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馬林難得露出如此滑稽的神色。

看他這種反應，本就不确定的簡秋然更加遲疑：“我只是猜測，因為當時……”

簡秋然将剛剛發生的事情解釋一遍，攤手道：“就是這樣。”

馬林嘴角抽了抽，別說簡秋然了，就連他聽到描述都覺得像是氣炸膨脹才會變身。

算了，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好的。馬林将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記下，然後誠懇的對青年說：“簡先生，以後打架不用客氣。”

簡秋然：“我本來就沒客氣。”

馬林：“那真是太好了。”

簡秋然：“……”

小白虎：“……”

鬧了一早上，最高興的人反而是馬林。他示意簡秋然稍等片刻，抱着小白虎回到空間許久，直到簡秋然吃完午餐才回來。

簡秋然打開電腦：“現在開始嗎？”

馬林拉了板凳過去：“好。”

兩人一個敢教一個敢學，依舊是高強度八小時課程。

簡秋然一門心思撲在上面，腦力消耗的厲害，也沒時間想其他事情。

反倒是馬林在結束時，主動開口道：“小主人的傷勢正在逐步恢複，目前處于形态不穩的階段，可能随時變大變小，希望簡先生多擔待。”

簡秋然嗯了聲，目光還盯在電腦上沒有回神。

馬林見此，擡起手腕點了兩下，簡秋然的電腦立刻受到一個新文件包。他以為是學習資料，挪動鼠标點擊查看，結果第一行全是‘中心醫院’‘人民醫院’‘一級腫瘤醫院’等等名稱。

簡秋然挑眉：“這是什麽？”

馬林：“聽說簡先生準備治病，我特意整理了全省醫院的資料，包含醫生及其成就、設施條件以及價格等等，希望能幫上忙。”

簡秋然看了兩眼：“謝謝。”

“客氣。”馬林坦蕩道：“都是互惠互利。”

簡秋然勾唇，就喜歡他這種明算賬的性格。

資料比想象中更加全面，後面空格還備注了優劣問題，一眼望去選擇起來也更加方便。簡秋然全部看完，已經決定選擇一級腫瘤醫院，當場電話預約。

馬林有些驚訝：“這麽快？”

簡秋然道：“畢竟是要命的東西。”

馬林理解，又沉吟道：“簡先生手術需要多久？”

簡秋然：“前期需要術前準備，抛去手術當天，還有住院觀察以及創口恢複，至少休息一到兩個月。而且術後半年會身體虛弱需要鞏固，三年是關鍵期，五年會有90%複發轉移……”

他說着，像是想起什麽，神色突然煩躁起來，抿唇不再說話。

他不喜歡手術也不喜歡化療。若不是不手術時間太緊，無法還清債務替鄭姨分擔重量，他寧願自己躺在家裏等死。

馬林好歹也是踩過雷區的人，知道他為什麽煩躁，更加不敢多言，主動起身道：“今天課程結束了，簡先生既然預約了檢查，還是早些休息，養足精神。”

簡秋然嗯了聲，“晚安。”

“晚安。”

熱鬧整天的房間終于安靜下來。簡秋然盯着電腦發了會呆，又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幹脆退出醫院資料，點開其他文件包重溫課程。

跟馬林相處越久，簡秋然就越能明白自己跟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需要拼盡全力追趕，才能達到防火牆這種高度，才能擁有自保能力奪回主動權。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時間悲傷秋月。

簡秋然帶好護腕，深吸口氣，像往常那般繼續學習。

因為預約的時間在下午，簡秋然肆無忌憚的熬夜，一直等到淩晨天色逐漸蒙蒙亮起，才倒在床上扯了被子休息。

一覺昏昏沉沉，直到下午三點鬧鐘準時響起，不間斷的爆炸式鈴聲響徹房間。

簡秋然皺眉，眼睛是疲憊的，腦袋卻逐漸清醒，緩沖片刻後，起身将鬧鐘拍停。

世界終于安靜了。

簡秋然胡亂抓了抓頭發，掙紮着起床洗漱，最後好歹是趕上了預約的挂號。

醫生看了看他的病例，嚴肅道：“預約手術也需要我們進一步檢測腫瘤情況，完成術前常規檢查才可以。而且您也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手術準備中，最好戒煙、多吃水果蔬菜少熬夜，讓自己保持健康的生活狀态。”

簡秋然：“……好的。”

醫生又道：“不過也不用太緊張，肺癌早期的手術成功率很高，放松心态，積極面對。”

