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醉客其二

“這個六殿下……他太可怕了!”袁朵朵的臉還是慘白的, “他心理絕對有問題,病得不清的那種!”

沈光道:“不至于說得這麽難聽, 六殿下……是過激了點。”

江嶺緋半天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雪無霁看着手中的紙條,那上面寫了一行字:

“黃家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現在已經是正午, 距離案發已經過了很長時間。這件事怕是已經快要傳遍四鹿城了, 客棧老板也聽說了,看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客進客出,消息流雜。

“黃家的事你們聽說了嗎?到底是誰做的哦……”

“要我看這三十個人死得一點都不冤,有一個算一個,身上都背了人命債!”

“……但我還是覺得這太駭人了,誰知道那個殺人的會不會再作案……”

“殺得好!”

“聽說是因為和薛家的事哦,那個死掉的薛姑娘冤魂索命……”

“才不是呢,我有個驚天大料!殺人的是仙皇兒子!”

“啥?這裏有仙皇什麽事?”

黃家的口碑看來确實很差,聽了這麽多, 只有擔心殺人者會不會再殺人的, 卻沒一個為黃家說話的。

袁朵朵聽了會兒,道:“算了……我就當是他太過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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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霁垂眸看着那兩張字條,把它們揉成了團。

“什麽!”某處驚呼, “薛家跑了?誰跑了?”

“那麽人是他殺的嗎?”

“不是吧,往日也沒聽說薛家這麽厲害……”

雪無霁站起身, 道:“我們去薛家。”

跑的人是薛梁。

事實上, 按照時間來算, 雪無霁一行人前腳走了, 薛梁後腳就出城了。薛子華道:“阿梁說,雪仙人是能信任的,所以讓我告知仙長一聲。”

她雖然還悲傷,但之前眉間的郁氣已經消失了,“仙長應該已經猜到了。之前拒絕,是因為……薛梁和那位陸道長做了個交易,陸道長為我們做這件事。”

也就是說,陸宸燃是做了個殺手的活計,薛梁是雇主。

“薛公子的報酬是什麽?”雪無霁問道。

他有點好奇,什麽樣的東西能打動陸芯。

薛子華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但似乎……是交給了陸道長一件東西。”

黃家沒了,自然是沒有人來找薛家了;而薛梁這個雇主消失了,白磲宗要拿人也無從下手。

江嶺緋道:“放任薛梁跑了,你就不怕白磲宗上門?”

“但我也不可能将我的血親交出去。”薛子華緩緩道,“何況,我不覺得弟弟做錯了。”

雪無霁道:“後續我來負責。”

他表情平靜,看不出情緒。

薛子華神色複雜:“到頭來還是連累雪道長了。”

但沈光卻沒忍住小聲和袁朵朵咬耳朵:“媽耶,雪師兄這是……要和六殿下狼狽為奸的意思?”

“什麽狼狽為奸?你多讀點書。”袁朵朵哭笑不得,“這叫……這叫有難同當!”

“??”沈光覺得隐隐哪裏不對,但他詩書确實怠惰,看袁朵朵理直氣壯的樣子,“呃……那就,有難同當?”

當天,雪無霁就寫了文書。

他接下了任務,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禀告師長。在信中,他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事件經過。

文書由最快的靈雁送走,雪無霁看着靈雁消失在天際,收回視線。

只是不知……現在那個“犯案人”陸宸燃,現在又在哪?

幾人告別了薛家,乘上金車踏上歸途。

但在即将抵達青蕪城城門的時候,飛天獸忽然一陣嘶鳴,金車狠狠地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唉喲!”

金車外,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傲氣的中年男聲道:“請問在內可是琉璃宗竹津峰觀峰主的徒弟?”

“媽的,這人誰啊?!”江嶺緋氣得就要跳下車。雪無霁卻攔住了他,對三少年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他掀起竹簾,冷淡道:“何人何事?”

飛天獸行在雲層上,車外幾人禦劍而飛,衣衫獵獵。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五官端正,身後跟着幾個青年,看樣子和雪無霁差不多大。

幾人皆是着銀灰長袍,胸前繡着海獸紋——是白磲宗的宗服。

“我門下弟子無故被殺害,現場的靈力屬于仙皇六子。六皇子在竹津峰求學,這裏面恐怕也有你的參與吧?”

中年男子态度傲慢,一口一個“你”,連名字都沒叫過。

他身後的一個青年也開口了,看站位像是二弟子:“閣下不至于這麽無知吧?還要問我們是何人?這天下還有誰不知……”

雪無霁聽着這句話,突然淺笑了下。他相貌不俗,這一笑晃得那二弟子突然噎住了。

雪無霁淡淡道,“那我想,你們也不至于這麽無知,見到我卻認不出來。”

他笑和語氣裏都沒有嘲諷,可這句話卻是十足傲慢的意思,把嘲諷原原本本地還了回去。

與雪無霁的一劍同時流傳開的還有一句話——“天下無人不羨雪,天下誰人不識君”。白磲宗的年輕弟子不僅聽過,還氣得半死,天天背後罵雪無霁搶人風頭。

此刻被這麽一擠兌,二弟子面色鐵青,又忽紅忽白。

袁朵朵小聲:“哇……”

雪師兄平日裏都很平和,她還沒見過這麽……這麽盛氣淩人的雪師兄……

但是,太帥了……

“雪無霁!”那中年男子怒道,“你就是這麽對長輩說話的?”

