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宅之五
話音剛落，游柚就聽見那一聲系統提示音，結果等了半天，都沒等來黑化值下降的提示。
他覺得不對啊，自己都這麽表忠心了，商谙應該特滿意才對，不減個兩位數的黑化值怎麽夠意思。結果等了好幾秒，商谙沉默着，系統也沉默了，仿佛整個世界都死機了。
就算不減，加兩個黑化值以體現攻略目标的冷酷無情也是可以的吧？
正這麽想着呢，系統回來了。
‘剛才是bug，不用理了。’
‘？？？’
系統：‘吓死我了，一剎那我還以為黑化值直接滿了，還好是bug。’
系統不死機了，商谙也不死機了，游柚剛一眨眼，就聽見商谙壓着極其低沉的嗓音，似乎很滿意地應道，
“很好。”
游柚覺得社會成功人士就是不一樣，尤其這人還是某個世界的主角，原著中的酷炫狂霸拽變态總裁的時候，那心思真的很莫測，喜怒真的不幸于色。
他猜着，商谙一定是當慣了上位者，習慣收斂情緒了，為了安撫自己這個比較親近的晚輩，才特意擺出了笑臉，用了溫和柔軟的聲線。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按照商谙這個說話方式，這個可怕的氣場，游柚幾乎要以為這句‘很好’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了。
商叔叔真的是很善解人意，很體貼了，游柚在心裏感嘆着，正好烤雞也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收拾桌子，準備洗漱。
等他再次離開衛生間，商谙已經不在客廳了，旁邊的卧室門也關了一扇，只剩下最後一間還敞着門。
游柚終于放心下來。
客廳鋪着漂亮柔軟的地毯，裝修得富麗堂皇。
而且，這酒店看起來隔音還不錯，地毯也很吸音，能減弱腳步聲，若想半夜偷偷鑽到商谙卧室，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在原著中，游柚就是光腳踩在了這樣的地毯上，摸着黑去了隔壁的卧室，爬上了商谙的床。這是他們感情升溫的重要時刻，醉酒的游柚耍賴撒嬌，雖然視線模糊，卻認出了商谙的聲音，哭着鬧着要抱抱。
身為狗血小說，此處必有誤會。
他醉了，便以為自己在夢裏，不相信商叔叔真的這麽高這麽帥，真的會來接自己，想着既然是個美夢，那就放肆一回。
而這種放肆，這種無所顧忌，卻被商谙解讀成了青春期的沖動，不理智的胡鬧，甚至有點饑不擇食。
只因為在鬧着非要親近的時候，游柚喊出了那個在心底藏了很久很久，卻從不敢對着電話那頭親口說出的親昵稱呼--不是商谙、不是叔叔，而是‘先生’。哪怕是在心底裏，他也羞于将男朋友、老公、寶貝一類的稱呼安在商叔叔頭上，更覺得叫小名、昵稱太過不尊敬，起外號更加無禮，便一直在心裏念着先生，像是對另一半的稱呼，又像是對需要仰視之人的敬稱。
可再飽含崇敬，再富有仰望向往的色彩，若是在親吻擁抱時喊出口，便只剩下另一番味道，更是讓商谙誤以為自己被當做了別人，從而聯想到游柚對着另一個男人如此親昵撒嬌的模樣。
見到他這個樣子，商谙的心越是跳，表情便越是沉郁發冷，不知道自己用心資助了這麽多年，看着長大的孩子，怎麽成了眼前的這個模樣。
用系統的話來說，就是受了刺激，激發了黑化值。
想到這裏，游柚回卧室的腳步突然一頓。
他是不打算循着原著劇情走的，什麽爬床表白，什麽誤會狗血糾葛，都拜拜，但為了任務也好，為了推進劇情，他還是得想辦法和商谙增進一下感情。
猶豫間，游柚敲了敲系統。
‘原著劇情的這個時候，商谙大半夜被爬床的時候，激活了黑化值對吧？’
‘對啊，宿主你想幹嘛？’
‘我能打聽一下，他當時的黑化值是多少嗎？’
