好像也哭不出來了,只是瑟瑟發抖。
她不要在這裏,不要在沈府,不要在沈遇棠身邊,離開...季小北...你一定要離開....離開沈遇棠身邊....
季小北這一病,足足病了五六日才見好,沈遇棠身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于是兩個大病初愈的人見到彼此,竟然都有些尴尬。
季小北剛踏進沈遇棠的書房,冷得整個人都僵硬了,屋裏卻是燒着銀炭,溫暖如春,季小北瞬間舒坦起來。
然後就見沈遇棠那厮站在桌前,細膩潔白如玉的手執一只棕木柄的筆,面色悠然,很是随意的寫字,真真是惬意。
季小北不情不願喊了一聲公子,沈遇棠只微微擡眸看她一眼,又繼續醉心于自己的書法起來。
季小北識字不多,對書法就更是一竅不通,于是看着沈遇棠在那裏揮灑筆墨也沒什麽興趣,自發站到裏沈遇棠七八步遠的位子,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沈遇棠卻微微勾了唇,開口,“過來。”
輕飄飄的一句話說不出的威懾力,季小北挪着步子過去,口氣說不出好也說不出不好,“公子有何吩咐?”
“識字嗎?”沈遇棠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嗜了薄笑看向季小北。
季小北覺得沈遇棠這張臉真是很難讓人生氣起來的,本來被他拉着過來侍候的壞心情現在也一掃而光了,想了想說,“奴婢會寫自己的名字。”
沈遇棠挑了眉,細細将宣紙鋪好,然後又把筆沾了墨,遞給季小北,季小北不明所以,沈遇棠直接将筆塞到季小北手裏,說道,“寫寫看。”
季小北偷偷拿眼睛去瞟沈遇棠剛剛寫的字上,雖然她真是不知道沈遇棠寫的是什麽,但這字就是說不出的好看,季小北難免想起自己的字,默默的想把筆重新塞回沈遇棠手裏。
“奴婢的字不好看,不敢污了公子的眼。”季小北掏心掏肺的說了句實話,可沈遇棠卻不開心了,微微眯了眼看着她,季小北被他這麽一看,又默默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笑話就笑話吧,污了公子的眼就污了公子的眼吧,反正是沈遇棠讓她寫的,不是說恭敬不如從命嗎?
季小北頗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大義凜然之氣勢,拳頭一握,直接就把筆握住了,然後很是潇灑的在宣紙上寫下季小北三個字,繼而有些得意自己竟然還能寫出來,笑意盈盈的去看沈遇棠。
但沈遇棠的表情實在精彩,季小北就笑不出來了,又往自己的得意之作看去。
“你這字是讓狗啃了麽?”許久,沈遇棠才從牙縫裏吐出這一句話來,真真讓人有無地自容的感覺。
季小北放下筆,拿眼瞟着沈遇棠,有些心虛,“是公子要奴婢寫的,怎麽就怪起奴婢來了。”
沈遇棠或許是真的沒想到季小北字可以寫得醜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微微眯了眼,口氣涼嗖嗖的,“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季小北以為他還要說出什麽話來貶低自己的字,正打算反駁,沈遇棠卻拉着她的手,欲帶她一起坐到椅子上,季小北一驚,想要掙脫他,連連說,“椅子太小,兩個人坐不下。”
沈遇棠邪邪一笑,不理會季小北沒什麽威懾力的掙紮,自己先是坐下,再一帶,季小北就穩穩當當的坐在他腿上了,才頗是調侃的說,“這樣不就坐下了?”
季小北那個尴尬啊,雖然他們連同床共枕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是這麽一起坐着,未免太過于親昵了些。
“沈遇棠你放我下來。”情急之下,季小北也顧不得什麽公子奴婢了,說着就要從沈遇棠腿上跳下來。
可沈遇棠向來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裏,悠悠來了一句冷冰冰的“季小北,你又不乖了。”
季小北所有的動作在他這句話下來之後盡數停止,想要回過頭去瞪他又害怕離他的臉太近,只能作罷。
“奴婢能坐在公子的腿上是奴婢的榮幸,奴婢怎麽會想下來呢?”季小北陰陽怪氣的說着,頗有馬屁精的味道。
可明顯沈遇棠對她的狗腿很是受用,輕輕笑了一聲,不難聽出心情的愉悅,“我還是喜歡你自稱奴家。”
奴家你個頭,季小北早就在心裏将沈遇棠罵了不知道多少次,面色卻如常,撇撇嘴不說話。
沈遇棠拿筆沾了墨,又把筆塞到季小北手裏,季小北見他再把手覆在自己手上,才明白,沈遇棠竟然是要教她寫字。
堂堂沈遇棠,要教目不識丁的季小北寫字,說出去真是匪夷所思。
沈遇棠帶着她的手在宣紙上下筆,邊寫邊說,“做我沈遇棠的貼身侍女若連字都不認識,說出去豈不是要贻笑大方。”
季小北從來不知道,原來侍候人也要滿腹墨水的嗎,也只有沈遇棠會這麽能折騰。
但想歸想,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季小北目光順着沈遇棠的動作看去,發現沈遇棠的手比自己的還要好看,似乎沒有一點點瑕疵,細膩如凝脂,沈遇棠的手比女子的手還有漂亮,季小北沒來由有些自卑起來。
沈遇棠帶得很認真,季小北也看得很認真,待沈遇棠寫好三個字時季小北還在深深的自卑裏不可自拔。
“學不專心,季小北,你還真是一事無成。”沈遇棠說着,竟然放下了筆改去捏季小北的臉,季小北被他捏的不開心,伸出手去擋。
躍然紙上的季小北三個字剛勁有力,行雲流水,季小北再看看自己寫的被沈遇棠形容成狗啃的字,突然有些贊同他的話了。
“公子,你的字真好看。”季小北拿起宣紙,左看右看這麽看都看不夠,原來季小北三個字也可以寫得這麽好看的。
沈遇棠輕輕笑了笑,壓制住坐在他腿上不安分的季小北,把她懷在了自己懷裏,明顯感到季小北身子一僵,繼而說道,“既然覺得好看,以後每天都練兩百遍,直到寫到好看為止。”
季小北又差點跳起來,覺得沈遇棠這樣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苦巴巴一張小臉,又聽沈遇棠那厮說,“要你寫得好看确實有些難度,本公子不強求,只是這宣紙你要好好保存着,不見了就拿你是問。”
季小北覺得沈遇棠這話說的有些輕視自己的成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句話說得太對了,于是又開心起來,将宣紙收好,趁着沈遇棠不怎麽注意,立刻就從沈遇棠懷裏跳出來。
沈遇棠微微眯了眼看離他三四步遠笑得眼睛都成了彎月的季小北,看她講宣紙卷好,放在身後,恭恭敬敬給他行了一個姑娘家的禮,放軟了語調,“奴家謝公子賜墨。”
沈遇棠面色微霁,忍俊不禁的笑出聲,季小北見他笑得實在好看,笑聲也是清脆得讓人心神蕩漾的,季小北不免又想,若他不是沈遇棠,若她也不是季小北,該多好?
就這樣一直下去,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