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花,美得不成樣子。
直到被陸琉抱上床榻時,江妙方才醒了過來。
她瞧了瞧自個兒身上的寝衣,見已經換過了。
陸琉瞧她醒了,遂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攬着她柔軟的腰肢,臉貼着臉,道:“睡吧。”
江妙睡覺時不喜歡這般被人抱着,可現下她已經嫁為人婦,便要時常和自己的夫君同床共枕。這些床榻間親密的舉止,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她雖然不适應,卻也得慢慢習慣。不過此刻,江妙困乏極了,也不再去惱方才陸琉的孟浪,倒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睡前一番前所未有的激烈的運動,這入睡自然比平日快了些。江妙睡得舒坦,一覺就睡到了天明,待她醒時,便發覺自己被身邊的男人緊緊的抱在懷裏,她略微擡頭,唇瓣就能吻上他的側臉。
先是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嫁人了——這裏不是她的錦繡塢,而是宣王府的玉磐院。
而她身邊睡着的,是她的夫君。
江妙嘴角翹了翹,擡眸打量着男人俊美的側臉,總有一種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陸琉睜開雙眸,恰好對上懷裏妻子的眼睛,見她稍稍一愣,然後垂下眼,這才笑着湊過去啃了一口,嗓音帶着初醒時的暗啞,“醒了?”
臉頰有些濕濕的,仿佛是剛剛被一只大狗用力的舔了幾下。雖說昨晚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她不必太害羞,可那時候她累得迷迷糊糊的,光顧着犯困,倒是沒工夫害羞了。江妙低低的“嗯”了一下,之後察覺男人變化的身體,才憋不住,紅着臉嘟囔道:“你能不能別這樣啊……”
陸琉的心情仿佛很好,眉梢帶着濃濃的慵懶感。平日他的作息規律,而昨夜鬧騰了這麽久,今兒跟着妻子一道賴在榻上,還真有一種不想起來的感覺。他低頭看着她的臉,俏生生紅撲撲的,只覺得怎麽看都看不夠。他雖然不近女色,可到底是個男人,偶爾聽過一些,只覺得身為男人竟然沉迷女色,實在是太費解。可自己經歷過之後,才明白這其中的妙處。他眸色漸深,在她臉上親了幾下,心下有些癢癢的,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還疼不疼?”
嗯?
江妙一怔,卻見他已經替她指了。
江妙登時臉紅,一把捉着他的大手,搖了搖頭。她娘親同她說過,頭一回的确會疼,不過這時候一定不能嬌氣,忍一忍就過去了。她比較過二人的匹配度,曉得這疼痛估計有些劇烈。最後果真令她死去活來了一回。
江妙慶幸頭一回結束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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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兩次。雖然那時她累得厲害,不過也得承認,比起第一回的不美好,後面的兩回有些得趣。特別是第三回,倆生手漸漸摸着了一些門道,也嘗到了這事兒的妙處,她還記得自己摟着他的脖子主動親他。
昨晚她迷迷糊糊的,記得仿佛是上了藥的。現下見他柔聲詢問,倒是覺得他還是挺體貼的。
腰是酸的,可疼倒是沒那麽誇張,遂朝着他搖搖頭,道:“不疼了……”她想說起來給長輩請安,不過又想到這宣王府并無長輩。可饒是如此,也不該貪睡,“陸琉,咱們起來吧。”
卻見體貼的男人聽了她的話之後,沖着他微微一笑,而後又疊了上來。
辰時将至,江妙才終于從榻上爬了起來。她惱得不想理他,遂自顧自穿衣裳去淨室沐浴,男人自身後擁着她想親她的臉,她轉過頭不給他親,下一刻卻見他捏着她的腳踝,直接又将她拖了進去。
江妙以為他還要來,忙道:“陸琉!”
