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滿身酒氣,推也推不開。扯了半天,那女的忽然一聲“嘔”,徑直吐在了他身上。方浩十分無力,一臉生無可戀。
大約是吐完清醒些了,女人慢慢地擡起了頭,手摸到方浩臉上,認了好久,試探地叫道:“方浩?”
方浩一驚,仔細看她,竟是高中的時候對他窮追不舍的那個女人!
她仿佛剛才是裝醉似的,這會兒行動倒利落,拉開後車門就爬了上去,接着就歪在後面,嘟嘟囔囔地說:“去你家……”
方浩呆了片刻,腦子一熱,把她拉去了酒店。
于婧再次見到方浩,是大半個月後,帶着一個女人,膩膩歪歪的。據龐秀娟說,是學生時期認識的,女孩有了身孕,準備結婚,房子已經買好,馬上開始裝修,等弄完就辦婚禮搬家,速度快得于婧回不過神來。
不過正好,她終于可以不用擔心了。而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有父親的孩子。
龐秀娟放了心的樣子,拉着于婧的手話家常,仿佛曾經的不快從未存在過。她拍着于婧的手說:“小婧,雖然你做不成我兒媳婦,但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的,浩浩搬走以後,你可要多陪陪我。”
于婧扯出一個不大自然的笑容來,雖還別扭着,到底點了頭。只要不提婚配這些事,大家還是好鄰居。
三日後,世貿中心奠基儀式。
俞靖與一幫領導站在一塊,戴着白手套,拿着鐵鍬,圍着一個大坑。裏頭放着一塊奠基石,禮炮齊鳴之時,衆人一齊揮鍬掩埋奠基石,并合影留念。
世貿中心終于要動工了。其他奠基人已經紛紛離去,俞靖卻有些不舍一般,站在一旁看着空中,仿佛那裏已經矗立起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物。
陽光很烈,刺得人睜不開眼,于婧跟着看了一會兒便低下頭躲避光線,忽聽到身旁俞靖說:“以前一直覺得,我應該是做設計的那個人,建築設計。”
那是一種雖不甘卻認命但骨子裏已經嵌進遺憾烙印的感覺,于婧懂。
俞靖仰着脖子,喉結突出,嘴唇因為太陽直曬有些幹燥,眼睛……右眼上方有明顯的疤痕。其實于婧早就注意到了,但從沒問過,她隐約覺得和現在他說的事情有關。
“那怎麽不去做呢?”于婧問了一句,好讓他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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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靖低頭看她一眼,笑了一下,又重新揚起來:“做了啊。一開始是沒的選擇,後來公司穩定了,我丢給嚴肅打理,自己跑去國外念書,學的就是這個。”
“然後呢?”
“然後,發現自己水平也不過就那樣,沒什麽特別的天分,頂多找家不錯的設計公司做個普通的設計師咯。所以我就回來了,轉了一圈覺得自己做老板掙錢挺好的。”俞靖笑笑,像是自嘲。
于婧想,光是掙錢的話,總是比不上實現夢想那種滿足感吧。
“至少你去學了,圓夢了。”
“嗯。”俞靖點頭,笑得很有感染力,“那幾年過得确實也滿足。”他轉頭問于婧:“你呢?準備往法律那邊走?”
于婧搖搖頭:“本來是想拿個學歷,想着反正都是學就學個有興趣的,不過以後做不做說不好,看機會吧。”
俞靖又不正經起來,看着她笑:“嗯,在被我這個資本家榨幹之前可不能走。”
于婧失笑,擡頭看他,看着看着有些晃眼,她指指他的眼睛,不知怎麽就問了出來:“這個……是當初沒有選擇的原因麽?”
