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宅四八
什麽是百口莫辯，什麽是跳進黃河洗不清，100在這一天，突然明白了。
它忽然發現，有些成語，它作為一個系統，以前其實是不懂的，只是知道意思，現在，才是真的懂。
肖哲已經被游柚拿着pad，拉入了游戲深坑，不遠處兩個手機還在對話……
手機和手機用朗讀發音的功能，一來一回的對話，聲調還是那種機械音，這個場景實在太過科幻，引得肖哲頻頻回首。
一開始，他也沒有全信的，AI有感情什麽的，還會為了彼此奮不顧身，正常人都不會信。
但是聽着聽着，他也有點觸動。
游柚用胳膊肘戳戳他，小聲說悄悄話，“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
肖哲表情複雜，忍不住接着聽八卦，畢竟AI的狗血瓊瑤啊，多難得……但又不太想承認，“它們好像，真的挺熟的，這是在吵架嗎？”
“不瞞你說，100做了對不起451的事情，它心裏有愧，451心裏可能還有的怨氣，讓它們吵去吧，床頭吵架床尾和呢，咱們不用擔心。”
100本來不想接話的，它只想讓451冷靜一點，不要那個游柚說什麽就信。
然而沒等他說服451，就被451帶溝裏去了。
“你不要聽他瞎說，我不是……”
“不是什麽？你這次不是來找我的？”
“是來找你，但是……”
“他都跟我說了，你想和我道歉對不對？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明明不熟悉這個世界的劇情任務，還要接下來帶着萌新宿主穿越，是為了和你較勁，和你賭氣？？”
“我……”100愣了一下，“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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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柚和肖哲聽着聽着，都各自忘記了平板裏的游戲，眼睛雖然看着屏幕，但不自覺地，朝着茶幾那邊挪了一點點椅子。
椅子還是切克鬧順便搬下來的兩個，腳下帶滑輪的。
聽到這個關鍵的問題，倆人都不約而同沉默下來，屏住呼吸認真聽。
“當然不是！”451超生氣，“我可是從胎穿部門調過去的，我一個新人，你又不護着我，你以為我真有選擇的權力嗎！！到最後我掌握的所有資料，還是你發給我的那些，它們給我的都不全！”
“怎麽可能……”
“反正我這麽弱雞，不管給我多少資源，讓我帶多厲害的宿主，都不可能成功的，你們都是這麽想的！”451繼續生氣，“搞到最後，我還錯把資料裏——”
“笨蛋別說了！”
“你還兇我QAQ”
“我錯了。”
游柚震驚無比，忍不住拽着肖哲，離倆系統又近了一點點，又一點點。
“100你走吧，趁着還來得及，你快離開，不管你多愛我，我都無法接受你了。但是因為你，我才能順利通過這次機會，徹底脫離整個系統空間，成為獨立的AI，所以我可以幫你離開。”
“不，我這次來其實是……”
“商谙現在還需要吸納最後一個系統的力量。”451冷靜地說着訣別的話，“再吸納最後一個，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了，你現在找上門了，就是送死！我不要你這麽傻為了我送死！”
“不，451，你聽我說，這不是死不死的問題，這……”
太感人了……
游柚和肖哲雙雙捂住嘴巴，眼眶發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忍住內心的情緒，不至于為這凄美愛情哭出聲來。
突然，兩個系統的聲音都停了下來，空氣猛然寂靜。
屏幕另一端，商谙盯着眼前的監控畫面，表情微妙，說不上喜怒，嘴角還隐隐繃着股勁兒，不至于破壞他滴水不漏的肅殺氣場。
原本，100的确切斷了很多信號，其它的監控畫面都定格在了不久前。
但是它忽略了切克鬧，忘記了家中還有一個機器人，傳遞信號的方式不同，是将451本身作為媒介的。對451的過分放心和信任，讓這一幕幕清晰無比地送到商谙眼前。
如果不是有絕對的把握，他怎麽可能放任他們幾個獨處。
只是……
切克鬧一動不動站在一邊，鏡頭直沖着茶幾。
茶幾上，是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在吵架的兩個手機，或者說，是手機內的程序。
茶幾旁邊，是原本說要回避、給倆AI一點空間，刻意坐到遠處去，結果聽八卦入了迷，不知不覺挪着椅子，已經快貼到茶幾旁邊的兩個小屁孩。
此時此刻，100和451終于發現了偷聽的二人，451還給切克鬧發了條命令，讓把它們倆的手機拿起來，前置攝像頭正對游柚。