陸琉瞧着她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呢,便上前親了一下她的眼,道:“放心,本王不胡鬧,嗯?”他見她一副壓根兒不信他的模樣,也知經過這一晚,怕是自己在她的心裏,已經沒什麽信用可言了。
只是吃飽的男人特別好說話,甭管懷裏這個怎麽嬌氣,他也樂意哄。
江妙起初是生氣的,可見他耐着性子,倒是覺得自己太小氣了,也不再同他計較。不過,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況且男人的身體格外的炙熱,這般酣暢淋漓的昨晚運動抱在一起,只覺得黏糊糊的,半點都不享受。江妙愛幹淨,現下只想起來沐浴,好在男人靜靜抱了她一會兒,倒也沒有再得寸進尺,便放她下床沐浴了。
他想親自給她洗,江妙一雙美眸直将他瞪了出去,陸琉這才讓寶巾寶綠進來。
一想到昨兒晚上三回和今早的一回,江妙像做了壞事一般,不敢看倆丫鬟的眼睛。
待她脫了衣裳,看自己身體的時候,才更是羞得耳根子滴血般。她細細回憶昨晚和今早的事情,轉過身看了看,果真見自己白嫩嫩的臀上有些青青紫紫的咬痕。這人真是……江妙心下埋怨,見倆丫鬟也在笑話她,便趕緊捂着屁股坐到浴桶中,不敢再看了。
沐浴完,又上了藥,江妙換了一身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
換好衣裳,江妙見陸琉已經下榻了,邊上擱着他要穿的袍子,是一身寶藍色雲紋團花湖綢直裰。想起昨晚陸琉沐浴時,她不敢進去伺候,眼下他穿衣裳……
江妙瞧他都是親力親為的,也沒有磨蹭,便過去伺候他穿衣。她沒擡頭看他,只裝作淡定的替他整理袍子,只是系腰帶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緊張的手抖了一下。
緊接着,頭頂便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
江妙的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陸琉怕她害羞,也不再繼續笑話她,只握着她的手,道:“別着急,慢慢來。”他又慢慢的教她,重新解開一次讓她系了。
這下江妙便很是熟稔的替他系好了腰帶。江妙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心下隐隐有些自豪感,她仰起頭看他,道:“日後我每天都給你穿衣裳……”仿佛覺得哪裏不對,聲音頓了頓,才繼續,“妾身以後每日都伺候王爺穿衣。”
瞧着她這張稚嫩的小臉蛋,陸琉展臂将她擁入懷中,下巴在她的發頂磨蹭了幾下,道:“不用伺候我,也不用這麽稱呼。私下咱們就同普通的夫妻一樣,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嗯?”
這番話女人自然愛聽,江妙也不例外,可她想着自家娘親的叮囑,才道:“這不合規矩。”
陸琉将她放開,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在宣王府,你說的話,就是規矩。” 她有私心,見他待她這般好,也不矯情繼續拒絕了。
之後二人一道用早膳。江妙有些餓,吃了大半碗薏米杏仁粥和三四個水晶梅花包子,再擡眼時,見陸琉已經吃好了,正在看她。江妙低頭咬了一口包子,不理他,只自顧自吃着。待吃完了,才抿了抿唇,才同陸琉一道淨面淨手。
陸琉拿着巾子替她擦着嘴,說道:“待會兒我帶你四處逛逛,讓你熟悉熟悉。”
江妙任由他擦,乖乖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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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前廳內,已經有人在候着了。孟氏屁.股剛坐下,便對着身旁的田氏道:“王妃還沒來呢?”
田氏是陸二爺陸怿的繼室,前年才進的門,樣貌平平,出身普通,還是個帶着拖油瓶的年輕寡婦,令孟氏尤為不喜。現下孟氏瞅着這位弟妹,見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只覺得無趣至極。
田氏懷裏穿着淺藍色小袍,面容稚嫩的小男娃,正是田氏帶進來的兒子平哥兒。平哥兒不過四歲,生得白白胖胖,卻神情木讷,天生癡傻,現下依偎在田氏的懷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孟氏。
而田氏旁邊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則是陸二爺的獨女陸芃芃。田氏雖然性子軟弱,可身為繼母,對陸芃芃照顧有加,只是到底是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面,也不曉得該如何拾掇閨女,只将原本清秀稚氣的陸芃芃打扮的老氣橫秋,沒有半點望城貴女的風采。
至少比起明豔動人珠光寶氣的陸玲珑,便襯得陸芃芃這個妹妹如丫鬟般。
陸芃芃原本乖巧安靜,可她上回在畫舫上見過那位江小姑娘,也就是新進門的三嬸嬸,現下聽了孟氏的話,便小聲道:“我上回見過三嬸嬸,模樣生得美,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田氏聽了,眼睛一亮,也對這位王妃多了幾分期待。
陸玲珑嗤了一聲,道:“這人都不在,就急着溜須拍馬了?”
