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父親

“你……”她開口想要問他為什麽帶她來這裏，風很涼，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荒涼又肅穆，他在前面走着，冷不丁停下來，她差點一頭撞上去。

“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席越澤沉聲陳述着這個事實，聲音裏不帶一絲傷感，尹靖瑤一怔。

“對不起。”她低頭，下意識地這樣說。

“沒關系。”他嘆氣，目光投向了山的那一邊，那邊雲卷雲舒，太陽往雲層後面藏了一藏，尹靖瑤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他的衣服上，還是曾經那樣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清冽的草木味道，那是屬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被這樣的味道包圍，靈動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回到了那年那時，那樣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

那時候她還在是個調皮的小姑娘，因為晚上貪玩游戲，第二天的課上便會打瞌睡，甚至一直睡到下課，所有的同學都走光了，她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他來到她身邊，将外衣披在她的肩頭，這個味道，多麽熟悉。

只是，五年呵，足以讓一切都面目全非，他們之間隔了遙遙的五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帶她在父親的墓前站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立着，但她明顯地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壓抑和悲傷。

平日裏強勢又睿智的席越澤，原來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尹靖瑤沒有多問，只是陪着他，立于一旁。

很多時候言語都太蒼白，那些安慰人的話，也只有在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說得出。

雲朵飄過去，太陽又出來了，席越澤垂眸看着身邊的小女人。

她身上還披着他的衣服，像曾經那樣，她将衣服攏得緊緊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有種靜谧的溫柔。

“你什麽時候結婚？”席越澤眼眸微眯，冷不丁地問了她一句。

尹靖瑤沒有防備，随口回答，“不知道，我們的婚期還沒定，不過應該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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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席越澤應了一聲，薄唇微啓，卻沒有再問下去。

良久，山風吹得她遍體生寒，她想将他的外套還給他，卻是不能。

在聽到她說結婚的事情的時候，她似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失落？尹靖瑤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理智一點。

剛剛那一瞬間，他眼底的那一抹失落，鈍鈍地像是撞在她心上。時隔五年，她還是不忍看到他有一絲的失落和受傷。她掀唇想要解釋什麽，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

仿佛有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兩個人都沉默着。

“今天不知道你要帶我來這裏，連花也沒有來得及買一束，對不起。”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讓人覺得壓抑，尹靖瑤想要說點什麽，想來想去，卻最終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沒事，是我突然記起，才帶你來的。”席越澤唇邊有極淡的弧度，只是那抹笑意并不達眼底，甚至帶着絲絲的苦澀。

當年他的不告而別，并不是因為他想要攀附，而是……無奈。

他帶她來這邊，看着她像是昔日那般依依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地跟她解釋，解釋他的離開，解釋他的抱歉，解釋這五年來發生的一切的一切。

可是他沒有，理智告訴他，解釋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做錯的事就像是釘進了木板的釘子，哪怕解釋，充其量也不過是将那釘子拔出來，那個窟窿是永遠都填不上的了。更何況，她都已經訂了婚，就要結婚了。

“走吧，我們也該找個地方……談談正事。”

尹靖瑤跟在席越澤的身後，兩個人緩緩地走過墓園的那一排排石碑，回到車中。

車子發動的聲音在空曠的地方格外地刺耳，席越澤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副駕駛位置上的尹靖瑤，忍不住問了一句，“瑤瑤，這五年，你過得還好嗎？”

尹靖瑤懶懶地将身上的外衣拿下來還給席越澤，淡淡一笑，“我過得很好。”

她的笑與曾經那個靈動的小姑娘的笑不一樣了，帶着點攻擊性，成了一個習慣了自我保護的小刺猬。

她也再不是那個會因為失戀而喝酒喝到酒精中毒的小姑娘了，走出校門這幾年，她每天都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地工作，無論公司出現任何突發狀況，她都可以獨當一面地處理。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聽到他喊她“瑤瑤”的時候，她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他看她這樣，只淡淡點了點頭，便開車帶她去了酒店的會議室，是否合作，合作的方案，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商讨。

“瑤瑤”，多麽親昵的稱呼啊，帶着點寵溺，令人一不小心就想要沉溺其中。

會議室。

“對今年這場秀上要用的作品，你有什麽想法沒有？”席越澤坐在上首的位置，翻看着維利爾的資料，淡聲詢問尹靖瑤。

尹靖瑤在時尚圈是小有名氣的，她設計的作品好幾次獲得了國際上的獎項，所以說起設計來，她是胸有成竹。

“這次的秀可以分為三大主題，每一個主題都主打不同的風格，這樣避免了同一主題過多作品帶來的倦怠，也可以順勢推出新品，覆蓋的用戶群體将會更加廣泛……”

尹靖瑤很認真地說着，将早已準備好的設計方案拿給席越澤看。

席越澤随意地翻動着方案，修長的手指很幹淨，一如當年他看她設計的作品的時候，手指輕巧地翻過那些畫作，然後拿起畫筆輕輕幫她修改或是添上兩筆。

“嗯，你的想法很好，這樣吧，這次想要争取這場時裝秀合作的公司還挺多的，三天之後，我們會開一個招标會，到時候在會上我看看別家的設計，然後再決定。”

席越澤說着，便将方案放在一邊，公事公辦的态度。

尹靖瑤在一旁卻是覺得心堵。搞半天，這兩天陪着他去調查，給他介紹方案，等等等等，都沒有任何卵用，三天之後還藥參加招标會，簡直一萬只神獸奔騰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