系統不太懂，但還是遲疑着回答了宿主的困惑，‘具體的我也不好說，只能給你一個估算值，初黑化的時候大概10點吧，然後在游柚撒酒瘋期間，陸續又漲了30點……宿主你問這個幹嘛？’
‘哦，那就好。’游柚一身的酒臭和烤雞味兒已經洗幹淨，此時換上了酒店的寬松浴衣，身上是檸檬味兒的沐浴露香氣，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假思索道，‘我就是覺得，商谙當時的黑化值，應該不全是因為親情和情`欲的沖擊，以及狗血誤會，還有睡覺被打擾的起床氣。’
系統緩緩地想打出個問號，又中途忍住了，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被說服了。
‘現在我更确定了，他剛發現這孩子半夜不睡覺爬床的時候，最初激活的10點黑化值，應該就是起床氣的黑化值，還行，可以承受。’
系統很想說，這麽高大上的主角人設怎麽會因為被吵醒就黑化，但很快就想到，這個高大上的主角不久前還因為宿主的種種言行，黑化值産生過奇妙的浮動變化。
然後游柚就又走出去了。
商谙的房門還透着光，看起來還沒徹底睡下，游柚下定了決心，就去洗手間接了一盆熱乎乎的水。
‘宿主，你要幹嘛？！’
‘給爹……呸，給叔叔洗腳，捏肩捶背，孝順他。’
結果等游柚忙活完，端着一盆熱水回到商谙門前的時候，裏面的光已經熄滅了，一切歸于寂靜。
系統還在差點卡頓的震驚中，‘洗腳？孝順？你确定這樣能感化目标？！’
游柚在門前憂傷嘆氣，‘我現在可是乖孩子，當然不能撒酒瘋或者爬床了，但要是什麽都不做，明天一早六點，他就會離開這裏去忙工作，下次再見面可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按照劇情，今天的見面都能算是意外事故了，若是他太鬧騰，商谙要黑化，若是他乖過頭了，商谙又會過于放心下來，直接免去再次見面的必要。
他總得在今晚之內想個辦法，刷刷好感和存在感，制造點下次繼續培養感情的契機。
所以他決定給商谙泡腳養生，他記得自己穿越之前，老爸最喜歡支使他晚上倒洗腳水了。
游柚打算放下水盆敲門，剛彎下腰，腦殼就把面前的門給頂開了。
屋子裏面漆黑一片窗簾拉緊，房門竟然是虛掩的，游柚愣了一下，突然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
商谙顯然也有點懵，不明白這孩子為何要端着盆在他門口鞠躬。
還是非常标準的九十度鞠躬。
然後游柚就重新站直了，端着水盆走進去了。
“叔……你睡了嗎？”
你要是睡了我叫你起床啊！
因為屋內沒有光源，客廳又只開了昏暗的夜燈，游柚怕被學長發現又一腳把房門在身後關了，此時屋內是伸手不見五指，游柚眼睛沒有适應黑暗，壓根看不清床上的身影是睜眼還是閉眼。
游柚勉強估算出床邊的位置，估算着距離打算把盆放床邊。
剛走沒幾步呢，快靠近床了，卻猛然聽到一聲喝止，
“站住。”
“啊？”
游柚真以為商谙沒醒着，被吓了一跳，但身體到底被酒精影響了些，不是說剎車就能剎車的，慣性往前一帶，就沒忍住多走了兩步。
按理說，多走兩步再站住他也不能跳人床上去，這沒什麽。
但沒想到的是，就是這兩步裏的第二步，游柚的腳下突然踢到了什麽東西，猛地一拌，讓他整個人失去平衡，連人帶盆的向前撲倒。
“嘩啦——”
這個距離實在太過精準，盆裏的熱水全部潑在了床上，一滴都沒飛出範圍沾濕地毯。
現在他知道商谙為什麽讓自己站住了，但是來不及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游柚手忙腳亂爬起來，想起那水還是很熱的，微微發燙，連忙又一把掀開那層薄薄的被子，“我沒看清！”
他自己的浴衣也濕了一大片，但已經顧不上了。
