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本文獨發晉江文學城

“醒了?”孟見琛回過頭, 替她解開安全帶。

陳洛如扶着座椅坐了起來,她看向窗外的周炜, 神色裏有些許疑惑。

“這是我朋友, 叫周炜。”孟見琛介紹道。

“你好。”陳洛如沖他打了個招呼, 模樣倒是乖巧。

“這位妹妹你好啊。”周炜笑道,“第一次過來吧?”

孟見琛一條胳膊搭上沒升玻璃的車窗, 冷道:“叫嫂子。”

周炜嬉皮笑臉的表情頓時收斂了,眼前這位漂亮小妹妹竟是孟見琛的正宮夫人, 這能不叫人膽寒麽?

“原來是嫂子,”周炜趕忙殷勤地繞到副駕駛處,為陳洛如打開車門, “幸會幸會。”

陳洛如打量他一眼——莫西幹發型中間一撮毛被挑染成黃色,跟孟見琛的畫風完全不同。

原來他也有這種朋友。

她沒見過什麽孟見琛的朋友,連家人都很少見。

這趟他帶她來這裏見朋友,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

陳洛如在家愛胡攪蠻纏,出門在外定會謹言慎行,在他朋友面前更是要裝得善解人意八面玲珑。

給孟家臉面, 也是給陳家臉面, 她不能讓外人指摘。

于是她款款笑道:“早聽他說起過, 今天第一次來。”

“走吧, 進去休息會兒。”孟見琛的擡起一條胳膊,松松搭上她光裸的肩頭, 帶着她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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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炜讓人開了最豪華的套房, 套房裏卡拉OK、麻将室、臺球室等設施一應俱全, 最裏邊有一處卧房,可供人休息。

關上卧室房門,孟見琛從桌面上拿起空調遙控器,将溫度調至二十六攝氏度。

陳洛如往床邊一坐,取下包擱到床頭櫃上,抱着臂冷嘲道:“你還帶哪個妹妹來過?”

孟見琛:“別聽他胡說,沒有的事。”

陳洛如:“有沒有,反正我也不知道。”

她這邏輯還真是無可挑剔,孟見琛百口莫辯。

他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取出一只青橘剝了皮。

他掰了一瓣塞進陳洛如嘴裏,問道:“你嘗嘗酸不酸?”

陳洛如嚼了兩口,這橘子确實酸得人口舌生津,她皺眉道:“好酸,別喂我了。”

“我還以為你醋碟翻了。”孟見琛丢了一瓣在嘴裏,瞧她這副生氣的小模樣,不禁好笑。

陳洛如被他說得一時無地自容。

昨天還跟他鬧離婚,今天就吃起飛醋來,也是沒誰了。

“我睡覺了。”陳洛如扯開被子躺了進去,背過身去不理他。

孟見琛将橘子吃了一半,擱到圓形茶幾上,起身去拉窗簾。

不一會兒,陳洛如聽到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孟見琛也躺了上來。

家中那張大床,他倆可以一人一半,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張床有點兒小,孟見琛躺上來後陳洛如就跟他挨到一塊了。

“你擠到我了。”

“你往邊上去去。”

“你怎麽那麽大——”陳洛如嘟哝着往那邊又挪了挪。

“你說什麽?”孟見琛問。

“我說,”陳洛如的鼻尖快要貼到他胸膛,“你怎麽大一個?”

“沒見過就知道?”孟見琛挑挑眉,語氣輕佻。

陳洛如愣了三秒才想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臉蛋頓時紅成一片。

“老流氓——”她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孟見琛的手撫過她的背,宛如蛇游一般,環抱住她的腰。

他輕輕貼上她的耳側,低聲問道:“今天上午,玩得還開心嗎?”

他的聲音好似低音炮,細微的震動和濕熱的氣息令陳洛如輕顫。

“一般般。”她口是心非,分明一路上她笑得還挺開心。

“那下次帶你去更好玩的。”孟見琛的手稍微收緊了些,陳洛如明顯地感覺到他是在摟她。

“你還挺會玩?”陳洛如有點兒吃味。

“你不會玩?”孟見琛反問道,“上次把酒吧包下來的,是你吧?”

“你怎麽知道?”

“花我的錢找樂子,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了?”孟見琛松開她的腰,将她翻過身來。

陳洛如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似天上星。

她今天出門特地化了美美的妝,可這雙眸子是純天然的,沒有一丁點兒的修飾。

“都怪你。”陳洛如悶悶的。

“我又怎麽了?”孟見琛問。

“結婚以後,我不算陳家人了,”陳洛如怨氣還挺大,“爸爸給我的錢都少了。”

言下之意,不花他的錢,她花誰的錢。

“你是我的人,當然花我的錢。”孟見琛說得理所當然。

“誰是你的人了?”陳洛如中午沒有喝酒,此時此刻臉色卻微醺。

“嫁都嫁來了,不算我的人?”他的薄唇輕輕貼上她的額頭。

往常他們睡一張床,能在沒有激烈矛盾的情況下和平共處,可是卻鮮少有親昵舉止。

他垂眸看她,平日裏作天作地無所不能的小家夥,這會兒竟乖乖地沒有鬧騰。

陳洛如的手指揪着他襯衫下擺,他的襯衫很柔軟,延展性好,揉成什麽形狀都能恢複如初。

“誰嫁給你不都一樣?”興許是被他親得臉紅,陳洛如半晌才支支吾吾說了那麽一句出來。

孟見琛的手指從她腰際游移至肩膀,像是摩挲一塊上好的絲綢。

良久,他問道:“你還怕小強嗎?”

