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 你怎麽回來了!”沈睿德心沉到了谷底, 說話都結巴了。
“我怎麽不能回來?”晏楚扯了扯領帶, 哼了一聲, 目光沉沉, “我不回來, 怎麽知道你做的這些狼心狗肺的勾當呢”
沈睿德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只能低下頭, 默不作聲。
“要是當初知道你這麽混賬,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把你弄死!”晏楚心裏後悔極了。
當時年輕氣盛,因為心愛的女人喜歡上別人,自己又無力阻止, 不想看着他們恩恩愛愛,只能将自己放逐到其他星域, 再也不過問家裏的事情。
這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如果當初他沒有離開, 沈睿德是不是就不會這麽肆無忌憚?
如果他能收到養父養母去世的消息,并且及時趕回來,有他撐腰, 陳月月肯定不敢輕易動手, 晏岚是不是就不會死?
如果他知道晏家只剩沈亦楓這最後的血脈, 早早地将沈亦楓接到身邊教養 ,他的小侄子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麽多苦?
可惜,沒有如果。
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沒辦法改變,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補償。
沈睿德做了那麽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享受了十八年的福,該受到報應了!
晏楚幾步走到沈睿德面前,揪着他的衣領,用力将他按到桌上,目光陰翳,“沈睿德,你是畜生嗎?我爸爸媽媽對你那麽好,我姐姐那麽愛你,你是怎麽忍心害死他們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哈,我忘了,你這種人,怎麽可能有良心這種東西呢?”晏楚眼中充斥着暴戾和狠厲。
要不是顧忌着其他人在場,他真想将沈睿德這個王八蛋千刀萬剮!
沈睿德被他一按,後腦勺重重地撞到實木桌子上,發出劇烈的“砰”一聲,會議室衆人齊齊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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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會議室門口的一個警察忍不住開口,“小心點,別把人打壞了,為了這樣一個家夥把自己賠進去,不劃算。”
聽到這話,衆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沈睿德目光悲憤,這是一個人民公仆該說的話嗎?
一群警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沈睿德。
沈睿德是受害者,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這孫子太下作了,靠着岳家上臺也就罷了,竟然将岳父岳母都殺了,他的情人還買通家裏保姆,給他老婆下藥,硬生生把人逼死。
最重要的是他對老婆拼命掙紮生下來的孩子一點愧疚都沒有,十八年來過得特別凄慘
換誰都想弄死他。
身為警察,他們保護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人渣不在此列!
晏楚對他們點點頭,松開沈睿德的脖子。
沈睿德松了一口氣,以為晏楚終于放過他的時候,晏楚迅速用手肘用力捅了一下他的肚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沈睿德眼睛瞪得老大,他捂着肚子滑到地上,疼得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晏楚這才心滿意足,他扔垃圾一樣将沈睿德扔到地上,慢條斯理抽了一張濕巾。
擦完手,往沈睿德臉上一丢,羞辱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在這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
“警察同志,辛苦你們走一趟了。”晏楚對着警察們點點頭,彬彬有禮,一點都看不出剛剛的殘暴。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兩個警察上前,将沈睿德的手铐了起來,一左一右架着他出去。
到了門口,沈睿德回頭看向沈亦楓,眼中帶着一絲期冀。
卻在看到沈亦楓的眼睛時,愣住了。
原因無他,沈亦楓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情緒。
沈睿德突然想起,曾經,每次回家時,走廊拐角處都會有一雙眼睛怯怯地看着他,裏面滿是儒慕。
但他因為種種原因,總是下意識不去看那雙眼睛。
不經意一回頭,就發現那雙黯淡的眼睛因為自己的關注再次亮起來。