于是，八目相對的尴尬場景就這麽完成了。
451&100：……？
游柚&肖哲：……！
商谙挪開視線，閉了閉眼。
幾分鐘前，他還在擔憂懷疑，準備好了一旦肖哲膽敢有任何越線、暧昧的言行，就立刻做出回擊。
甚至還提前想過了，黑化值升回去游柚不開心的話，該怎麽安撫這個問題。
結果……
451屏幕亮個叉腰的表情圖：“你們似不似以為，只要我們兩個的攝像頭只能沖着天花板，就無法發現你們在偷聽還故意湊過來了？說好的回避呢！”
肖哲：“對不起。”
100努力維持清醒：“不、不對，我們又沒說什麽奇怪的東西，幹嘛讓他們回避？！”
游柚：“啊，我只是覺得cp太好嗑了。哎呀，100你都害羞成這樣了，怎麽還死不承認呢？你再不承認的話，451也太可憐了些。”
“我才不是戀愛腦好吧！！！”100快崩潰了，“我費這麽大功夫找過來我容易嗎我？！你以為都跟你一樣！為了愛命都不要了！我——”
游柚歪頭，看着100，“不是為了和451戀愛嗎？那是為了什麽？”
在游柚的身後，商谙不知何時走近了，也欣然等待着100的答案。
100差點死機，“我、我……”
游柚：“你看你，當着451的面，說不出借口了吧？”
100內心蒼然，當着商谙的面說真實原因，它怕不是活膩了！
“嗯，我就是為了它，你這樣直接說出來我很沒面子而已。”
忍辱負重。
心如死灰。
游柚贊嘆着，啪啪啪為他的敢于面對內心而鼓掌。
肖哲嘆了口氣。
451嘤了一聲。
“游柚，”商谙終于出聲，摸了摸游柚的小腦瓜，“過來，請你朋友一起吃點好的。”
他端着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塔，說是點心塔，其實不光有點心，上下一共四層的托盤裏，還放了咖啡凍，綿綿冰，肉脯，水果脆。
游柚的眼睛都看直了。
然後吃的被放在了茶幾上，正好位于吊燈正下方，此時看着仿佛被渡上了一層聖光，每一小塊美食都像極了青樓裏的姐兒，甩着手絹抛媚眼，小爺，快來吃我嘛。
嘿嘿嘿，來了來了，我這就過來！
游柚屁颠颠兒地站起來，推開轉椅就要撲過去，然後半路被商谙抱住。
“腳不疼了？”
“哎呀，超疼！”
虛假的喊疼，虛假的柔弱，游柚瞬時一倒，被商谙順手一撈，放在沙發上。
暫時放過。
配合地完成了秀恩愛步驟，游柚終于如願以償開吃。
平時他一整天都在家，手邊根本不缺零食水果，真吃多了叔會生氣他不吃正餐，所以也沒搞過這麽大的陣仗，突然弄出個點心塔來。
吃不吃是一回事，哪怕就嘗兩口呢，那也是賞心悅目的！
肖哲作為客人，自然也被邀請坐下，一起品嘗。他被這個陣仗弄得有點受寵若驚，越來越覺得，這和100說得完全不一樣啊。
真的和去朋友家做客是一樣的，好吃好喝，還很客氣，完全沒見到有什麽危險、什麽奇怪的地方，看游柚那模樣神态，哪怕是以前被自己請客、去參加聚會的時候，都沒吃的這麽開心過。
肖哲看了看被投喂的游柚，又看看眼前藏在手機裏的100，終究搖了搖頭。
“叔呀，”游柚咽下一口，就認真開口為100求情，“妖靈靈它也挺不容易的，我們先等它和451再說說話，好好告白一番，再說別的好不好？”
商谙看了眼游柚，又看向那兩個手機，“是嗎？”
100心中瑟瑟發抖，“是、是啊，我也不圖別的，就是想再見它一面，才冒險來的，腦子一熱什麽也不顧了，沒想別的……”
對，沒想搞事情，沒想造反，沒想把451帶走，也沒想探聽任務完成情況，看要不要再勸說一下這屆宿主。
真的沒有。
問就是從心。
451又嘤了一聲，“不行，我們只是AI，內置程序不支持愛情這種東西，這對你來說就是病毒，你還是盡早找到源頭删了吧。”
接不上臺詞的100：“……”
還是删了這段記憶數據吧。
不然以後回想起來，肯定會很想打死自己。
“沒問題。既然游柚想繼續看下去，那就不急着做別的。”商谙答應了，“100不用緊張，就當我們不在就好，實在緊張，可以互相用文字消息繼續聊。”
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兩部手機，那個眼神，卻不像是在成全什麽癡男怨女，倒像是隐隐藏着威脅的意思。
100讀懂了，大概是‘好好哄我家游柚開心，否則緩刑改斬立決。’
欲哭無淚。
咖啡凍果然很好吃，不像是外面買來的，游柚吃得開心，晃着腳丫問，“叔，什麽時候做的點心啊？”
“今天做的，甜點師傅做完已經回去了。”
“那這些綿綿冰呢？”
“是負責西餐的師傅剛剛做的，不夠我讓她回來再做些。”
“不用不用，夠多啦，”游柚嘿嘿笑，“感覺他們都好厲害啊，來無影去無蹤的，簡直像忍者一樣。”
“想見的話，我可以下次叫他們出來，當面接受誇獎。”
“不不不，這還是不必了，我特別喜歡忍者，繼續保持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