頂燈忽然照亮整間屋子，亮度從昏暗逐漸調亮，商谙握着手中的遙控器，沉默地看着床前的游柚，面色古怪。
游柚以為他一定生氣了，正想解釋呢，卻發現預料中的黑化值提示音并未響起，愣了一下。
“你……為什麽端着一盆水？”
“我……”游柚把空了的水盆放地上，“我覺得叔叔忙了一天工作，晚上還來照顧我，一定非常辛苦，想給您接盆熱水泡腳解乏。”
“泡腳？”商谙的嘴角繃得緊緊的，似乎是找不到什麽合适表情了，聲調都無意識地高了半分，“你半夜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也不是啦，”游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您要是認床睡不好的話，我還打算……”
“嗯？”
“給您捏捏肩按摩一下，這樣有助于放松身體。”
說完這個，游柚猛然反應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絆倒自己的東西。
竟然只是一個造型很有藝術感的椅子，和書桌配套的。要說它為什麽有藝術感，大概是因為身為椅子的功能不太突出，絆人的功能倒是很完美。
“那個，商叔叔，對不起，把你的床弄濕了……要不，我去叫人上來換一套幹淨的吧？”
“負責清理房間的人已經下班了，”商谙低聲道，“現在去叫，只能讓人拿一套新的上來。”
也就是也許需要自己鋪。
“哦……”
“而且床墊可能也需要換。”
這可麻煩了……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您去旁邊的卧室吧，我睡沙發就行。”游柚見他沒反對，以為是同意了，便拿起盆往外走，“我再去接一盆新的，叔您去隔壁等我吧！”
“……”商谙咬牙，看着他拿盆出去的背影，語氣裏帶了點不明的意味，“你就這麽想給我泡腳、按摩？”
“是啊，您是我叔嘛，我當然要好好孝敬您。”游柚說得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哪裏有問題，“诶？對了，叔，您這卧室門剛才怎麽是虛掩的啊？”
還有那個椅子，怎麽放在房間正中央了？
商谙沒說話，徑自起身下了床，他的睡褲剛才濕了，此時只在腰上圍了一圈浴巾。
游柚還在門口，剛想給他讓路，就發現商谙在自己面前停住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着他，像是能将一切都看穿。
轟隆一聲，雷雨的響動透過窗戶傳了進來，在帶着落地窗的客廳，哪怕拉了窗簾，也能瞧見像是在近處炸開的閃電光芒。
“您……您生氣了嗎？”游柚被他盯着，也不敢跑，沉默的氣氛讓他試探着問了句，“商叔叔，您一直是對我最好的人，我還小，實在沒什麽能回報您的，就只想到了這種方法回報一下，您要是不喜歡，我下次就……”
“游柚長大了，”商谙低低笑了，語氣卻不像是在欣慰感慨，在他的背後，閃電再次劃過，緊接着又是一道新的雷聲，“因為長大了，所以不再害怕雷聲和黑暗了，是嗎。”
游柚心裏突然咯噔一聲，忽然想起，打雷的聲音好像從學長回房就開始出現了，只是一開始比較小比較遠，不怎麽引人注意。
他……他是不是嚴重ooc了？
“不、不是長大，是……”游柚縮着脖子，弱弱地說出了一句現編的、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有您在，我、我不怕不怕啦？”
‘叮！目标黑化值增長中！+3、+5、+8……’
作者有話要說： 商谙：什麽都不怕？
游柚：我錯了，我怕掉馬，現在就給您表演一個當場吓哭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