“哦,這個啊,”俞靖似乎不怎麽介意,摸了一下自己的上眼皮,神色無常地說,“我準備出國念書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父母去了,我重傷,這疤去不掉,留着挺好的。”
難怪……于婧想起錢雅君之前和她說的,他弟弟資料上沒有父母的事情。這麽大的一件事情,他三言兩語就道完了,恐怕是經歷過非常難熬的一段時間才有現在的平靜吧。按照他們兄弟的年齡差,當時他弟弟估計還很小,一個帶着夢想的年輕人,不但要承受失去父母的痛,還要為此丢掉夢想,留下來照顧弟弟,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
除了比她有錢,并沒有比她好多少。
當時小昭斷奶後,她本來可以重新去上學的,孩子讓她媽帶着,誰知老天就那麽不開眼,她媽媽被查出肺癌,病來如山倒,徐進生給她的那筆錢花光了,家裏還欠了債,但病也沒有因此好起來。沒多久,人就去了。
孤兒寡母,從此只能相依為命。
多相似的命運。
“來了?天熱吧。”俞靖帶着笑意的聲音将于婧拉了回來。他摟着跑過來的毛雨,給她擦汗,兩人膩歪着,也不像怕熱的樣子。過會兒,俞靖對于婧說:“我得走了,你直接下班吧。”
于婧點點頭,看他們依在一起離開,也轉身去路邊的公交站搭車。楊婉今天搬家,她得過去幫忙。
也是奇怪,一眨眼,好像大家都開始新的生活了。方浩因為結婚要搬家了,楊婉自己買了房,裝修好,要從家裏搬出來了。而俞靖,據她所知,也不怎麽回自己家住,多半是住毛雨那兒。
日子好像過得太過了一些。
〇四一
于婧照着地址找到楊婉的新家,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處小區,她的東西都已經搬了過來,客廳裏堆了一堆袋子箱子,都還沒收拾出來。房子不到一百平米,兩室一廳,除了卧室,另一間弄成了衣帽間,空間十分寬裕,裏頭還擺了一面大鏡子。
于婧轉了一圈,問在房間收拾的楊婉:“你是打算一直一個人住麽?有沒有想過以後結婚了怎麽辦?”
楊婉正彎着腰擦拭床沿,聞言動作頓了一下,聲音從房間來傳來,顯得有些空曠:“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咳,以後再說呗,反正這房子目前就我一人住。”
于婧“哦”了一聲,開始幫她打掃房子,心裏頭想,這麽貴的房子買的時候也沒将對象考慮進去,恐怕是計劃裏根本沒有對象這一回事吧。于婧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想法,就她自己而言,她雖然沒有特別強烈的欲望要找一個男人共度一生,但至少還存在美麗的想望,她不希望自己的未來一直是一個人。
等到把房子弄幹淨,搬過來的東西理清楚,已經很晚了,楊婉累得癱在床上一動不動。于婧看看時間,這個點公交車也沒了。楊婉折着一只胳膊擋着臉,眼睛半睜着看向于婧,突然來了勁,坐起來說:“這麽晚了要不你別走了,小昭不是開學了嗎,你家裏也沒人。”
“啊?不太好吧。”于婧這麽多年都是自己帶着女兒住,沒交過什麽親近的朋友,也就上學時和同宿舍的同學擠過一個被窩。
“有什麽不好啊都是女的。”楊婉從床上起來,推開衛生間的門指給于婧看,“你來試試我這個浴缸,擦得可幹淨了。”
房間裏的衛生間本就不大,純白的大浴缸占據了大片的位置,楊婉甚至買了幾包花瓣專用來泡澡。于婧一下子就動了心。楊婉又說:“新房第一晚怪恐怖的,你得留下幫我鎮鎮。”
于婧噗一下笑出聲:“我還能驅邪不成。”
“對呀兩個大美女湊一塊什麽邪驅不走啊。”楊婉信口胡謅,蹬蹬蹬跑去隔壁衣帽間,拿了一疊衣物過來遞給她:“內褲睡衣都是新的,你拿去穿。別的你晚上洗洗,明天就幹了。”
于婧不再推辭,進去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晚上兩個人一人一條空調被,躺在床上聊天,仿佛回到念書那時候,晚上能開一宿卧談會。
窗簾只拉了薄的一層,能看到窗外朦朦胧胧的霓虹燈光。外邊還很熱鬧呢。
楊婉說:“住在自己的房子裏感覺就是不一樣,早應該搬出來的。”
于婧看着天花板,出了神。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病逝了,母親獨自帶着她生活,後來母親也去了,她帶着女兒生活,房子是父親留下來的,現在也算是她自己的房子。但說實在的,很孤獨。有時候覺得辛苦,悶在被子裏哭,沒有人知道,沒有人來愛她。這種感覺楊婉這樣家庭健全的人可能不太能理解。
“于婧。”楊婉胳膊枕着腦袋,翻身面向于婧,叫了她一聲。
“嗯。”于婧低低地應了。
“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
“想找嗎?”
“看緣分吧。”
其實于婧一直渴望能有一個人與她同塌而眠,健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身,使她依偎在他的懷抱裏。曾經,她那樣急切地想要擁有,不顧一切地從別人身上汲取這樣的溫暖以及安全感。但因為要的太早了,因此孤獨了十多年。
“以後等你女兒嫁人了,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