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麽了?”趙景煥眼見她面色蒼白下來, 懷中溫溫軟軟的身體更不可抑制的帶了幾分顫抖,心頭微沉,立刻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卻只見着一個身影在人群中如魚游動, 鑽了兩下, 便已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

趙景煥頓了頓, 又問了句:“方才那人, 你認識?”

蘇沫兒回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漏了怯, 聞聽此言,哪兒能承認,生怕趙景煥瞧出什麽來,忙笑了笑,提唇道:“勞殿下關憂, 奴家無礙,就是方才被吓着了。”

自從收到家書, 說柳岩澤來了長州都城的消息後,她就知曉,自己遲早有一天定會再與他碰面。

也因此做好了心理準備,更做好了, 與他再次見面的時候, 就是徹底解決這個威脅的時機。

即便如此,她也沒想到,柳岩澤竟會如此膽大包天,明目張膽的就出現在了自己與太子跟前。

若是方才一個不查, 亦或是沒能在殿下身旁, 那豈不是說……

想到此,她就覺得越發恐懼, 這些年來一直被柳岩澤籠罩的陰雲似是再次朝她兜頭澆了下來,沉沉的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兒來。

“中秋燈會,人多,該小心點才是。”直到趙景煥深深看了她眼,開口提醒的聲音才将她再次拉回神來。

她暗暗吐了口氣,心道:絕對不能亂,如今步步為營,只要熬到一個适當的時機,定然就能徹底解決這個禍害了。

如此一想,整個人就松快了許多。

“殿下說的是,奴家定好生注意行走。”她柔聲回了句,才發現,自己還被他緊緊摟在懷中,不由的臉頰微紅:“殿下,您可以放開奴家了。”

“好。”趙景煥應了聲,下意識緊了緊摟住懷中嬌娥纖細腰肢的手,轉瞬便将她放開,卻并未徹底松開她,而是改摟變成牽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勻稱,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掌心帶着點點粗粝的繭子,握着她的手時,促使她的嬌嫩肌膚略有幾分刺疼。

可同時,他的大掌又很溫暖,緊緊握住她的手,安心的感覺從手掌一路傳遞在心口,滾燙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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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紅着臉嬌羞提醒:“殿下……”

趙景煥面色不變:“人太多,我拉着你走。”

話落,也不給她回話的機會,帶着蘇沫兒繼續往前。

他面頰肌肉緊繃,看起來卻神色不顯,平淡如常,心中卻很緊張。

說來可笑,對于蘇沫兒,他不是第一次親近,仔細算來,也好幾次了。

可這時他第一次對待一個女子,對待她時,有這種情緒。

不是之前為她看腳腕傷時的自然處之,也不同于上次替她撫淚的憐惜。

是一種,早有意識,定下心思去做的時,他心中有些莫名情緒,令人煩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怕她拒絕?還是她繼續說些什麽不相幹的話?

但不管如何,他知道,他很想這樣。

讓他松了口氣的時,蘇沫兒聽罷愣了愣,卻并未再說其他,沉默的和他并肩而行。

只沉默下的心跳聲,如擂鼓在耳邊砰砰作響。

趙景煥不由逐漸放松下來,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感覺這樣的自己,都有些不像是平時的自己了。

他握着的手越發牢固,對內的力度卻越發輕柔。

兩人往前行走,眼看就越走越偏,人群漸少,就連燈火也逐漸暗淡,蘇沫兒心下不由忐忑,就怕是不是太子又給迷了路?

她不禁有些戰戰兢兢,強忍着心底的擔憂,低聲柔和詢問:“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趙景煥說了句不急:“到了就知道了。”

這模樣,讓蘇沫兒心頭緊張的同時,又不禁多了絲好奇。

兩人越走越遠,再轉到一條巷子時,兩旁已是沒了燈火,太子不知從哪兒找出盞燈點燃提在手上,繼續帶着蘇沫兒前行。

巷子空曠,有呼呼的風聲吹拂而過,衣袂翻飛,炎炎夏日的夜,也帶有絲絲涼意。

腳步聲在巷子裏踏着落了點點聲息,随着風聲在回蕩。

終于,兩人停下了腳步,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漆黑。

高懸于空的圓月光亮也照不出此地全貌,只隐約可見不遠處有排排垂柳随風蕩漾,前邊柳河水靜靜淌過,有蟲鳴聲咕咕作響。

若眺望的遠點兒,便能看見他們的對面則是繁華喧鬧的都城,光亮映滿了半邊天空,有座高樓矗立。

蘇沫兒知曉,那座樓便是都城最好的酒樓,過會兒他們便會去那裏。

可此刻,着實令人摸不着頭腦,對面的光照喧嚣與此地對比,更顯這裏靜默無聲,清幽冷寂。

她轉了轉眼,暗道:雖不知曉具體是什麽事,可卻也不是沒有可趁之機。

她心思一轉而過,面上就顯現出幾分茫然無措,有些害怕的抓緊了趙景煥的手,同時故意朝着他靠了靠:“殿下,我們這是到了嗎?奴家害怕……”

