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本文獨發晉江文學城
秘書處一衆人等長籲短嘆孟總絕世好男人的形象從神壇跌落,說一句“身敗名裂”也不為過啊。
那廂邊, 夫妻關起門來開始清算某人作天作地肆無忌憚的罪行。
要說清算, 孟見琛也不知如何說起。
陳洛如的罪行罄竹難書, 可以追溯到她給營銷號匿名投稿的時候。
孟見琛想了想, 不,甚至可以追溯到她把他放鴿子放到摩洛哥那次。
一樁樁一件件, 細細數來, 孟見琛得慶幸自己有一顆強大的心髒,不然早被陳洛如給活活氣死。
“你……”孟見琛欲言又止。
“我什麽我?”陳洛如倒是神氣活現的, 全然忘記昨天她剛剛犯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錯。
當然, 陳洛如這麽有底氣,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原因是,昨天晚上, 教育家屬不止有書面教育,還得有實踐教育。
狗男人仗着她對他的一絲絲愧疚,竟然讓她……
陳洛如不願去回想了, 因為回憶裏都是馬賽克。
所以陳洛如從今天早上起床後就開始懷疑人生, 因為她發現這件事情似乎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嚴重。
如果真的嚴重到産生什麽重大影響, 孟見琛怎麽可能還有心思跟她做那種事。
陳洛如覺得自己被孟見琛給欺騙了, 看看那個公告裏都寫了什麽——“深刻認識到了本次短線交易的嚴重性”、“向廣大投資者致以誠摯的歉意”、“鄭重承諾”、“重視并履行自己的職責和義務”。
聽上去很吓人是不是,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 這跟寫檢讨有什麽區別?
在學校裏, 并不是只有打架鬥毆需要寫檢讨, 違反點無傷大雅的校紀校規, 也是需要寫檢讨的,比如踐踏草坪——深刻認識到踐踏草坪這種惡劣事件的嚴重性、向廣大師生致以誠摯的歉意、鄭重承諾加強自我思想教育、确保此類事件不再發生。
不得不說,這些文绉绉的公文真的可以把芝麻大點的小事說得比天還大。
當陳洛如認清這一點後,便覺得孟見琛這狗男人城府太深,她只不過是無意間“踐踏”了一次小草坪,他竟然搞出那麽大陣仗來,還趁機占她便宜。
實在太可惡!
“昨晚還沒反省夠?”孟見琛道。
不光反省了,她幼小的心靈還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殘”。
“哼。”陳洛如冷哼一聲,不想搭理他。
孟見琛最終還是憋回了一腔怒火,決定跟她平心靜氣談一談。
他坐在沙發上,把陳洛如抱了過來。起先她還不肯,在他腿上扭來扭去,孟見琛拍了下她的臀,她這才老實了。
“婠婠。”他叫她的乳名。
他一般只有床上才那麽叫她,所以這個名字從他嘴裏念出來天生就帶了點兒桃色的意味。
“到底怎樣你才能乖乖的?”孟見琛問道。
什麽叫乖乖的?乖乖認命當他的孟太太麽?
陳洛如現在是個矛盾體,她自己也說不清。以前她是那麽讨厭他,可她的身體比她的心更早地接納了他。
她竟然還會吃他的醋了,想到他對別的女人好心裏就酸溜溜的——即使這件事并沒有發生過。
“嗯?”孟見琛以一個語氣詞加重了詢問的意思。
“我又沒有說錯,”陳洛如說道,“我們本來就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
“這話說出來,你信嗎?”孟見琛反問道。
“為什麽不信?”陳洛如擰眉。
有時候人是會有自我保護機制的,比如說,當你愛上了一個人,卻遲遲得不到對方回應的時候,你會麻痹自己——他沒有那麽好,你也沒那麽愛他,這一切只是錯覺。
仿佛這樣想了,心裏就會好受一些。
他們的婚姻開始得太糟糕,以至于陳洛如始終都無法相信在這樣荒蕪的婚姻墳墓裏能開出一朵愛情的小花。
她才二十二歲,年輕人的愛情,像兩顆石頭一樣極易碰撞出火花。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喜歡什麽?
可能他長得帥、可能他的手很好看、可能他偶然對你很溫柔……其實沒什麽道理的。
就像孟見琛第一眼見陳洛如那樣,他想不通為什麽這麽個鮮活的少女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現在想想,到底那個時候還是年輕,一顆心髒會對一個異性産生朦朦胧胧的好感。
若是放到他現在這個年紀,恐怕沒那麽容易動心的——這輩子最心動的時刻,已然給了她,可她卻毫無察覺。
所以陳洛如在潛意識裏,早已對孟見琛舉手投降了。
她提離婚也不是真的要離婚,而是變相地在問他——你為什麽不能愛我呢?為什麽不可以在婚姻裏給我更多的安全感?你真的是我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嗎?