雪無霁擡眼道:“原來淩峰主知道我?”

淩峰主又被氣個半死,怒瞪雪無霁,突然冷笑一聲:“你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擲出了個什麽東西,迷霧霎時湧現,如同潮水裹挾着四圍的場景改變——

那是一個壓縮傳送陣,雲海逐漸變成了草地,風光變幻,淩峰主道:“這可是我們白磲宗的雙木迷境!我看你今天要怎麽出去!”

一根枝條猝不及防地抽向金車,飛天獸受驚鳴叫。

“哇啊啊!”

“好險!”

雪無霁擡手便拎着三少年的領子把他們甩了出去,反手一劍斬斷了枝條,但金車也瞬間爆裂。他看向了淩峰主,眸子第一次有了冷意:“淩峰主以大欺小,不覺丢人?”

“我是代觀峰主教訓你們。”淩峰主哼了一聲,“乘早道歉說出真相,我還能念在觀峰主的面子上放過你們。”

袁朵朵忍不住道:“這人好不要臉!”

江嶺緋臉色難看:“雪師兄,不要道歉!”

淩峰主退開一步,笑:“你說本峰主以大欺小,那我便不出手了。趙文、胡六、李子雲,上!”

他身後的三個青年弟子依次走上,本命靈劍出鞘,劍光大盛!

那三弟子中,大弟子趙文看起來修為最深,二弟子三弟子則是差不多的水平。

趙文的修為三少年一眼看不穿,只覺得幾乎和雪師兄差不多的,當下心中發涼;而那剩下的胡三和李子雲,無不比他們高處一個境界!

袁朵朵、沈光、江嶺緋三人都只是外門子弟,年齡也小,但這三個卻都是淩峰主的嫡系,怎麽能比?

淩峰主話音剛落,趙文便沉聲喝道:“師弟,與我一同結成劍陣!”

顯然是蓄謀已久的!

三把長劍劍尖相碰,擰成一股浩然劍氣,雙木迷境裏也開始震蕩起來,整個迷境的靈力都被抽取、為之所用。

袁朵朵恨道:“你們怎麽不講道理!”

感知到了那龐大的靈力,三少年都開始焦躁起來。

“不必退。”雪無霁卻是冷聲道。

只見靈力凝聚,空中出現了無數長劍的虛影,有泰山壓頂之勢,叫人生出一種腿軟的沖動。

那叫趙文的首席大弟子生了張方方正正的臉,整個人帶着股矜傲之氣,一看平時就也是個被捧上了天的天才。

他微擡起下巴,盯住雪無霁:“這是在下用一個月自創的劍陣,雪仙友感覺如何?”

趙文早在一劍霜寒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琉璃宗的這個新秀,早在心中把他看作了唯一的對手。

雪無霁與他同齡,又都是三大宗之中峰主的首席關門弟子,平時大家自然會若有若無地把二人進行比較。

叫趙文暗恨的是,大部分評價都是覺得雪無霁更驚豔一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趙文早從十一二歲的少年時期就出了名,但雪無霁卻是在十九歲時初拜仙門,吸引了大批驚嘆的目光。

不就是晚了點入仙門?

他也打聽過了,雪無霁出入劍冢用的時間、乃至靈劍的等級都和他差不多,趙文不快地想道,這個新生代第一人的名頭本來是給他的!

他一個月苦心鑽研出如此複雜的劍陣,還沒想到要怎麽才能出個風頭,沒想到機會就自己來了。

“在下将雪仙友視為可敬的對手,”趙文道,“若仙友願意在此刻低頭認錯,我的劍陣便不會發;否則……”

他已經認定了雪無霁沒有辦法。

“雪師兄……”袁朵朵怯怯地看了眼雪無霁。

雪無霁道:“對手?”

他擡眼望了望那交織如網的劍陣,琉璃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嘲諷。不知寒現出寒光,即刻出鞘——

趙文心中的不快更濃了,擡起手,半空中的萬千劍光也随之顫動。然而沒等啓動,趙文眼中便出現了不可置信之色。

雪無霁喚醒了不知寒,卻沒有握住它。銀色長劍飛到了他身後,一劍分出了十道虛影。

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天地間風雲湧動,靈力被引到一片寒光中間,雪無霁和三個少年的衣擺都被這強勁的氣流卷得飛舞起來。

轉瞬之間,不知寒便分出了萬千凜然劍光!

千對千,萬對萬。

——這是一個與趙文一模一樣的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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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候的雪雪,也是很嗆人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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