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為可以找到一些答案,卻發現更加迷茫了。
一個獨居五年的女人回憶曾經的親密關系:“我喜歡那種有人日複一日地了解你的感覺,他知道所有你在別人面前隐藏的一面。當你在某個人面前可以做你自己,尤其是那些瑣碎的瞬間裏偶爾發生的小事,還有那種毫無壓力的閑暇時光,都是非常甜蜜的。”
也有一位當了二十年單身母親的女士說:“我不想再照顧其他有生命的東西了。”
于婧當初不忍心小生命被扼殺,因為這個孩子她被束縛了十幾年,許多想做的事都沒法做。一想到結婚,那種感覺就又圍繞上來,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繩子要綁住她。她生活的地方,周圍有很多已婚婦女,大多忙着操持家務帶孩子,嗓門很大,不懂害羞,常常抱怨老公和家庭。她們仿佛一結婚就失去了女性的特性,無論先前是怎樣與衆不同的少女,最後都變成了一個模樣。
後來工作中接觸到很多經濟條件不錯的人,一些太太年輕優雅,但她們很多也不工作,比起那些“悍婦”,她們的作用似乎只是點綴,如男人的附屬品。
如果她嫁了俞靖,會不會有一天他跟她說:“你別出去辛苦工作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家裏不缺你那點工資。”美其名曰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但其實就是割裂她與社會之間的聯系。
明明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但因為心裏太過害怕,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不是說很多男人婚前婚後兩個樣?她沒有做過他的妻子,怎麽知道他作為一個丈夫是什麽樣子呢?住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可以看她洗衣服做飯無動于衷,那如果加上一道法律的枷鎖,是不是會變本加厲?
于婧想得頭都要炸了,幹脆撇下書,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既然這麽有風險,那就斷掉算了。她從床頭摸過手機,在微信朋友圈裏發了書裏那句話:“不想再照顧其他有生命的東西了。”孩子,男人,她都不要。
剛睡下,門鈴就響個不停。于婧擔心是俞靖,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後貼着門聽動靜,沒敢開門,接着門鈴不響了,改為手動拍門,防盜門被拍得啪啪作響。
“于婧,開門!是我!”
呼……于婧聽見是楊婉的聲音,松了口氣,給她開了門。
“幹嘛呢,半天不開門。”楊婉邊說邊走進來,臉上洋溢着興奮。
于婧裹緊外套說:“我都要睡了。”
楊婉大力地在于婧肩上拍了一掌:“睡什麽睡,你看看鐘,才幾點啊,起來嗨!”
于婧跟看瘋子似的:“你幹嘛這麽興奮?”
“對,我太興奮了,興奮到今晚可以不用睡覺。”楊婉嘿嘿一陣傻笑,“吳彥祖答應明天和我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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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設計師啊。”于婧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時間還早啊,怎麽不約今天?”
“他說約他至少要提前一天,我非常理解,像我也不喜歡別人臨時約我,他一定是希望好好準備,洗個澡做個發型選套衣服什麽的。”
“……”
“走走走,去你床上睡,咱們聊聊天。”
兩人躺到床上,楊婉一把摟住于婧,手啊腳啊全往她身上壓。
“你這身上怎麽這麽冰啊?上次在我家的時候還熱烘烘的。”楊婉把她摟得更緊了,閉着眼睛随口叨叨,“我看你還是回俞靖那讓他給你暖暖,才分開幾天啊就凍成冰塊了。”
于婧沒說話。
“欸,問你啊,你對他有多喜歡啊?”
于婧随口答道:“還行吧。”
“什麽叫還行啊?”
“偶爾會想幹脆嫁給得了那種程度。”
楊婉睜開眼睛,溫柔地摸着于婧額上的頭發,就像俞靖給她順毛一樣:“我說吧,其實也沒什麽,你想啊,他家裏就一個弟弟,都快成年了,礙不着什麽,經濟條件也不錯,家事阿姨會做,你倆又都不要孩子,我看問題不大。”
“那要是破産了呢?”
楊婉嘆口氣:“貧賤夫妻百事哀。”
于婧說:“其實我就是想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好了,不想從別人那得到什麽,也不想共患難。有時候會覺着,人活着真沒什麽意思,結婚、談戀愛都沒什麽意思。”
楊婉拍拍她的腦袋,有感而發:“這樣說的話,的确是沒什麽意思。男女結合就是為了繁衍,愛情這種東西是後來人創造的,婚姻和愛情又不是一回事,談戀愛還能由着性子來,婚姻不一樣,談的是利益,要的是各取所需。要是什麽都得不到,誰結婚啊?現在願意結婚的人,那是他們不知道還有不結婚這一個選擇,要是父母、社會不給施加壓力,你看看有多少理智的人會去結婚?”