趙景煥身體略略有些僵硬,垂眸看了眼她,瑩瑩星夜,她的眸子閃動着水光,亮晶晶的,惹人憐惜。

“對,到了。”他輕輕吐出口氣,僵硬的拿手拍了拍她,拍了兩下,動作便也柔和下來:“有我在,不用害怕。”

蘇沫兒仿佛被他的話安撫下來,抱着他的臂膀四處張望:“殿下,您帶奴家來這裏做……”

她話音戛然而止,猛地想到什麽,臉色漲紅了起來。

也幸好是四周并無光亮能看得清面部表情,趙景煥也沒想那麽多,他道:“帶你來看個東西。”

他一面說,一面将手中那盞唯一的燈火熄了去。

而他這個動作,好似一個訊號似的,燈火熄下不過三兩個呼吸的時間,四周便突兀的亮起了一點火光。

緊接着,就好似大火燎原般,原本寂靜黑暗的四周,突然間就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來。

細細數去,只怕是不下百盞!

蘇沫兒眼眸微睜,驚呼着掩住唇:“殿下,這是……”

與此同時,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逐漸變大,上百盞五顏六色的花燈好似被安排好了般的緩慢升空,最終在半空中停駐,與天際的銀月星光映照,形成了他們頭頂密密麻麻的一塊絢麗的匹練。

更顯神奇的是,那每盞升空的花燈細細看去,竟畫了不同的畫兒。或是花鳥,或是植株,亦或是亭臺樓宇,竟在天空形成了一副由燈火映照的丹青畫作。

那些畫作在燈火中,顯得搖曳生姿,栩栩如生。而在這些花燈的最中心,更為顯眼的,則是一位千嬌百媚,姿态各異的美人兒。

雖有幾分模糊,可蘇沫兒一眼就看了出來,那位美人兒,正是自己。

她呆愣愣的看着這絢爛震撼的畫面時,趙景煥的聲音則輕輕從耳畔傳來:“上次你說,從未見過花燈會。所以,今日我便特意給你安排了這個。”

頓了頓,繼續道:“就當作,是我對你表達的謝意。”

他垂下目光,眼睛緊緊的地盯着蘇沫兒:“你可喜歡?”

他語氣平淡,甚至面上毫無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從未有過一件事,竟會讓他這般的緊張。

蘇沫兒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場景,聞聽此言,明明心頭有許多想說的,可到了此刻,她竟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知愣愣的回望趙景煥。

見她久不作聲,太子喉頭微緊,心不由自主提了幾分,語氣沉重:“怎麽?你不喜歡?”

蘇沫兒忙說不是:“殿下,奴家很喜歡,奴家只是、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自己當時不過随口一說,竟會讓對方上了心。甚至,自己當日的請求背後,還夾雜着種種算計。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如今竟會成了這樣一幕。她心底愧疚,恐慌,又感動不已。

從小到大,家人雖對她好,可卻從未讓她有過這般複雜的感受,那些情緒交織成難言的隐思,觸動着她整個人。

她不禁想,若是,若是沒有柳岩澤的話,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有諸般算計,面對殿下時,也只會更加坦然?

如此一想,更覺悲悸,頓時,酸澀的鼻尖微動,眼眶中滾燙的淚珠便滑落下來。

趙景煥不由心頭一緊,擡手為她拭淚:“喜歡就好,別哭。”

他越是待她好,蘇沫兒心下就越是被觸動,想起此前種種,淚珠更是洶湧。

趙景煥見狀,不由有些無措,蹙着眉頭,看她哭的心裏也不好受。

尤其是他心亂了,手下的力道也沒能控制好,反而将她柔嫩的肌膚擦得紅紅的。

他見狀,不由頓住,緊盯着她嬌豔的面龐,竟鬼使神差的放開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臉兒盯了會兒。

随即,在她模糊不解的視線中,他湊近了她,将唇輕輕的吻上她面頰後微微一頓。

趙景煥眼眸低沉,很快便又若無其事般,動作輕柔的為她吻幹面頰每一滴淚珠:“既然喜歡,就別哭了。”

蘇沫兒眸中的震驚之色這才緩緩散去,她微微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說:“殿下,奴家這是感動的。”

她柔柔的望着趙景煥:“殿下,您對奴家真好。”

她說着,鼓足了勇氣,踮起腳尖輕輕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的印下了一吻,随即仰着臉羞怯道:“殿下對奴家這般好,奴家實在是無以為報,只能……只能在往後的日子裏,望更加細心妥帖的伺候殿下。”

趙景煥頓時渾身都僵硬住了,望着在燈火映照下,蘇沫兒那張更顯魅惑勾人的嬌媚小臉,和她眸中眼底的絲絲期待,有一股沖動在身體裏狠狠的洶洩,眸底色澤更加暗沉了幾分。

可最終,還是在夜風的吹拂下,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呼出口氣道:“你喜歡就好,如此,也不枉費一番心力。”

蘇沫兒眼底的期待再次随着他這話消散,心底苦笑:殿下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何每每到了這種時刻,卻總是遲遲不肯邁出最後一步?難不成,面對他那些舉動自己的種種想法,皆不過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正心中糾結時,太子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至于以後的事情,且看你表現。”

……

……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吻上了!激動!

沫兒:就這樣?沒了?!我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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