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洞房花燭
夜黑風高夜,密探好時間。本是在談十分正經話題的嚴肅氣氛,忽地垂直陡降成婦人們團聚在家門口扯碎嘴皮的八卦氣氛。
話題,轉的也太快了些吧。
舒錦和默了默,才道:“呼褐族人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你莫要較真了。”較真的後果就是她回去後還得去哄一哄今日屢屢受挫的呼衍達耶,累人,十分累人!
但對方不依不撓,“那個人要一直住在将軍府嗎?”
舒錦和正思索着安撫話怎麽說,有些走神,忽聽鐘離謙發問,慢了半拍,“啊……嗯,不止達耶,還有護送我回來的将士,我爹都吩咐要安頓好。”
“哦,是麽。”
彎鈎月挂枝頭,月光慘淡地很。夜幕之下,視野也受了阻。
舒錦和提着的燈籠光暈開一圈,朦朦胧胧照亮二人。她眨了眨眼,不大确定剛才是不是有不耐的情緒在鐘離謙臉上一閃而過,但他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情緒,她細想之覺得沒道理,便當自己是看錯了。
說話間,已到街口。
鐘離謙踩着馬镫上馬,自高處又俯看了她好一會,最終什麽也沒說,略微點了點頭以示道別,随後扯緊缰繩,慢悠悠騎着馬走了。
姜氏、溫氏在舒錦和回京後八日也趕回了京城,而舒威、舒錦嚴因邊疆戰事緊張,抽不出身來。是以,宮裏特賞了30擡嫁妝,還精挑細選了兩名嬷嬷四名丫鬟八名護衛陪嫁。
舒錦和與鐘離謙的婚禮,要隆重到令太後滿意,時間又急,整個禮部忙的雞飛狗跳,總算是在十日內把一切都布置妥當了。
本月二十二,大吉之日。
睿安王府的迎親隊伍從街頭排到了街尾,場面奢華宏大。鐘離謙騎着高頭駿馬,一身喜慶紅服,領着長長的迎親隊伍來到榮鎮大将軍府府門前。
府中,舒錦和端坐在梳妝臺前,朝面前拿着喜帕遲遲不肯給她戴上的姜氏柔柔說道:“娘,給女兒戴上吧。”
瞧着已經長成如花似玉大姑娘的女兒,姜氏是喜也憂。如果可以,她真不願意女兒陷入宮廷利益的池沼中,但她不能。近些年,像舒錦和這般年紀就嫁人的,少之又少,同舒家一般等階的,哪家不是留女兒在家多教養幾年,都舍不得太早嫁出去伺候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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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錦和看母親這般神情,也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前世她比現在晚幾年出嫁,那時姜氏也是這般神情,擔心她進了東宮吃苦。現如今,她雖換了個夫君,也并非加入宮中,但畢竟這婚約所牽扯的,并不似表面這麽簡單,所擔心的也并非比進宮要少。
她心裏浮上淡淡暖意,她雖沒為人父母,但前世好歹也長至三十,身邊有外甥侄子女,明白父母心中所操心的。
“娘,莫要擔心我。”舒錦和擡手覆在姜氏手中,“您瞧瞧我在邊疆時,何時受過委屈的?放心吧,我絕不會叫別人欺負了去。娘,今日是女兒大喜的日子,這喜帕可是得由娘親自給女兒戴上,才是吉呢!”
自家女兒如此貼心,敏銳地發覺自己的心思,她還有什麽話可說呢。姜氏輕輕嘆口氣,她發覺,這些年來似乎每次都是是女兒反過來寬慰自己,讓她這做娘的都自覺汗顏。
既然舒錦和心裏都已通透,姜氏也不再說其他,給舒錦和戴上了四方喜帕。而後親自扶舒錦和起來,讓她攙着自己,送到屋門處。喜婆早已候在那了,見新娘子出來了,說了些喜慶話後,便轉過身彎起背來,背着舒錦和穩穩地往府門走。
出府門,入喜轎,迎歸。
睿安王府與榮鎮大将軍府僅一街之隔,是以,舒錦和還沒把轎中榻坐暖和了,喜轎便又停了下來,四平八穩地落了地。
大紅轎簾被人自外掀開,轎子微微前傾,陪嫁丫鬟探進身來扶。舒錦和攙着陪嫁丫鬟的手慢慢自喜轎中出來,便見一只屬于男人的骨節分明的手進入有限的視野之中。
喜帕輕晃,她亦擡起手放進他的掌心中。
鐘離謙看着放于他掌心中的少女的手,指若削蔥段,白淨,柔軟,與他的相比,顯得更加較小。
鐘離謙收攏手指,回握住舒錦和的,緊了一緊。
進了睿安王府府門,他們的命運便真真正正綁在一起了。
舒錦和被喜帕蓋住頭,自然也沒看見鐘離謙眸中情緒,她以為鐘離謙是在安撫她不要緊張,便也輕輕回握回去。
原按照習俗,新郎扶新娘出轎子後,便要松手,新娘由陪嫁丫頭攙着。
但鐘離謙沒有放手,他當沒看見喜婆和陪嫁丫鬟的驚訝以及驚訝過後不住地使眼色,自顧自地扶着舒錦和邁過睿安王府府門,要進正廳了,才松開手。
入廳,行三拜,禮成,新娘送入洞房。
新房中,高而粗的紅燭燃出明亮的光,輕輕炸出一聲微響。舒錦和腰板筆直地坐在鋪着紅豔豔雙喜被的床上,大有站如松坐如鐘之感。
屋子裏一個嬷嬷兩個丫鬟,都是宮裏的,都有官階在身。原本她們對被選出來配給舒錦和一事多少有些埋怨,但今日見舒錦和的表現,卻是對她刮目相看。