陳洛如臉色大變,身體如秋葉般瑟瑟顫抖,她一動都不不敢動,嗓音像繃緊的弦:“小強,在哪兒?”

孟見琛輕笑,他道:“這裏沒有。”

“你吓死我了。”陳洛如長舒一口氣,憤懑地睇着他。

“北京這邊的小強是真小強,你們那兒的應該叫大強。”孟見琛抿着笑打趣道。

小強就是蟑螂,北方的蟑螂一般只有西瓜子那麽大,南方的蟑螂卻能長到雞蛋大小。

不光個頭大,南方蟑螂還會飛。別說女孩子了,就是男人見了,也得頭皮一麻。

孟見琛這麽一提醒,陳洛如确實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她記得,十七歲那年的春季,複活節假期,她從英國回家,撞上南方的回南天,天氣陰晴不定,異常潮濕。

偏偏她家還住在人工湖中央的島上,即使門窗緊閉,濕氣也無孔不入,家具上凝着水珠兒。

回南天,滿窗淚。

窗外霧蒙蒙,屋內濕漉漉。

她平日裏睡午覺喜歡安靜,家中傭人都自覺回避。

那天午覺睡得半夢半醒,她朦朦胧胧瞧見一只巨大的小強揮舞着觸角,在床頭緩緩爬行。

“啊——”地一聲,陳洛如尖叫了出來,睡意頓時全無。

這聲尖叫沒喚來傭人,倒是驚着了宿在隔壁的孟見琛。

孟見琛那天來陳家拜訪,陳漾“恰巧”又不在。

陳洛如做半個小主人,給他遞了茶水和吃食,又讓傭人安排他去客房休息。

孟見琛那時并未休息,南方人嫌北方幹燥,北方人嫌南方潮濕。

呼吸一口氣,整個肺都像是泡在水裏,更別提這湖中島了。

他坐在椅子上,随便找了本書翻閱,陳洛如的尖叫仿佛見了鬼一樣。

孟見琛出門查看情況,剛走到陳洛如門口,一具馨香柔軟的少女身體便撞入他胸膛。

陳洛如臉色慘白,嘴唇嗫嚅着說道:“有、有小強……”

她沒有穿鞋,光着腳丫踩在濕潤的瓷磚上。

棉白吊帶睡衣在奔走的過程中,一側吊帶從肩膀滑落。

孟見琛一垂眸,半抹少女軟腴映入眼簾,他登時移開眼睛,額角微跳。

許是想到在客人面前這般冒失并不得體,陳洛如立刻挪開了身子。

還未站穩腳步,一個黑色不明飛行物朝這邊撲來。

“啊——”陳洛如吓得魂飛魄散,直接躲進了孟見琛懷裏。

她是真的怕,兩只肩膀抖似篩糠,眼角紅潤一片。

“別怕。”孟見琛用嗓音穩住她的情緒,一只手悄沒聲息地将她滑落的那根細帶攏上肩膀——總算好些了。

“蟲子而已,”他護着她往走廊另一側移動,說道,“害怕就把眼睛閉上。”

陳洛如緊張地閉上眼睛。

大約是過了一兩分鐘,在一聲沉悶的“啪”之後,她聽見孟見琛說:“好了。”

小強被拖鞋拍了個半死,倒躺在地板上,幾條觸手淩空掙紮着,似乎随時會憑借頑強的生命力卷土重來。

孟見琛找了張紙,替它裹屍。

處理完了一切,傭人才從樓下跑了上來。

他們處理蟑螂很有經驗,拍死還不夠,必須要用開水清理牆面。

雌性蟑螂死後,身上攜帶的卵仍然能夠存活并孵化成小蟑螂,只有高溫能将蟲卵殺死,以免後顧之憂。

陳洛如吓得半死:“家裏沒有除蟑麽?”

“小姐,除蟑也不能保證一只不留。這也許是從外面來的。”傭人解釋道。

幾個傭人七手八腳地進了陳洛如的房間,替她清理房間,确保沒有任何一只小強敢驚擾她的清夢。

陳洛如站在走廊裏,她這才想起要向他道謝:“謝謝。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無妨,我也吓了一跳。”孟見琛說道。他全程神色自若,并沒有半點慌張。

孟見琛回房間後,倒是沒再想着小強的事。

反倒是陳洛如身上清淡的蜜柚氣息令他衣角生香。

直到下傍晚,陳漾才從外面回來。

晚上吃飯,陳洛如連忙替孟見琛美言幾句:“阿姐,你沒看見,哥哥他今天好厲害。”

“哪裏厲害了?”陳漾語氣中的敷衍,恐怕只有孟見琛聽得出來。

“他把那麽大一只小強拍死了。”陳洛如指了指籠屜裏的一只不大不小的叉燒包。

“陳洛如!”陳漾“啪”地放下筷子,伸手去擰她的小耳朵,教訓道,“你還讓不讓人吃叉燒包了!”

姐妹倆打打鬧鬧,感情甚篤。

孟見琛的目光,卻落到了正在揉耳朵的陳洛如身上。

某些莫名的情緒滋生在誰也無法察覺的隐晦角落。

其實不是第一次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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