“沒有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孟見琛道。
這是對陳洛如說的,他希望她可以培養出對他的感情,而他嘛,這份感情早已妥帖地收藏在心底了。
“怎麽培養?”陳洛如問。
“我們現在就在培養。”孟見琛答。
“呵呵,”陳洛如冷笑,“在床上也可以培養感情嗎?”
別說,真的可以。但陳洛如就是鴨子死了嘴硬,不肯承認。
要說男女間那點事,其實是很奇妙的。
你們得坦誠相見,展示出你在別的異性面前從不會展示的那一面。
經歷過親密無間水乳交融的抵死纏綿,你怎麽會還把那個人當做普通異性來相處呢?這是不可能的。
“那你想怎樣?”孟見琛又問,“婠婠,我比你大六歲,有時候真的不太懂你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想法。”
像他今年二十八歲了,考慮的更多的是穩定的事業和家庭。
年紀到了,自然而然想安穩了——其實孟見琛一直都是很安穩的一個人,他的人生并沒有太多的意外,從出生到現在,他的每一步都在按照既定的軌道在走。
要說有什麽人使他人生的軌跡産生了偏差,在目前為止的生命中,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陳洛如。
孟見琛的母親名叫莊瑗,是帝都名門莊家的大家閨秀。
孟見琛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因為他是孟家的長房長孫,所以他從小到大都背負着家人的期望。
萬事萬物都是有兩面性的,在這樣的家庭成長,一方面鐘鳴鼎食衣食無憂,另一方面則是要接受家庭的塑造,形成一種所謂的“繼承人”人格。
野蠻生長是不可取的,所以孟見琛從小就有着最嚴苛的家教。即使他的家庭父慈母愛,這方面的要求也是不會降低的。
童年裏唯一的溫暖,大抵就是母親對他展露的笑顏吧。
只可惜,這樣的溫暖在他十歲的時候被徹底剝奪了。
孟見琛八歲的時候,莊瑗被查出了乳腺癌。
試想她那樣身份的人,此生一直順風順水,唯獨老天要開玩笑。
兩年的治療,向來溫婉動人的莊瑗一頭秀發脫落得一幹二淨,最終還是溘然長辭。
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年僅十歲的孟見琛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總有無可奈何的事。
即使你再有權有勢,都是要經歷生老病死這一環的——功高蓋世如秦始皇,也無法做到長生不老。
母親的早逝成了他心頭抹不去的傷痛,以至于他申請大學的時候,執意要填寫生物醫藥專業。
癌症的治療是全世界亟需攻克的難題,化學療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給病人造成的痛苦是顯而易見的。
目前應對癌症最好的方法,依然是早發現早治療——如果病竈已經轉移,病情進入晚期,那真是回天乏術了。
孟見琛最想要的,不是治愈癌症的藥物,而是預防癌症的試劑。
以前人們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随着醫學和科技的發展,這件事情已經逐漸成為現實。
比如近幾年來非常流行的宮頸癌疫苗,研究該疫苗的公司在造福人類的同時,創造了上百億的利潤。
這是件一舉兩得的事。
孟見琛雖然沒了母親,卻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不知道是幸事還是禍事。
另一個意外毫無疑問就是陳洛如了。
孟見琛曾經仔細思考過,為何陳洛如能吸引他。
大概是同樣規規矩矩的人生,她過得與他不太一樣吧。
她雖然從小接受名媛教育,可骨子裏還是保留有一種純真活潑的天性。
她跟她姐姐不同,她那個狂野生長的姐姐毫無規矩可言,她是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很規矩,卻總在細節的地方透露出獨屬于她的天真。
比如說,睡覺時候滾來滾去的睡姿,走路時候偶爾一蹦一跳的腳步,臉上時而浮現的一抹嬌俏神色。
這些她極力試圖掩蓋的東西,恰恰是她最動人的地方。
所以陳洛如跟他鬧,他從來不惱。
他在陳洛如身上寄托了他的補償心理——因為他的童年并不全是快樂,所以他希望看到她永遠無憂無慮的。
她愛鬧,正說明她不谙世事,不識人間疾苦即是最大的幸運。
她若懂事,他反而會生出一絲心疼來,因為一個人如果要學會懂事,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了,他不希望她經歷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