陰陽怪氣的一句,令素來膽小的陸芃芃不敢再繼續說話,只安靜的低着頭。
直到有丫鬟進來,說了一句“王爺王妃過來了。”前廳內的人才個個站了起來。
見不遠處夫妻倆走了過來,平日裏不茍言笑的宣王陸琉,目下正低眸淺笑同小王妃說着話。這般溫和的表情,是在場住在宣王府十餘載的孟氏素未瞧見過的。再看那小王妃,個子嬌小,打扮的端莊貴氣,卻不失嬌美,一張玉蕊嬌花似的俏臉蛋,也不曉得是抹了什麽脂粉,竟這般水潤白嫩,跟不施粉黛似的。
江妙随陸琉進來,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氏田氏他們。
先是庶出長房的孟氏,領着女兒陸玲珑過來。雖然是庶出的,按照輩分,江妙還是禮貌的喊了一聲“大嫂”,之後瞧着比自己大一歲的陸玲珑喊她三嬸嬸,江妙還有些不适應。可奈何陸琉的輩分大,她嫁了他,輩分自然也高了一截兒。
之後是二房的田氏。江妙同田氏是初見,曉得她是前年才進門的,看着田氏的打扮,再看田氏身旁的陸芃芃,江妙便明白為何陸芃芃這般俏麗的年紀,卻被打扮的這般死氣沉沉,看來和田氏這個繼母的審美有關。瞧着陸芃芃擡眸悄悄看了她一眼,江妙沖着她友善的笑了笑,才見小姑娘露出笑容,怯怯的喚她“三嬸嬸”。
田氏手邊的小男娃,仰着脖子看着江妙,田氏昨兒教了好幾遍,現下這孩子一直不開口叫人,倒是讓沒見過世面的田氏緊張的出汗了。
江妙笑了笑,遞給平哥兒一個紅包,又拿了糖給他吃,才見這木木的小男娃開口,稚氣的叫了一聲“姐姐”。
瞧着這對上不了臺面的母子,邊上的孟氏和陸玲珑忍不住笑出聲來。孟氏趕忙道:“王妃別見怪,這孩子是個癡兒,三歲才開始說話。”雖是幫田氏說情,可這語氣中卻是滿滿的嘲笑。
田氏着急的紅了眼,生怕得罪了這位新進門的王妃,忙哄着兒子柔聲道:“平哥兒,乖,不是姐姐,叫嬸嬸。”
平哥兒木木的偎在田氏的身旁,這下連姐姐都不肯叫了。
江妙見狀,忙伸手摸了摸小男娃的腦袋,見他有些閃躲,便朝着他笑了笑。小孩子膽子小,卻也分得清善惡,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見她笑容真誠,也就沒有再拒絕她的碰觸。江妙耐着性子叫他,叫了三四遍,才聽這平哥兒脆脆的喊了一聲“嬸嬸”。
江妙笑容洋溢,又遞了一顆糖給他,作為獎勵。平哥兒得了糖,又聽得出三嬸嬸是在誇獎他,才腼腆的笑了笑,害羞的抱着田氏的胳膊。可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瞧着眼前這個漂亮善良的三嬸嬸,怎麽看怎麽喜歡。
孟氏見江妙對田氏這個癡傻兒子這般上心,心下有些不喜,這才說道:“舟兒今早去了書院,下回再來見過王妃。”
江妙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沒見過陸行舟。不過——現下陸行舟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麽了,江妙旋即一笑,道:“不礙事。”
從始至終,陸琉一直都是表情淡漠,直到江妙随他一道去院子裏逛時,才見陸琉又下意識的握着她的手。江妙側眸看他的臉,此刻已然變得分外柔和。
她沒将手抽回來,只在他掌心捏了幾下,小臉笑盈盈道:“你不說話的樣子,還挺能唬人的。”
她可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因為有陸琉站在她的身旁,孟氏她們都顯得格外拘謹。想來陸琉年紀輕輕的,在宣王府的威懾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
可他只對別人兇,卻不兇她。江妙有些沾沾自喜。
陸琉停下步子,瞧着她方才從容的表現,只覺得她的适應能力已經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他低頭看她,瞧着她笑容洋溢,便俯身親了她一下。江妙趕忙捂臉,朝着四周看了看,見沒什麽人,才羞惱道:“你做什麽呢……”
大白天的,在院子裏……他不知羞,她還要面子呢。
陸琉看着妻子紅通通的臉頰,強忍着想親她的沖動,才捏捏她的手,道:“你方才不是腿酸嗎?咱們再回去歇一會兒。”
聽到陸琉溫柔體貼的話,江妙心下泛起絲絲甜意。
昨晚撐得有些過了,今早又鬧騰了一回,她的确覺得有些腿軟,想休息。不過——她擔憂的看了看陸琉的表情,又擡頭看了看這高高升起的日頭,确信大白天的,陸琉不會對她做什麽,這才點點頭跟着他一道回房。
☆、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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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玲珑随孟氏回了屋,迫不及待拿出方才江妙給她的見面禮。
是一對赤金挂鈴铛手镯。錾刻水波紋,鑲嵌紅寶石,做工很是精湛。陸玲珑心下瞧不起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三嬸嬸,可對這對镯子卻是真心喜歡——她素來喜歡出手大方的。
陸玲珑漾着笑容将镯子戴在手上,朝着孟氏揚了揚手臂,眼眸亮晶晶道:“娘,你瞧好看嗎?”
