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盯着那個站在的門口的矮小身影看着,然後在心裏略微對比了下我自己的身高。
女孩子處在青春期的時候,成長發育總是會比男孩子們早一點,快一點的。不出我的所料,這位疑似由女變男的......月亮王子比我還要矮上小半個頭。
我稍稍洩氣了一會兒,然後又安慰自己,振作地想着:這不正是主角的特性嗎?所謂主角,一定是在早期看上去非常弱小,但是日後一定會爆發潛力的那一個。
我居然很快就覺得從月亮公主變為月亮王子的這件事情并沒有那麽的難以接受。連地場衛都能是個女孩,主角是個男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嘛。
這位疑似主角的“兔君”推開了祈禱室的大門後,站在門口打量了一會兒,又遲疑地走了進來。
此時此刻,除了被玫瑰結界包圍着的我,祈禱室裏面在其他人看來應該是空無一人的。但是他還是走了進來,仔仔細細地看着主位上的琴座和布教臺,就好像他能感覺到曾經有妖魔在那裏釋放魔力一樣。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視力良好的眼睛能微微看到他臉上迷茫的表情。他皺着眉頭,困惑地打量着周圍的壞境。我覺得他應該也是能感覺到這個祈禱室有哪裏不對勁,但是他自己也并不清楚那些不對勁的來源是什麽。
我心裏又安定了幾分,就算我運氣不好他并不是我要找的人,看他這種天生的第六感,說不定以後也會和主要人物有所關聯。
“小帥哥~”就在他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個甜甜膩膩的聲音忽的在祈禱室的門口響起來,“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呀?”
他立刻像受驚的貓一樣轉了個身,看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我也盯着那個站在門口的熟悉人影瞧着。
這正是占據了教堂的妖魔,她渾身上下打扮地像個修女一樣。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的頭套,身前還帶着銀色鏈子的十字架。
我見過這個妖魔散發魔力迷惑衆人的樣子。她那時候是站在布教臺上,神聖無比地莊嚴念着經文,并在其他人跟着一同禱告的聲音中借機汲取信衆的力量。
但是現在,雖然她穿着和布教時候一模一樣純白的修女服,上那股妖異之氣卻滿的都快要突破天際了。任是瞎子都能覺得這個大半夜突然出現的修女不大對頭。
站在下面的這位兔君當然也感覺到了這位突然出現的修女有哪裏和正常的修女不一樣。
他本來正站在臺階上,這時候趕快走了下來,歉意地朝她鞠了一躬:“實在是抱歉,我只是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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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來找人的,對嗎?”那個妖魔惡意地笑了笑,然後從旁邊拖出了一個昏迷着的男孩。
“竹君!”
我看見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臉色蒼白地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朋友,然後怒視着面前的妖魔:“放開他!”
他的聲音有點微微的顫抖,聽上去還是有害怕的情緒在裏面。也難怪,夜半三更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堂出現了拖着他朋友的陌生人,我覺得他能夠勇敢地怒吼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過在妖魔的面前,他的怒吼應該也就約等于奶狗的咆哮,弱小并且無力。
修女只是神秘一笑,然後她的臉開始漸漸融化流水一樣往下淌,鮮紅的眼睛在已經模糊了的面容上閃閃發亮。她的鼻子也同時開始拉尖,手指甲放長,頭發像是亂草一樣雜亂地散開。
兔君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板上。他的眼睛驚恐地看着已經變回原形的可怖妖魔,喉嚨裏發出因為恐懼而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不成音調。
妖魔尖利地笑起來,他難受地捂住了耳朵,一副無力承受的樣子。我知道,妖魔在抽取人的精神力的時候,就是這樣笑的。聲波如同水紋一般向四周蕩漾開去,撞擊在那些信徒的身上,讓他們失去身上的力氣。
兔君這時候完全沒有主角該有的狀态,他除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失去意識,整個人已經在妖魔的聲波攻擊虛弱無力了。
“咦?”
停下了尖嘯的妖魔驚訝地看着兔君,豎起了原本就很醜的眉毛,“你居然還沒有暈過去?”
它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亢奮地張大了鼻孔。
“好強的精神力啊,女王一定會很喜歡的。”它的一雙紅眼睛瞪得更大了,興奮地看着因為聲波攻擊而癱坐在地的兔君,“現在就将你全部的力量交出來吧!”
它高聲尖叫着,撲向了兔君。
快變身,快變身啊!
我在心急焦急地喊着,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為什麽還不變身?難道我還是找錯人了嗎?!
