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計劃之中與計劃之外
“等等!”羅鎮虎一聲高喝如同獅吼,高舉手臂,張開的五指如同粗糙碩大的龍爪,斷然言道,“大哥,這個狗官詭計多端,上回把小弟害得不輕,如今怎知他不是又在耍什麽花招?”
文秀不禁心中氣憤,自己明明一片好心,卻要在此飽受質疑,于是劍眉高挑,目光犀利,衣袖一甩,厲聲問道:“如此說來,三寨主還是不相信本官?”那一派威嚴,震得滿廳的小喽啰無不縮脖咋舌。
魏謙倒是巋然不動,絲毫不理會文秀的怒氣,只略略低眉思索了片刻,問道:“那三弟以為如何?”
被魏謙這一問,羅鎮虎倒有些語塞了,張着兩只大手掌在身前一個勁地搓。
“噗嗤”,段逍遙實在忍受不住羅鎮虎如此尴尬的模樣,竟然笑出了聲。盡管上山之前劉飛交代過段逍遙,叫他定要謹言慎行,但這位老頑童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
這一笑,讓羅鎮虎羞得滿面通紅,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招呼,遠處候命的王貴立即小跑着上前,小眼珠一轉,趴在在三寨主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羅鎮虎立即喜笑顏開,臉上如同怒放之花,連眉毛胡子都笑開了花。
羅鎮虎一手捏了捏嘴邊的小胡子,瞟了一眼文秀他們,煞有介事地言道:“要我說,貿然讓這個老頭兒去給二哥治病,這萬一病沒治好,倒害了二哥,這該如何是好呀?到底那神醫咱也不曾見過,他說是便是了。”
段逍遙一聽他們質疑自己的身份,自然心中不快,才要上前争辯,被劉飛搶先一步擋在了身後,段逍遙只得将這點不快強壓心頭,臉色憋得青紫如茄子,山羊胡随着嘴角的顫動一撅一撅的。
見羅鎮虎所言有理,魏謙微微點點頭,拍着羅鎮虎的肩膀小聲言道:“三弟所言倒也幾分道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羅鎮虎一見魏謙贊同了自己的說法,不禁心裏喜滋滋地,又順水推舟道:“大哥,我看這樣,叫那老頭兒去醫治二哥,剩下的兩個人綁在院中,若二哥有什麽閃失,立即叫他二人萬箭穿心!如此一來,即便那老頭不是什麽神醫,也斷斷不敢胡來。”羅鎮虎惡狠狠地言道。
文秀雖不在意什麽捆綁之苦,但羅鎮虎如此這般的不信任自己,倒讓她略感心寒,只得輕輕嘆息。
而段逍遙此時意見有些沉不住氣了,神色略顯慌張,小聲在劉飛耳邊嘀咕着:“這下你們可慘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劉飛根本不理睬段逍遙,好似沒聽見一般,依舊氣定神閑,面無表情,波瀾不驚,正如他自己來時所言:對于寨中所發生的一切,大家都要喜怒不形于色。
魏謙一聽頓時有些犯難,盡管他也覺得此計甚妥,但又擔心如此對待一位朝廷命官,将來會給“三疊寨”惹下大麻煩。
就在魏謙猶豫不決的時候,心急的羅鎮虎已叫人來捆文秀和劉飛了。
“且慢!且慢!”文秀立即朗聲阻止道。
“怎麽,你害怕了?”羅鎮虎叉着腰問道,一副甚為得意的樣子。
文秀不屑地“切”了一聲,又回頭看了看身後弱不禁風的劉飛,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着言道:“哈哈哈,區區捆綁,不足為懼。本官只是覺得你們要捆綁,只捆我文必正一人足矣,不必連累劉師爺。何況劉師爺一會兒還要為段神醫充當助手,幫助神醫治病救人呢。”
文秀此言一出,劉飛不禁心中一顫,他知道這是秀秀在努力為自己設想周全,盡量讓自己這個文弱書生少受些皮肉之苦,想到裏着,他甚至忍不住鼻子有點發酸,只好低頭假裝咳嗽幾聲,來掩飾自己此刻已經不自覺外露的心情。在此之前,還甚少有女子如此維護于他呢。
魏謙見文必正坦然鎮定,似乎并不介意羅鎮虎的建議,立即颔首言道:“那,那好吧,不必綁師爺了。”
文秀抱拳拱手:“多謝魏寨主!且待本官再囑咐師爺幾句!”說完一轉身,背對着魏謙他們,伸手攬過劉飛的脖子,拉直自己的身前。
劉飛吓了一跳,他還是頭一回與文秀這樣肩并着肩、連頭都簇在一起的近距離接觸,他的心跳驟然加速,臉上頓時燒得滾燙,細嗅中,都能聞見文秀留帶甜味的體香了,吓得劉飛慌忙改作小口呼吸了,動也不敢動一下。
文秀才沒工夫顧及劉飛此刻的窘态呢,低聲說道:“兄弟,咱們原定計劃裏可沒有這情節啊,只好犧牲我一個了,接下來的事只有靠你盯着了。”說着文秀又迅速從腰間掏出手槍塞進劉飛手中,說:“手槍給你,以防萬一。”
聽着文秀的這一番話,劉飛的心裏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想到文秀一個姑娘家,要被捆綁院中,心中着實心疼,也壓低了聲音言道:“你這是何意……”
文秀怕劉飛啰嗦耽誤了時間,假裝不耐煩地打斷了劉飛,語速飛快地交代着:“哎呀,現在這時候,休要啰嗦,你是見我用過槍的,記住,開槍時要小心。”
盡管文秀不由分說,武斷地打斷了自己的話,但劉飛的心裏卻湧過陣陣的暖流,他此刻只是無比憎恨自己的無能、無比憎恨自己這文弱的身體,只恨自己是百無一用的書生。盡管那槍拿在手裏是冰涼的,但劉飛卻如同握着一顆火熱的心一般。
待劉飛藏好了手槍,文秀這才放開劉飛,利落地一個轉身,秀發一甩,雙手一背,大方地含笑言道:“交代好了,捆吧。”
羅鎮虎也是毫不客氣,叫來幾個兄弟,三下五除二,把文秀捆了個結結實實,拉到場院裏,提起捆住的手腕,竟把文秀吊在了十幾米高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