說着說着,楊婉就忘記自己是來做說客的。于婧睜大眼:“那你覺得我拒絕是對的?”
“咳咳。”雖然楊婉自個兒差不多是不婚主義,不過于婧這孩子跟她還是不一樣的,“對不對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倆這問題不大,像我前面說的,公婆問題、經濟問題、孩子問題,你們都沒有,你不需要犧牲什麽,他也不需要,你倆就互相陪伴,就夠了。要真不想扯那本證,大大方方攤開來談,如果他也覺得不結可以,那談談戀愛也行。我看你現在還舍不下他,不如給他個臺階下,回去滾滾床單,摟着睡一覺,你又會覺得有意思了。”
“欸,你手機響了。”楊婉推推于婧。
“不是,是你的。”
“哦。”楊婉去床頭拿手機,看了一眼瞬間跳了起來,“啊啊啊,吳彥祖來電話了!”
“……”于婧把被掀開的被子蓋回來,掖了掖将自己的身體好好的包住,然後聽楊婉接電話。
“嗨,哈尼。現在嗎?好好好我這就來。”楊婉匆匆下床對于婧說:“他說他改主意了,今天就想約我,特別想,哈哈哈哈我不能陪你睡覺了,我去要睡男人了。”
“……”
于婧躺了十秒鐘,也坐起來了:“等等,你載我一程,我出去散散步。”
“行,趕緊的。”
楊婉在市中心把于婧放下,于婧就沿着馬路邊走着,腦袋裏亂糟糟的。其實除了楊婉分析的那些很冰冷的東西,她心裏讓她左右搖擺的最大一個原因是,她十分享受俞靖陪在她身邊的感覺。被他抱着睡的時候,她全身都是暖的,兩人親密的時候,身心都是顫抖的。最理想的戀情,應該就是沒有亂七八糟的阻礙,只相互陪伴吧。
她經過書店,門口關着,燈也沒亮。如果不是當初經過這裏,正好看到牆上那張招聘啓事,她現在可能還在家裏做手工活吧。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裏,她改變了這麽多,她變得過分挑剔,那些因為認命而被壓下去的東西,全部都複蘇了,她變得十分自我。
但是人多為自己考慮一些,應該沒什麽錯吧?
揣在兜裏的手機響起來,于婧接了,嚴肅在電話裏就說了一句話:“看下朋友圈。”
于婧正站在地道口,一邊慢慢地下着臺階一邊打開微信,看到在自己發的那條狀态上面,有一條對應的:“照顧的事交給我,我只想要一樣,那就是陪伴。”
地道裏傳來一陣二胡聲,哀哀戚戚,有些悲涼。間隙,那綠衣大漢還吟了一首詩,王維的《相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聲音飄飄蕩蕩,配着又起的二胡聲,如纏綿悱恻的情話,一字一字入了耳。
于婧的手指已經按在通話鍵上,剎那間,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将二胡聲壓了過去。于婧就那麽舉着手機,視線對上拉二胡的那個人,他已經停了動作,地道裏只剩下那串手機鈴聲。
好多個月前的記憶襲上來。第一次駐足,她在那樂器包裏放下一些零錢;第二次駐足,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在書店的二樓,她曾經看見過一件軍大衣。
原來,竟然是他麽?
俞靖發了那條朋友圈狀态後,評論炸了鍋,收到的贊大概上百,許多人說恭喜,而嚴肅則趁機狠狠地笑話了他一番,但他并不覺得好笑,反而有些悲傷。他記起從毛雨家回來那次醉酒,好像有人叫他念唐詩,當時一首也想不起來,現在想到了好多。于是,他拉一會兒二胡,吟一首詩。吟完《相思》,手機就響了,而地道裏,他還隐約聽見了自己的彩鈴。
就那麽看見了于婧,舉着手機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忽然間,她沖了過來,撲到他身上,親吻他,親了一嘴的假胡子,于是又哭又笑地撕掉他的胡子,在他耳邊說:“我答應你了。”
不管是好是壞,反正現在的感覺不壞,先答應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