孟氏瞅了一眼,見閨女這副沒出息的樣兒,也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陸玲珑不滿的努努嘴,便不再說話了,只低頭笑吟吟的看着手上的镯子,越看越覺得好看。
不過——
想起方才江妙給陸芃芃的那對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也有些想要。陸芃芃那個土包子,哪能襯得起那對簪子?可是方才江妙将這兩件拿出來,每人只能選一件。陸玲珑猶豫一番,自然選了這對更喜歡些的镯子。可陸玲珑心下也是有主意的,惦記着陸芃芃的簪子,自然得想法子弄過來,心下便道:明兒管她要就是,她難不成還不敢給她?
母女二人說着話時,卻聽丫鬟禀告,說是陸行舟回來了。孟氏瞧着進來的、穿着一身青衫長袍的兒子,倒是有些驚訝,問道:“今兒不是上課嗎?怎麽回來了?”
陸行舟在望城有名的白鷺書院。白鷺書院大多數望城功勳世家的公子哥兒,在書院裏多認識些,對日後的前程也極有幫助。也虧得陸行舟争氣,靠自個兒的才學進的白鷺書院。
陸行舟笑容溫和,道:“娘,今日岑夫子告假,所以下午的課便取消了。”
陸行舟生得溫文爾雅,在書院裏也是夫子眼中的好學生,且平日裏為人友善,人際關系也不錯。孟氏瞧着面前這對兒女,這閨女算是徹底養歪了,可每回瞧着這般優秀的兒子,孟氏便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來。兒子孝順,每日一下學,頭一件事就是來她院子裏請安。現下孟氏又想到今日新婚燕爾的陸琉,也暗暗琢磨起兒子的親事來……
只是孟氏眼高于頂,就算有大戶人家暗下表示願意将嫡女許給陸行舟,可孟氏便覺得,既然兒子這麽優秀,那日後肯定會有更好的。
陸玲珑則擡起腕子湊到陸行舟的面前,笑容甜美道:“哥哥,你瞧好看嗎?”
陸行舟低頭看了一眼,見這對镯子精致,便沖着妹妹點頭道:“好看。”
她就知道好看。陸玲珑美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喃喃道:“我先前倒挺不喜歡這江妙的,今兒瞧着她這人還挺客氣的,出手這般大方,不愧是鎮國公府的嫡女。現下她是我三嬸嬸,便送了我和陸芃芃這麽漂亮的首飾,若是我嫂嫂,那出手豈不是更大方……”陸玲珑可一直惦記着,小時候他哥哥和江妙的事兒,若非後來沒了往來,那現在這位三嬸嬸,應當是她的嫂嫂才是。
陸玲珑正順口說着,卻被孟氏擡手打了一下嘴巴。力道不重,可陸玲珑嬌氣,登時就眼淚汪汪嗔道:“娘……”
閨女越養越蠢,孟氏只覺得心力交瘁,今兒陸琉待江妙如何,她可是看在眼裏的,當真是當成心肉頭寵着。若是被陸琉聽了去,那便是連她都護不住這個愚笨的閨女。
反正閨女都十五了,孟氏心下決定,還是早早将她嫁出去,省得說錯話,還要連累她兒子。
陸行舟卻是靜靜站着,沒說話。只是想起上回謝茵同他說的,有關江妙的事情,原是溫和的眉目稍稍斂了斂。?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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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磐院外頭有幾棵石榴樹,現下開滿了橙紅色的石榴花,嬌嬌豔豔的,很是好看。鎮國公府的花園裏也有石榴樹,每當石榴成熟的時候,她三哥就會爬到樹上給她摘石榴。江妙愛吃石榴,卻不愛剝,這個時候,素來沒耐性的三哥,便會靜下心給她剝石榴吃。
紅寶石般的石榴盛在碗裏,光是顏色就好看。
她笑盈盈同陸琉說着,卻聽他步子頓了頓,側過頭看她,道:“王妃若是愛吃,等這石榴成熟了,本王也親手給你剝。”
江妙不信,眨眨眼問道:“王爺可當真?”他一個大忙人,有這閑工夫給她剝石榴嗎?
