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海市蜃樓

大廈在不遠處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喧鬧過後的地上散亂的堆放着損壞的木盒子，所到之處都是狼藉。

身後是一聲聲慘叫，宿吾他們目光堅定的走到大廈面前，仿若是要踏平這個沙漠之中最耀眼的存在。

大廈在城市的最中間矗立着，霍隰沒有來的想到第一次進入副本的財富中心，同樣是需要仰望的高度，偏偏此刻的心情卻大不一樣。

他們一行九個人，走到大廈樓下，锃光瓦亮的玻璃倒映着他們的影子。

“咔噠。”一聲輕響，面前緊閉的大廈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扇門。門從中間朝着兩邊打開，門麗透着刺目的白光。

叮咚～

【歡迎玩家進入中央大廈。】

消失很久的系統播報的冰冷聲音從大廈中傳出來，像是等待了很久的樣子。

九個人相識一眼，宿吾帶着頭邁進了門，接着是霍隰，12771、祝岚風、等等，九個人在這陣刺眼的白光之中消失了，又是“咔噠”一聲大門輕聲合上了。

大廈在此之後又陷入了一片平靜。

12771在白光之中短暫的陷入了失明，等到視線恢複了正常，身處的是一間四面全是玻璃的房間，面前擺着一個超長的櫃子。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12771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之前身上穿的在破樓裏随便拿的的舊衣服，現在已經被換成雪白的套裝，非常幹淨。

幹淨的好像這半個多月的風吹日曬都不過是夢。

12771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在沙漠裏被曬被迫掏老鼠洞什麽的，手背的顏色早就日漸黯淡皴裂，而此時自己的雙手卻變得很白皙。

四周宿吾玻璃映出12771此刻的模樣，那是一張還充滿膠原蛋白的臉，甚至連頭發都是活力的張揚着，玻璃裏面的那個人熟悉又陌生。

是自己沒錯，可是玻璃的那個人眼睛裏光芒12771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是夢嗎？如果是，那一個部分才是夢？是在副本裏垂死掙紮的每一刻是夢境，還是此刻玻璃裏那張還年輕還有活力的臉才是夢境？

【顧願。】

房間裏響起冰冷機械的聲音。

“誰？”12771猛地驚醒，對着四下無人的房間問了一聲。

【顧願。】

顧願，太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12771甚至覺得自己都快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自從進了第七監獄就一直以代號為稱，并且在16663消失之後再也沒有人教過自己的名字。

【顧願，你要保護好自己。】

【顧願，沒保護好你真的對不起。】

【顧願，不要忘記我。】

回憶如潮水一般襲來，顧願在四下無人的房間先是震驚，最後豆大的眼淚劃過眼眶。

顧願和林南一起度過了十二個副本，緣分有時候總是奇妙又有趣，不知道怎麽回事林南總會和他分在一個副本裏，見了幾次兩人熟稔了起來，在這個荒誕的副本游戲也算是多了很多慰藉。

他們一起殺過喪屍，騙過每晚躲在床底下的鬼怪，躲過喜歡從鏡子裏伸手拉人的惡魔。後來林南說，顧願，我們在一起吧，我會保護你的。

林南做到了他所說的一切，每一次都擋在林南的面前。時間一長，顧願總會想，只要能在副本裏活着，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只是後來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副本出現了很多bug，莫名其妙的升級，莫名其妙的改規則，莫名其妙的受傷。

林南對他說，我們一

起想辦法逃出去吧。

顧願說好。

副本的等級越來越高，他們遇見危險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好幾次林南都和死神插肩而過。某一天林南說要毀掉這個副本，因為這樣可能會知道更多關于副本的秘密。

他們聯手當時副本裏的高級玩家在十多個人的聯手之下，副本崩塌了。而那之後林南和他就被送去了第七監獄。

監獄裏的日子剛開始并不好過，林南因為是整個事件的主導人所以被獄警們特別關照，關禁閉被打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顧願總會想盡辦法的更林南同時關禁閉。

每一次禁閉之後林南都會憔悴很多，他開始想盡辦法的對顧願說一些顧願聽不大明白的事情。

林南說，顧願，有人在看着我們。

顧願，我快要發現他了。

顧願，你就裝作不認識我。

顧願，我不想你也陷入危險。

顧願，它發現我了。

顧願，你要保護好自己啊。

顧願，沒有保護好你真的對不起啊。

後來就有人說16663逃跑了，又有人說16663已經死了。顧願也就是12771成了禁閉室的第二位常客。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林南留在牆壁上的血書。

