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醉夜

聽聞周鎮淩今晚便會回府,柳隽卿莫名有些期盼起來,常言道小別勝新婚,更況且這段小別本就是在新婚燕爾之期呢。

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同時,又是親自下廚搗鼓小菜,又是梳妝打扮對鏡發呆,總之過得好不忙碌。

姜醋燒魚、百合小鵝、翠香糖骨、花參炖乳鴿、酥脆炸驢球。另外還特意配了一壺口感極佳的上品杏花泉釀,她用心準備了滿滿一桌美酒佳肴。

可惜等周鎮淩回來時,已到了黑夜深沉的戌亥時分。

“這麽晚...這桌菜都涼了,明明還特意晚些拿出來的。”柳隽卿趴在鋪着軟金絲布的楠木桌上,嘟囔着殷桃小嘴不滿抱怨道。

事實上周鎮淩一回來就直奔桐輝院,半刻也沒有舍在別處。只是沒有想到柳隽卿會在這裏等着自己,還備了那麽滿滿一桌東西。

他輕笑道“涼了就再熱一遍,你陪我吃。”

夫人的美意當然不能辜負,即便他已經在營內草草用過了晚飯...

柳隽卿這才轉嗔為笑,讓廚房将菜品又熱了一遍重新呈上來。

美酒佳肴,明月華燈,兩人邊聊笑邊吃着,氣氛頗是溫情脈脈。

那杏花泉釀美則美矣,沒想到卻屬烈酒,柳隽卿才喝了小半杯,臉色就透出淡淡的粉來。

美人一何麗,顏若芙蓉花。

周鎮淩沒被美酒醉倒,卻被自己的小嬌妻暈了心神。

“夫君,我有事情想同你說的。”柳隽卿醉意上頭,滿臉都是俏麗嬌憨的神情。

周鎮淩将她攬過來抱着在自己腿上“嗯,今日楚蘅對你說了什麽?”

既然知道自己今夜回府,便就是見過楚蘅了。那小子沒事來找自家媳婦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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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柳隽卿的醉意瞬間被驚醒一半。

“你...你怎麽知道的。”她不由往他懷中使勁蹭了蹭。

“嗯,說什麽了?”周鎮淩單手勒在她的腰上,騰出的另一只手還不住地倒酒,這杏花泉釀的濃度對他來說實屬兒戲。

“...我今日見了聞人棋遠...”

果然,周鎮淩手抖了一下。

“和楚蘅三人在院子裏聊了會...他們讓我替楚秀求情”柳隽卿将實情全盤托出,擡眸真誠地望着周鎮淩好看的臉道“夫君,看在她有孕的份上,手下留情罷,不要為了一時之氣擾亂了大局。”

周鎮淩回望她那雙漂亮妩媚的眸子,過了好一會才不屑地笑道“那兩個小子竟和你說了這些,別說是楚秀了,這事楚耀的帳也得算上。你不必憂慮這些,一切有我。”說完,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順滑的長發,愛不釋手。

“怎麽這樣,答應我一次不行麽?”柳隽卿仗着自己的六分醉意,嬌嫩的小手假意撩撥危險的地方,湊到他唇邊撒嬌呢喃道。

“嗯...卿兒這是想我了?”

“可我摸着,倒覺得是夫君在想我。”

溫香軟玉,撩人心懷。周鎮淩還沒說話,手中的酒便又被懷中的小辣椒給搶走了。

“都醉了還喝...”

美人握着玉白瓷杯往殷紅的小嘴邊送,饒是有一番妩媚風情在,周鎮淩眼看着內心就似着了火。

“唔...”本就已是心尖打顫之時,待她将口中美酒盡數喂到男人嘴裏那刻,便徹底點燃了某人的熊熊烈火。

杯盞落地,好在跌落在鋪有軟墊的地上并未破碎,只是骨碌碌地滾了幾下,在桌角邊停下。

不一會床板傳來重重的一聲,驚得紅燭影動,媚聲漣漪。

“還敢不...嗯?”周鎮淩喑啞的聲音從她後面傳來,動作極為霸道。

柳隽卿先是被烈酒醉了六分,此時又被迷亂的情感醉了三分,整個人如入雲端,不知所以。只能一聲聲本能地回應他。

金槍鏖戰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

柳隽卿便有尚存的一分意識也知,今夜滿足了。

兩人的聲音毫不收斂,房外的紋丹只不小心聽到了幾聲,便羞紅了臉頰急急退開去。

咳咳,看來也不需要自己過來撤下晚膳了。

柳隽卿平日裏都是卯辰時之間便起了,但若是被周鎮淩折騰一宿,次日便要午時才能起得來。

這日照例是渾身酸軟無力,且昨晚又醉了酒,起來時更覺得周身不自在。

“小姐,是否有感到頭疼,将軍命我備了醒酒湯,您洗漱了用。”紋丹探頭探腦跨進房內,立在屏風後輕聲說道。

雖然閨房之事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柳隽卿仍是覺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應了一聲便開始整理床上床下。可這淩亂的衣物能收,被單上的痕跡怎麽處理呢...