他騙一個小丫頭作甚?
陸琉笑笑,捏捏她嫩嫩的臉頰,說道:“我何時騙過你?”對上她水亮亮的眼睛,他的聲音壓低了些,湊了過去,“那種時候不算。”
江妙臉燙了燙,曉得陸琉口中的“那種時候”說的是哪種時候,便不和他說了,自顧自進了玉磐院。
陸琉笑容和煦,緊跟着擡腿跨入。裏頭的丫鬟們很是識相,曉得王爺王妃新婚燕爾,肯定如膠似漆不喜被人打攪,遂行禮退下,到外邊候着。
終于能歇息了,江妙累的坐在玫瑰椅上,見陸琉親自給她斟茶遞水,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她擡手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才咂咂嘴巴,體貼道:“若你有事就去忙活吧,不用陪我的。”雖說是新婚,可她曉得陸琉是個大忙人,沒必要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見陸琉接過她手裏的茶盞,将剩下的半杯茶給喝了,江妙瞅着他滾動的喉結,臉頰燙了燙。下一刻,卻見陸琉俯身将她攔腰抱起,朝着卧房走去。江妙一把抱着他的脖子,小聲埋怨道:“陸琉……”他不會又要……
未料陸琉倒是沒做什麽,只抱着她上了榻,彎腰替她脫了鞋,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道,“昨夜你沒說多久,現下先歇會兒。”他摸了摸她的臉,“我去書房,吃午膳的時候再過來。”
江妙是想休息,可又怕陸琉會胡來。她實在是招架不住了。這會兒聽了他的話,江妙乖乖點了頭,之後又想到,他昨夜也沒睡多久……比她睡得還要少。
江妙猶豫道,“那你呢?你要不要歇會兒?”
瞧着妻子豐潤粉嫩的唇瓣,陸琉喉頭一動,笑道:“我若是……”他說着便是一頓,“怕你休息不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江妙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繼續說話了。只紅着臉翻了個身,将面朝裏頭,安安靜靜的睡覺。也是,他若是同她一塊兒睡,肯定不老實。江妙阖眼要睡,發覺臀上被男人捏了幾下,之後才是他離開的動靜。這人真是……江妙揪了揪身下的褥子,眉目含笑,臉頰蹭了蹭枕頭,便氣息均勻的睡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寶巾進來将她叫醒。
江妙雖然想多睡一會兒,卻也怕晚上睡不好,便不貪睡,只起來梳洗了一番,就去院子裏逛了逛。想起方才見到的其餘二房的人,江妙才覺得這宣王府比鎮國公府大上許多,可這人卻有些少。譬如這玉磐院,冷冷清氣的,若非因昨兒剛剛辦過喜事,裝扮的喜慶些,怕是顯得越發的冷清了。
“……王妃,那邊是二夫人的梅園。”從玉磐院外面走出,在小徑上走了一陣子,跟在江妙身邊的丫鬟墨琴才出言提醒道。
墨琴是琴棋書畫四個丫鬟中最年長也是最沉穩的,江妙見她踏實能幹,自然有意重用,現下出來走動,也由她陪同。
聽着墨琴的話,江妙便想起今日見到的那個穿着秋香色褙子、唯唯諾諾的婦人,還有她懷裏呆呆木木的小男娃平哥兒。
先前她從何嬷嬷的口中了解了一些,這二夫人田氏是前年進的門,所為陸二爺續弦,可在宣王府的存在感極低。按理說,以陸二爺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一個比田氏身份高些的,偏偏娶了田氏,想來是很中意她。可這又說不通,若說陸二爺喜歡也就罷了,這田氏娶進門之後,也不見得陸二爺有多喜歡。
這倒是有些納悶兒了。
不遠處傳來孩子清脆悅耳的笑聲。江妙回過神,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是個愛熱鬧的,宣王府太冷清,玉磐院尤是。在玉磐院,別說是這種笑聲了,連下人都是眉目恭順、一聲不吭的。丫鬟們都很機靈,主子的一個動作,就曉得自個兒該做什麽,半點都不需要出聲。江妙隐隐有些明白,想來是陸琉性子喜靜,在他身邊伺候的,頭一點要做到的,就是關注自個兒的嘴。江妙才剛及笄,雖然嫁人了,可骨子裏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就算是上輩子,也只堪堪活到十六歲,正是最活潑的年紀。
她聞聲走過去一些,見是陸芃芃在撲蝶,後面跟着白白淨淨的平哥兒。四歲的男娃,不像先前那般膽怯,在姐姐面前,笑得很開心。
墨琴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見王妃有些上心,便道:“二公子素來不愛說話,不過卻格外喜歡親近二姑娘。”只是說不愛說話,沒直接說這位同宣王府并無半點血緣關系的二公子是個天生癡傻。
江妙心頭癢癢的,有些想過去同他們說說話,可一想到今日他們瞧見自己的緊張模樣,也就不願去打攪他們。她就站在樹下,遠遠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才同身後的丫鬟道:“咱們回去吧。”