就在這時,我只覺得揣在懷裏的玫瑰溫度一下子高得驚人,像是我整個人都沐浴在了燦爛的陽光下,整個人都暖融融的。軀幹,四肢都如同浸潤到了舒服的熱水裏。
這種奇異的感覺一瞬即逝,很難具體描繪出來。
但是我就像是被觸發了某種本能一樣,身體的動作已經快過了大腦的思考,在我還沒有抓住那感覺細細品味的時候,我的手腕已經一抖,将手中的玫瑰甩了出去。
原本只能做裝飾的含着苞谷的玫瑰,在那一刻驟然開放了。它脆弱的莖稈利落地劃開了妖魔堅硬的手臂,鮮藍色的血液很快随着割開的傷口淌了出來。
妖魔停下了撲向兔君的動作,一人一怪齊齊擡頭看我。在我投擲出玫瑰的時候,隐藏着我氣息的結界就已經破裂了,我終于曝露在了妖魔的面前。
我的這一下子可真是狠狠地拉了一把仇恨值,妖魔那雙紅眼睛惱怒地變大了,它張開嘴對我咆哮,惡心的黃牙上淌出了涎水,“你是誰?!”
見我不說話,它進一步朝着站在窗臺上的我跑過來,看上去恨不得立刻飛上來用它的利爪刨開我的肚子。
我本來很想正氣凜然地報出自己的名號,裝一回高大上的。但是這個連我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出手讓我的腦子空白了一陣,我只是機械地看着妖魔奔過來。而等到我注意力終于集中過來的時候,妖魔已經順着牆壁爬到了我的腳邊,那張惡心的大嘴在我腳邊咧開了。
去死吧!
我惡狠狠地想着,一點都沒有心理障礙地用穿着皮靴的腳踹到了妖魔的額頭上。我聽見我的那堅硬的皮鞋後跟在妖魔的臉面上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然後我才順着力道跳下三米高的窗臺,毫發無傷地落在了地面上。
妖魔再次發出了受傷後的憤怒之聲,我也沒有戀戰。這時候還是先保住兔君的命比較重要,不管他是普通人還是我要找的主角,只要我有力量,我都不能讓他在我面前死掉。
我一把扛起還在驚訝中的他,将他麻袋似的頭朝下抗在了肩膀上,一手夾起那位名叫“竹君”昏迷不醒的小男生,撒腿就往外面跑。
我在這座教堂裏已經摸了很久的底了,地形都很清楚,我扛着他們兩個就往地下室沖去。那裏有堅固的鐵門,應該能将他們保護好,然後我再回頭幹掉那只妖魔。
一邊跑,我一邊還能苦中作樂地想着:很好,變身之後我的力氣居然大了這麽多。雖然這兩個男生都比我矮年齡比我小,可別說是十四歲的男孩了,換做平時的我,兩個四歲的男孩都能直接把我壓垮。
而這會,趴在我肩膀上,從我出現就一直沉默着的兔君終于能開口說話了:“放我下來。”他別扭地扭了扭身體,“我自己能跑。”
我這時只顧着往下沖去,哪裏有時間停下來放他?他大概是實在憋屈的不行,又在我的肩膀上動了動。
“別動了!”
我惱火地用手反拍了這個不安分,差點就要掉下去的人,沒看到我正忙着跑嗎?添什麽亂?
我一面低聲抱怨着,一邊用扶着他身的手掌随手摁下了他亂擺的身體。我只感覺巴掌似乎是拍到了他身上某一處柔軟的地方。他頓時身體一僵,随後自暴自棄地不動了,乖乖地倒挂在我的肩膀上,一小戳頭發順着我的動作軟弱地搖擺着。
雖然身上帶了兩個人,但我還是順利地跑下了樓梯奔進了地下室,将兩個人放在了地上後,然後才反鎖上了鐵門。
當我确定門已經反鎖好之後,我才一邊喘着氣,一邊回頭對兔君說話。雖然我已經力氣大到能扛着兩個半大小子飛快地跑,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到劇烈運動後,自己的肺管像是被掐住了一樣,只能大口大口的空氣艱難地穿過我的氣管。
“聽,聽着,”我嚴肅地看着正坐在地上的他,他已經平靜下來了,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此刻才發現他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湛藍色。
“我等會去對付那個家夥,你,”我擡起下巴點了點他還昏迷着的同伴的方向,“看好他,明白了了?”