“你是誰？”顧願跪在地上看着四下無人的房間，房間太過空曠以至于他喊出一聲吼聽到了自己的回聲。

聲音消失了，連回答都沒有。

你是誰？其實答案顧願已經知道了，除了監視者還會有誰呢？

回憶伴随着聲音一同消失在房間裏，顧願走到房間中間那個巨大的箱子面前，性子是通體雪白的，密封的很好，看不出來是個什麽東西。

只是放在這裏，肯定是有着重要的意義。

他走上去敲了敲箱子，傳出一陣悶響，裏面應該放置着什麽東西。該怎樣打開？該不該打開？

走到現在的這一步似乎應該什麽都不考慮了才對，可是就算是要讓他打開，也必須知道方法才對啊。

顧願繞着箱子走了一圈，在右側的尾巴上發現一排細小的字體，由于箱子的顏色太淡，字體也是白色的，看了半天并沒有看出上面寫的是什麽。

房間裏的燈光太亮，盯着一個地方看的太久莫名的有些眩暈感，顧願站起身的時候沒穩住在箱子上撐了一下。

“呲。”箱子受了力發出一聲響，顧願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箱子尾部的字跡閃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了。

緊接着密封的箱子産生了變化，四周的外殼從中間打開，裏面自上而下升起一個玻璃櫃，等動靜過後玻璃櫃升到原本箱子的高度，裏面赫然躺了一個人。

盡管只是一眼，卻擊垮了站着的顧願。

玻璃櫃是透明的，所以裏面躺着的人是什麽模樣可以毫不費力的看個清清楚楚。

林南似乎沒有變，盡管他是躺着的，顧願卻仿佛聽見了對方的呼吸。

【編號no16663，玩家林南。】

機械冰冷的聲音打破顧願最後一絲堅強，他望着玻璃櫃中的人，肩膀開始顫抖。

林南說，顧願啊，你不要忘記我。

怎麽可能會忘記你呢？你早就在我心裏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林南”顧願喃喃的說，“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雨水落在玻璃櫃上，顧願的視線早已模糊。

【玩家顧願，你願意按下按鈕複活玩家林南嗎？】機械冰冷的聲音在房間裏

游蕩

，玻璃櫃子旁邊多了個黑色的按鈕。

複活？是真的可以複活嗎？

顧願收回自己的情緒進目光落在黑色的按鈕上，擺在他面前的是複活林南的按鈕，只是這後面的代價是什麽？

“你的代價是什麽？”顧願對着空氣說。經歷了着這麽多，他早就不信這些裹着糖衣的毒藥了。

【用你的命來換他的命。】

【當然在你死之前會留給你們美好的獨處空間。】這個世界上最難做出來的題目并不是數學考試最後的一刀答題的最後一個小問，反而是這種只有a和b兩種答案的選擇題。

正确答案只有一個，學霸可以一眼選中正确的答案，學渣可以在選擇錯誤之後得到正确的答案，不論是做對這道題還是做錯這道題，最後都可以獲得這道題的正确答案。

可是此時的正确答案卻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該做出選擇。

很多時候選擇題讓人難受和猶豫不決的不是答案的正确與否，而是你做出了一個選擇，這個選擇在某種意義上是需要你抛棄另一種東西。

也許是時間，也許是生命

而對于顧願來說這種選擇題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不管怎樣他會選擇他認為正确的答案。

“我按。”顧願毫不猶豫的說完就在按鈕上按了下去。

林南，我這個人其實沒有什麽勇氣，按下這個按鈕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果斷最勇敢的事情，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倆換你的生命。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活着走出這個游戲，但是，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不要忘記我？

黑色按鈕按下之後，玻璃櫃子開始松動，顧願目不轉睛的盯着玻璃櫃子打開，林南的臉這一次真真正正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像是等了很久，林南才睜開了眼睛。

“林南！”顧願滿腔欣喜在看到林南的眼睛時頓時散了個幹幹淨淨。

面前的林南沒有那雙充滿活力和愛意的眼睛，猩紅的眸子比他見過任何鬼怪都讓他心驚膽戰。

這不是他的林南，不是顧願的林南。

林南翻身坐起，在顧願的注視中一步一步的朝他靠近。房間不大很快顧願就被逼到了盡頭，那雙手掐上顧願脖子的時候，顧願在想，選錯了就是選錯了，選錯了的後果只有自己承受。

顧願抓着掐着自己脖子上的手，淚光裏那**南的臉已經模糊了。

叮咚～

【玩家顧願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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