江妙回房的時候,陸琉已經從書房回來了,一瞧見她,便迎了上去,問道:“去哪兒了?”
“剛睡醒,就四處走了走。”江妙仰起頭沖着他笑了笑。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甜蜜的說了一會兒話,便一道用午膳。
下午陸琉倒是沒去書房,留下陪她一道說說話,還陪着她熟悉了一下王府。晚膳吃完飯在院子裏散步消食,便早早回了房歇息。
比起昨晚熱鬧的洞房花燭,今晚才算真正開始夫妻生活。江妙換好寝衣從淨室出來時,卻見陸琉已經坐在榻邊等她了。
想起昨晚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江妙手攥了攥,不敢走過去,只開口喚了他一聲。
陸琉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江妙倒是沒聽話,小聲道:“我能和你商量個事兒嗎?”
商量什麽?看着妻子紅通通的臉頰,陸琉便知她要說什麽。他道:“過來說。”
好吧。江妙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走到離陸琉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便見他長臂一攬,直接将她撈了過去。她被他抱起,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面對面的。江妙臊得厲害,抵着他的胸膛好聲好氣道:“今晚我想好好休息,成不成?”
陸琉抱着她親了幾下,開口道:“昨晚是我有些過了,你放心,今晚咱們就好好睡。”他捉着她的小手,一副好商量的姿态,想起昨晚自己的吃相,陸琉的确覺得自己太不知節制。也難為她肯遷就自己,想來岳母在妻子出嫁前,肯定也是好生叮囑了一番。
不過——讓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遷就他,太不厚道了。何況這個還是他的妻子。
江妙有些不大相信,可之後陸琉同她一道躺在榻上,只靜靜抱在一起,規規矩矩的,方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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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江妙三朝回門的日子。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她和陸琉上了馬車,便回鎮國公府去。出嫁不過短短幾日,卻令江妙生出離開好久的錯覺來。她坐在馬車上,看着身側衣冠楚楚、芝蘭玉樹的夫君,倒是開始有些明白,為何出嫁的婦人們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總愛聊自己的夫君。像陸琉這樣的夫君,帶出去也的确挺有面子的。
陸琉雖然坐得端正,卻也能察覺到身旁妻子時不時打臉自己的眼神。被瞧了三四回之後,陸琉才終于忍不住,捉着她的手,對上她水光潋滟的眸子……他嘆了一口氣,沒做什麽,只啞聲道:“回去再收拾你。”
咦?江妙眨眨眼,心下當真是無辜至極。她錯做什麽了?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卻被氣笑的陸琉捉着她的手往那兒一按。江妙旋即就抽回手,趕忙将屁股挪了挪,靠在馬車角落裏。這會兒她是一眼都不敢看他,不敢繼續招惹他了。
她乖巧的将手擱在膝上,略略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到那般猙獰的東西,只覺得吓人,又覺得不可思議。
一路上都是安安靜靜的,要到鎮國公府的時候,陸琉才同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馬車停下,他便體貼的親自将她扶了下去。
陸琉來鎮國公府的次數不多,可他溫潤如玉的外表,和謙遜有禮的态度,沒法令人将他聯想到那個不近人情的宣王。今日回門,陸琉對妻子體貼的舉止,江正懋和十個大舅子也是看在眼裏的,特別是江承讓三兄弟,雖然看陸琉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卻也不得不承認,二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的确登對恩愛。
陸琉同江正懋及大舅子們在前廳說話,江妙随喬氏一道來了裏邊。喬氏細細打量了閨女,瞧着她臉色紅潤,又想着适才陸琉體貼的舉止,怎麽瞧都是一對極恩愛的小夫妻。可該問的,還是得問的,喬氏道:“女婿對你好嗎?”