現在……
沈睿德有些恍惚,他透過沈亦楓這張臉看到了溫婉的妻子,又看到了岳父岳母……
後悔嗎
他在心裏問道。
本來,他該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溫婉的妻子,寬和的岳父岳母,聰明的兒子。
要不是那次在衛生間,聽到合作對象嗤笑他提着女人裙擺卑恭鞠膝,或許……
會議室的門重新關上,晏楚站到沈亦楓身邊,微微一笑,“抱歉,為了一點私事耽誤大家時間了。”
原先還有幾個股東自命不凡,看到晏楚露出的這一手,一個個乖得跟小雞崽兒一般。
他們連連擺手,說沒關系。
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沈睿德。
剛開始還有些尴尬,沒多久股東大會就進入正軌。
沈亦楓對公司的事情只知道大概,聽到“績點”之類的專業術語感覺腦殼疼,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板着一張臉神游太虛。
看着身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晏楚,他想到晏楚的原型大雪豹,又聯想到大雪豹的手感,心裏仿佛有只小貓爪子在撓他。
股東大會趕快結束吧,他着急回家撸毛絨絨呢。
也不知道小白虎和小白獅他們在幼兒園有沒有乖乖的。
其他人不知道沈亦楓的內心os,看他嚴肅的樣子,一個個擡頭挺胸,嚴陣以待,生怕得罪了這位新上任的董事長,成為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第一把火燒傷的炮灰。
真是一種美好的誤會。
這邊,沈亦楓耐着性子坐在這裏當吉祥物,另一邊,沈家別墅卻是翻了天。
一群警察沖了進來,抓了陳月月就要離開,沈朝陽吓得不行,他上前幾步,拉住警察,焦急地問到,“警察叔叔,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為什麽要抓我媽媽啊!”
“你是陳月月嗎?”抓人的警察盯着陳月月的臉,問到。
“我是,但是警察同志,我做了什麽,你們為什麽要抓我?”陳月月又害怕又憤怒,她看着周圍傭人們驚訝的目光,拳頭死死地攥了起來。
感覺自己的面子裏子在這天全都丢光了!
回頭她回來,一定要把這些傭人全都辭退了,并且發配得遠遠的,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陳月月咬緊牙關,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麽嚴重到招來警察的。
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着對策。
但是下一秒,聽到警察的話,她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陳月月,你涉嫌謀殺晏岚女士,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要是抵抗,我們就會采取強制措施!”
“晏岚!”陳月月腦袋仿佛被人用力捶了一下,臉瞬間白了,她近乎歇斯底裏地大吼道,“她都死了這麽久了,怎麽現在才查這件事!警察同志,我是好人,我沒有殺她,請你們相信我!”
“殺沒殺,法官會判決的。”警察推了陳月月一把,“行了,走吧。”
“朝陽,快點打電話給你爸爸,讓他幫我聯系律師!”陳月月咬緊牙關,做了一個深呼吸,對沈朝陽說道。
沈朝陽在聽到陳月月涉嫌謀殺晏來的時候,已經站不住了。
但是現在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幫媽媽,只能掏出光腦,給沈睿德打電話。
因為太害怕了,他的手不停顫抖,還撥錯了號碼。
好不容易撥對了,卻沒人接。
眼看着警察帶着陳月月往外走,沈朝陽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他正要撥第二次,押着陳月月的警察插了一嘴,“你要找沈睿德嗎?晚了一步,他現在估計進警察局了,找他沒用。”
“什麽!”陳月月和沈朝陽齊齊開口,滿臉的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你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就沒個好東西。”
警察看了一眼沈朝陽,他沒說沈朝陽,眼中的鄙夷卻一覽無遺。
沈睿德和陳月月的兩個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趙刑天在帝國警署頗有威信,相當于部隊中的顧炀循,頗得下屬愛戴。
早些年,他沒把小白獅寄養到弟弟家的時候,經常帶着小家夥去同事家蹭飯。
久而久之,同事們也喜歡上乖巧懂事的小白獅。
沈亦楓因緣際會救下小白獅,現在還照顧着,帝國警署的人對他很有好感。
知道沈亦楓母親和外公外婆遭遇的事情後,警察們特別同情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個兩個自動請纓,想親手将這對畜生抓捕歸案!
被警察一怼,陳月月臉漲得通紅,她咬了咬牙,對沈朝陽說道,“朝陽,你趕緊聯系王律師,讓他過來幫忙!”