簡秋然：“哦。”

再後來就是檢查檢查再檢查，除了各項CT、還有骨掃描、X線檢查、前衛支氣管鏡檢查等等項目，細細數來至少兩位數。

簡秋然奔波一天，疲憊不堪，好在住院可以直接休息，反倒省去不少麻煩。

第二天，醫生過來确認了他的手術意願後，護士就開始叮囑術前準備。比如禁煙酒、多漱口、改善營養狀态以及學會咳嗦排痰等等。

簡秋然一一照做，心态也保持的非常好。等待手術的時間裏，不僅能鞏固課程資料，還能抽空喂個小白虎。

成為桌寵的小壁虎不過拇指大小，抱着跟自己差不多的藥劑邊喝便跟簡秋然大眼瞪小眼，對話框裏顯示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暫時放過你！”

簡秋然呵呵，直接回複：“白狗蛋。”

三個字完美觸雷，剛剛還平靜驕傲的小白虎瞬間炸毛，怒道：“混蛋！你在得寸進尺！”

簡秋然挑眉：“我哪裏得寸進尺了？”

小白虎嗷嗚兩聲，對話框都氣膨脹了：“我好心放過你，你卻借此攻擊我，不是蹬鼻子上臉是什麽？”

簡秋然仿佛聽到什麽笑話：“好心放過我？也不知道是誰，在過去半個月裏，一場打架都沒有贏過，只能頂着白狗蛋這個稱號永遠都改不了。”

青年語調涼涼的詢問：“要不我給你改成好心的白狗蛋？”

小白虎氣炸了，剛剛還能聊天的對話框瞬間被混蛋二字填滿。

他嚎叫，滿腔憤怒：“我一定會打敗你的！等你手術好起來！我一定将這個稱號還給你！”

簡秋然神色微斂，突然低沉道：“不會好的。”

張牙舞爪的小白虎突然愣住，茫然問道：“什、什麽意思？”

簡秋然說：“意思就是……你要一直當好心的白狗蛋，永遠摘不掉啦！”

小白虎瞬間暴起，啪的炸在內屏裏，肉墊彈出來還沒掙紮兩秒，就被藥效直接放到，啪叽又摔了回去。

簡秋然托着下巴看了會，發現對方睡得昏天暗地接近昏迷，只能嘆息一聲，退出游戲。

在醫院裏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簡秋然除了逗炸小白虎外，剩下的就只能不斷鞏固課程複習資料，盡可能的不浪費時間。

好在術前準備終于結束，簡秋然也迎來了他的手術。

護士怕他緊張，全程都在鼓勵他積極面對病魔，身為年輕人要堅強雲雲。

簡秋然嗯嗯的應着，自我感覺還行。

然而他越淡定，護士就越着急，非常擔心他情緒憋在心裏胡思亂想。于是只能更加努力的給簡秋然做思想工作。

簡秋然：“……”

他是真的淡定啊！因為他知道肺癌這種病症，早期手術也不過是治療的起點而已，後面還有無數的折磨等着他，這一對比自然心如波瀾坦然接受非常平靜。

手術将近十個小時，非常成功。

簡秋然處于麻醉狀态什麽都不記得了，只知道頭頂的燈光特別晃眼，直沖沖的照着他的臉。

再次醒來時，頭頂的燈光已經從熾亮的白色變成偏暖的米色，簡秋然眯眸盯了會，微微一動頓時吸了口涼氣。

旁邊守候的馬林立刻起身：“別亂動！你可是剛做完手術的人，現在什麽都別想，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的躺着休息就夠了。”

“哦。”簡秋然反應比以往慢半拍：“你怎麽來了？”

“您需要陪護，我就過來了。”馬林笑道：“簡先生放心，我的身份信息早已完善，之所以很少外出只不過是為了陪小主人。”

“哦。”簡秋然依舊昏昏沉沉的，很明顯麻醉沒有全部消退。

“睡吧。”馬林收了聲，起身通知醫生情況後，繼續坐在床邊陪同。

術後觀察需要一周時間，簡秋然躺在床上基本都在睡覺，整個人昏沉居多，身體也肉眼可見的虛弱下來，與之前完全不同。

但是他的創傷又恢複的很好。醫生再三檢查确定沒有問題後，肯定道：“這些都是正常現象，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喝中藥鞏固一下。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情，過積極向上的生活。”

之後又念念叨叨說了一大堆。聽得簡秋然哈氣連天，什麽都沒記住。只是在心裏默默高興，終于能離開這個滿是消毒水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