江妙點頭道:“娘放心,王爺待女兒很好。事事都順着女兒。”
喬氏欣慰的笑了笑,道:“那便好。你嫁過去了,有些事情得你自己處理。女婿是個講道理的,瞧着也聽細心的。他待你好,你也得多多上心,待他體貼些。”雖然喬氏想女婿如同自己一般毫無保留的對閨女好,卻也明白夫妻之道,要靠雙方維持的。
江妙見自家娘親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從善如流道:“女兒知道的。”
問了一些,喬氏才有壓低聲音問了洞房花燭夜的事兒。江妙雖然害羞,卻也老老實實點了頭。喬氏笑道:“這種事情,沒什麽好害羞的。”她頓了頓,又問了通房的事兒。畢竟在喬氏的眼裏,這女婿雖然沒有妾室,可二十有二的年紀了,房裏不可能沒人。
這問題倒是令江妙愣住了。她細細回憶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沒有。房裏伺候的丫鬟,都是樣貌平平的,規規矩矩的,沒那方面的……”之前她倒是想過,可後來陸琉待她體貼,她倒是将這事兒也忘了。
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前沒有。想來是女婿對女兒上心,就算房裏有人,也早早打發了去。這般尊重女兒,喬氏對這個女婿也越發滿意了幾分,臉上的笑意也深了些。
說完了這些,江妙的三個嫂嫂進來了。薛今月瞧着小姑子,登時就歡喜的跑了過去,一把将人抱住,道:“妙妙,瞧見你真好。我和大嫂弟妹她們,都很想你。”
才幾天呢,有這麽誇張嗎?江妙笑笑,擡頭叫了聲“大嫂”、“三嫂”。
宋鸾因懷着孩子,身材日益豐盈,昔日端莊賢淑的閨女,眼下肚子圓鼓鼓的,臉上的笑意也深了些。今日小姑子回門,很是熱情的同她說了話,又瞧小姑子這通身的氣派,也暗嘆嫁了人到底不一樣了。
喬氏對這位長媳甚是滿意,現下長媳有孕,越發是疼愛,問道:“今兒的安胎藥可喝了?”
宋鸾笑着看着喬氏,道:“待會兒回去就喝。”
喬氏不放心,對着江妙和其餘兩位兒媳道:“我先陪阿鸾過去。”
江妙倒是見慣了娘親寶貝大嫂的舉止,瞧着二人離開之後,才同二嫂三嫂繼續說話。聊得都是一些宣王府的事兒,二人曉得小姑子嫁過去,便是正正經經的女主人,很是羨慕。薛今月也兩眼放光,道:“真好。若是冬天,早上睡得遲些也不會有人說了。”
就這點出息?江妙對自己這位二嫂有些哭笑不得。
梁青萱大多坐在旁邊聽着,偶爾說上幾句。她知二人的關系親如姐妹,同比她要親近許多,今兒難得回來,怕是又更多事情要說。聊了一會兒後,梁青萱便識相的尋了個原由先出去。
江妙不大擔心大哥三哥他們,心下最惦記的,便是二哥他們這對。這會兒見三嫂出去了,江妙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活潑的二嫂。雖然還是愛說話,可江妙卻細心的聽出來了,說了這麽久,連她也提了好幾回陸琉,偏生她這位二嫂沒提過一回二哥。她隐隐有些擔憂,随口問道:“你呢?你和我二哥還好嗎?”
薛今月笑容一滞,之後彎唇,語氣輕松的笑着點頭:“嗯,挺好的。”她說完,低頭咬了咬唇,見小姑子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