“哦,忘了跟你說,那個王律師涉嫌篡改遺囑,也被抓了。”警察嘴一咧,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徹底粉碎了陳月月的希望。
打擊一個接一個,陳月月搖搖欲墜。
要不是左右兩邊的警察拽着她,怕是早就坐到地上了。
不過,她終究當了這麽多年豪門太太,很快就穩住了,她讓沈朝陽幫他去找業界一個金牌律師,剛說完,就被押上了警車。
沈朝陽擦了一把臉,上星網查了金牌律師開得律師事務所的聯系方式,撥了一個視頻通話,這次很快就接通了。
不過,接電話的不是金牌律師,而是他的助理。
聽了他的來意,助理看了一下律師的行程,公式化地說道,“抱歉,李先生的預約已經排到兩年後了,現在沒空接受其他預約。”
“我可以加錢的,不管多少錢都行!”沈朝陽連忙說道。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李先生真的沒空,不好意思。”助理說完,幹脆利落将視頻通話挂斷了。
聽着那頭的忙音,沈朝陽又着急又氣憤,要不是家裏現在一團糟,他真想讓人去砸了那家律師事務所!
他正打算找人聯系其他律師,沒多久,又過來一群警察,說沈睿德涉嫌夥同王律師偷稅漏稅,他名下所有資産都被凍結了,這個房子也不能繼續住了!
沈朝陽看着一排穿着黑色警服,滿臉正氣的警察,眼淚在眼眶裏直打旋兒。
在警察的看守下,他收拾了兩個行李箱。
貴重物品沒能帶走,只拿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後在衆人的矚目下灰溜溜地離開了。
出去後,看着已經升到頭頂的太陽,沈朝陽心底發冷。
他目光茫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傭人們收拾好東西出來了,從沈朝陽身邊走過的時候竊竊私語。
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冷眼旁觀的。
沈朝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窘狀,他打了個懸浮車,坐上去之後,想了一會兒,決定去投奔顧偉澤。
“叮咚。”
“誰啊?”顧偉澤的媽媽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把掃帚,她滿臉戾氣,不耐煩地吼道。
她現在就像一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原本羨慕她奉承她的那些人全都變了臉色,各種冷嘲熱諷,顧偉澤的媽媽被人捧了大半輩子,怎麽可能受得了這種轉變?
見來的人是沈朝陽,她變臉一般,瞬間笑開了,将掃帚放到門後,她捋了捋頭發,熱情地說道,“朝陽啊,你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阿姨都沒好好收拾。”
“阿姨,我家裏出事了。”沈朝陽吸了吸鼻子,擦着眼淚對顧偉澤的媽媽說到,“我爸爸媽媽被抓了,房子也被封了,現在沒地方去了,你們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
“什麽這到底怎麽回事!”顧偉澤的媽媽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聽沈朝陽說了個大概,臉瞬間變了。
“阿姨,沈亦楓他太不是東西了,我們家養了他這麽多年,沒少過他一口吃的,不就是受了點委屈,至于這樣上綱上線的嗎現在還把我爸爸媽媽弄進警察局。”沈朝陽一邊說一邊往裏面走。
但是剛一擡腳,就被顧偉澤的媽媽攔住了。
“那個,朝陽啊,你身上應該還有點錢要不入住酒店吧,你看我家這亂糟糟的,根本不能住人,等我收拾收拾,你過兩天再來,好不好”顧偉澤的媽媽表情淡了許多,臉上也有幾分勉強。
“阿姨,你這是什麽意思”沈朝陽心裏一個咯噔。
“朝陽,對不住啊,我們現在得罪了顧元帥,自身不保,你又得罪了顧元帥的伴侶,要是我們再收留你……”顧偉澤的媽媽沖着沈朝陽笑了一下,就要關門。
“不是,阿姨……”沈朝陽伸手想擋住門,但是顧偉澤的媽媽動作比他快了一步,用力關上了。
這件事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沈朝陽再也忍不住,蹲到地上號啕大哭。
他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爸爸媽媽還好好的,房子也沒被封起來。
“沈朝陽,你怎麽在這裏”
聽到聲音,沈朝陽擡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哭着撲了上去,“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