“你是誰?”他沒有答應我,那雙眼睛一直盯在我的臉上。雖然突然變身那會我的臉上已經帶上了面具,但是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總讓人覺得他的眼睛能透過面具看到我似的,我覺得面具下面的那一層還是有點燒。
見我沒回答,他又再次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我有些無措,因為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給自己想出一個好聽又霸氣的名字,能夠說出來就讓人覺得牛逼透了。
他執着地看着我,問了幾遍,大有我不回答就不罷休的氣勢。
“夜禮服假面!”
在他的追問之下,我脫口而出這個原身就該有的名字,然後懊惱地覺得還是不夠響亮。
“夜禮服——”他打量着我一身夜禮服加披肩的打扮,一邊低低地念着這個名字,“假面?”
我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的自我介紹,鐵門上就傳來了妖魔撞門的沉重力道,大半夜裏“哐哐哐”十分吓人。
我深吸一口氣,向他做了個躲起來的手勢,打算回身迎戰妖魔。
“喵~”
一聲貓叫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順着貓叫的方向,我看見一只腦門上印着黃月亮的貓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那是貓一路小跑到兔君的面前。
“露娜?”兔君正在拖動自己的同伴,看到黑貓停了下來,“你怎麽來了?”
果然是主角!這只關鍵的黑貓終于出現了。我突然有種希望終于到來的感覺,我果然沒有找錯人。
黑貓緊張看了我一眼,我轉開目光,身體抵住正因為妖魔撞擊開始松動的鐵門,努力減少我的存在感,給一人一貓騰出空間。
“小兔,”黑貓開口了,“你聽我說......”
兔君手一抖,他那可憐的同伴被再次摔在了地板上,“你會說話?你居然會說話?!”
他手足無措地擡頭看看我,又看了看黑貓,然後狠狠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痛得打了個激靈。
可憐的孩子,他現在應該無比希望是在夢中吧。
“別管這個了,”黑貓比我有條理多了,根本不給他墨跡的時間,它轉了個身,嘴巴中就叼出了一枚刻着繁複花紋的徽章。
“快拿着它,說‘偉大的月亮啊,請賜予我力量吧,變身!’我們就能打敗外面的妖魔了。”
兔君握着那枚徽章,咽了咽口水,卻一直沒說話。
“快呀!”黑貓露娜大急,它回頭看了眼已經被撞出縫來的鐵門。我正辛苦地一面撐住門,一面偷看着他們。注意到黑貓的視線後,我轉過頭假裝專心地抵擋着妖魔,卻豎起了耳朵。
我一直沒聽到兔君的聲音,我理解他,真的。
別管我當初試着變身的時候喊了多少中二的臺詞,總歸我是在家裏面獨自搗鼓的。他能接受突然而至的妖魔和會說話的貓已經有一顆很堅強的心髒了。
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說出羞恥度這麽高的臺詞。
兔君猶豫的時候,妖魔的一只爪子已經插.入了門與牆壁的縫隙中,看上去正在試圖将整扇鐵門掰開,我也覺得胳膊上的肌肉開始酸痛了。
“快呀!”
別管這變身臺詞有多傻,我也忍不住催促了他。
“........變身!”
兔君終于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哼了出來,我扭頭看着被包裹在光繭中的他,只有那麽一瞬間,全新的兔君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兔君是那麽眼熟:紅色的平底靴,藍色的百褶裙,和平胸的水手衫......誰能想到,就算性別變了,主角的變身後狀态居然沒有同步改變。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還有兔君本人,他抓着那條膝蓋以上的百褶裙,看上去比念臺詞還要讓他崩潰。
“為什麽我身上的會是裙子!”
“咳,”我不得不安慰他,讓他不要再糾結于變身的服飾,盡快進入到戰鬥狀态,“蘇格蘭的男人就是穿裙子的。”
“也是這種裙子嗎?”他姣好白皙的臉蛋一陣扭曲,“我怎麽不知道蘇格蘭人穿的不是格子裙?”
“不過是件戰鬥服,別人不會知道的,”我試圖安慰他,“你看,我這身也是戰鬥服,但我是女的。”
可是我的安慰卻使問題看上去更糟了。
“你是女的,穿褲子能有什麽問題?!我們女校長還天天穿西服呢!”
我看着他有些抓狂的臉。大概是因為還沒有發育張開的緣故,加上他本來就是個十分漂亮的小男生,現在穿上了裙子,還算纖長的身體包裹在衣服裏,一點都沒有男扮女裝的違和感。
“其實,”我斟酌了一下措辭,試圖再次安慰他,“現在流行僞娘,你穿着挺合适的,不會有人笑話你奇怪的。”
我接着貼心地補充道,“妖魔不會,我也不會。”
他的臉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