表面上看,新娘子是最舒服的,始終有丫鬟在旁伺候着,跟着喊話的人照做便是。但實則不然,成親這日新娘早早就要起床,東西也不能多吃,若是嫁給皇子王候的,還要戴上一身華貴亮麗又沉死人的行頭,一戴一整天,等送進洞房時早已要累趴餓扁了。
但看舒錦和,不僅全程沒有露出一絲疲态,舉止還十分的沉穩。衆人前如此,入新房後沒有他人在時,亦還是如此。這一點,便是年紀比她要大的新娘子也未必能做到。也說明,此人沉得住氣,至少,她清楚何時應當收住自己。
有舒錦和這樣的主子帶頭,嬷嬷和兩個丫鬟也精神抖擻了許多。
外頭,喜宴吃了許久許久。美味佳肴流水般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來灌新郎官,鐘離謙也不推拒,一杯接着一杯喝進肚中,聽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賀喜聲鬧哄哄成一片。
待他被人扶着走進後院,喧鬧聲驟然降低,只覺安靜舒坦得很。
推門進了屋,他的步伐還有些微的踉跄,被灌了這麽多酒,他還能不用人扶的自個走路,已屬不錯了。
兩位丫鬟上前來,一左一右扶着他走到新娘子面前。
嬷嬷遞來玉秤杆,鐘離謙接過來,手往下移了些,秤杆的一頭往喜帕下伸進去一些,輕輕地将喜帕挑了起來。
光明終于撒進舒錦和的眼眸中,她眼睫輕顫,緩緩擡起眼來。
鐘離謙亦垂着目在看她。
暖黃的光盈滿整個屋子,将二人融進毛茸茸地光暈中,照耀的溫馨又柔和。
嬷嬷丫鬟們又擁着二人自床榻處移到桌前,伺候二人喝了交杯酒,飲了解酒茶,又輔助二人做完一系列寓意吉祥美滿的禮節,才齊齊福身退出新房。
屋中終于只剩下舒錦和與鐘離謙兩個人。
伺候的人一走空,舒錦和也不再講究什麽禮節。她摘下頭頂沉甸甸的鳳冠,折起寬大的袖筒,操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她吃相很好,但吃的速度極快,沒一會兒,桌上正中香味撲鼻的童子雞就被她分拆筋骨了一半入肚。
“……”鐘離謙有些目瞪口呆,愣愣問,“你這麽餓嗎?”
“餓!”舒錦和重重咬了音,又是小半碗嫩玉豆羹滾進肚中。哎,雖說這第二次成親,她心裏已經做足了準備,但還是咬牙又咬牙才堅持到最後,如果鐘離謙再晚些進來,只怕她就要忍不住叫丫鬟把吃的拿來了。
鐘離謙瞧她這樣,彎唇笑起來,舒錦和在他面前并不故作姿态這件事,讓他很是開心,只覺得十分的真實可愛。
“你慢些吃,別噎着。”他好心情地給舒錦和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邊,而後也坐下來,松了松衣領口。
舒錦和吃了個半飽,終于是有空自碗筷中擡頭看鐘離謙,問道:“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
才怪,舒錦和心道,但見他神情自若,沒有半點醉态,不由又贊嘆着他好酒量。嗯,小夫君酒量好,好事吶!以後酒桌上她的酒就讓小夫君去擋吧!
是了,對于舒錦和而言,內裏總覺得鐘離謙比自己小許多。但這親也成了,夫妻之名也定了,有四年的緩沖,她心裏也接受了。至少到目前的接觸,鐘離謙與她關系還算是不錯的,往後的日子應當也能如此以禮相待。
更重要的是,她對鐘離謙沒興趣,鐘離謙對她也沒興趣。
對于鐘離謙是否還喜歡莊筱一事,舒錦和自然不會只聽信他一句解釋。她總覺得,既然前世鐘離謙有“癡情”之名,這一世就算有她的幹擾,一個人也不可能變化這麽多吧?
而這件事在他們面對房中唯一的大床時,更加确信。
還沒等舒錦和婉轉地告知鐘離謙她對同床共枕一事的想法,鐘離謙已快速地拿起一個枕頭來,提議道:“你放心,今晚我們分開睡,我不會碰你。”
這個速度……
舒錦和不知該說是滿意于對方的識相,還是失意于自己身為女人的失敗……
她點了點頭,“好。”
“哦對了,”鐘離謙忽想起一事來,自袖中掏出一個方巾包成的小布包來,“這個,”他說着,展開布包來。
布包中的東西暴露在明亮的燭光中。
舒錦和定睛一看,頭皮麻出一層疙瘩,整個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鐘離謙:要忍耐要忍耐,不能吓到我家娘子了> <!
舒錦和:(了然)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啊!
薩滿君:阿謙,點一支蠟燭,送你不謝。
哎!JJ到底吞了多少回複啊!Isen和路人甲,你們的回複都不見了!嗚嗚嗚!還好我回複了,也不知你們看到沒有呢!
正篇回歸了,果然自己YY自己作品的同人,也是好爽的一件事的,但武俠……嘛,有機會再寫吧!謝謝大家包容我的任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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