她心裏不由抱怨起周鎮淩來,還真是吃幹抹淨就走的,今日又是睜開眼人就不見了。

“我想更換衣物,你且先出去罷。”無奈之下,只好先支開紋丹。

往日不都是由自己伺候着更衣的嗎?紋丹心下疑惑,但鑒于昨晚發生的事情,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麽,她乖乖退了出去。

聽到木門輕合,柳隽卿才敢從屏風後出來,她急急沖到桌前拿了一杯清茶往被單上的痕跡上倒,左右搗鼓了一番才放下心來。

畢竟是初為人婦的雛兒,事事多想反倒畫蛇添足。

其實紋丹早就由府中老嬷嬷提點過,但凡将軍宿在桐輝院時便要常換床鋪。

她看看床單上的茶漬又看看自家小姐心虛的表情,似乎懵懂地知道了些什麽...

十月末了,滿城翠綠變作金黃,寧都城裏的夏也漸入尾聲。

期間發生了兩件大事,将整個貴胄圈子鬧得沸沸揚揚。

一是流光公主被褫奪了公主稱號,貶為庶人。二是四皇子因行為不端,被禁足在府上半年,沒有皇帝口谕不得出府。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沒想到這尊貴無比的兩人也有今日這般下場。

但如此一來,楚秀總算能從陰冷潮濕的宗人府回到聞人家。

“驸馬...”她下馬車見到聞人棋遠第一眼便忍不住淚如雨下,這段時間過的日子是她以往想都想象不到的,胎兒雖然無恙,但她整個人看起來卻消瘦清減了不少。

“進去說吧。”

聞人棋遠因她的惡毒心腸心存芥蒂,因而只是平靜地将人接進府去,并沒有太多楚秀想象中的安慰開解。

“喲,姐姐那麽快就回來了呀,那我得趕緊派人熱好參湯呢。”

柳碧蓮在聞人棋遠身後嬌俏笑道,語氣中的譏诮意味都不屑掩飾。畢竟是這人害了自己的姐姐,她即便這副模樣對待楚秀,應當也不會引起棋遠哥哥的反感罷。

但楚秀卻不依了,這家中事務以往都是自己掌的大權,哪有柳碧蓮這個偏房說話的餘地。

“一段時間未見,妹妹倒是放肆了許多。”

剛從那個破地方回來本就心情不好,她居然敢在這時候挑釁自己,柳碧蓮這個賤人當真是同她姐姐一般。

“姐姐說什麽呢?我給你熱參湯還要被你這般數落...棋遠哥哥,你看她...”

楚秀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日日找機會粘着聞人棋遠,安慰他同他親近,兩人的感情早就突飛猛進了不少。

“區區一個妾室也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驸馬,并非我氣度小,但這後院還有沒有體統規矩了。”

“姐姐就是氣度小啊,不然何故要去害我那可憐的姐姐呢。”柳碧蓮悄悄瞟了聞人棋遠一眼,心中得意,想不到柳隽卿也有能給自己幫助的時候。

怎料楚秀被戳中了心事,聽後立馬變了臉色,什麽理智都不顧了!她沖上前來對着柳碧蓮嬌嫩的臉頰就是響亮地一巴掌。

“你是什麽身份?!也配對我說三道四麽?!”

誰能想到昔日高貴溫婉的公主,經歷短短十來日的變故後竟會變成這副暴躁模樣。

待聞人棋遠反應過來時,柳碧蓮的右臉已經泛紅了一大塊,發髻也被打散了一些,看起來甚是狼狽。

“你...你...棋遠哥哥她打我!!”柳碧蓮這還是頭一回被人動手打臉,小白花裝慣了,又不似其姐般率性恣意,這下竟是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

“将夫人帶回東苑,沒有得到我的應允不許放她出來。”

尖叫聲,怒罵聲,吵吵嚷嚷,場面之混亂令聞人棋遠頭疼不已,他沉聲吩咐旁邊的小厮丫鬟後便快步離開了。

楚秀做夢到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這般對待,明明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又剛吃了苦頭回來。聞人棋遠怎麽忍心!奈何即便哭喊得撕心裂肺,那人也不曾回頭相看一眼...

這一刻竟不知,他那是溫柔還是不曾上心的疏離,若是後者,那只不過是一把殘忍的鈍刀子,慢慢剜在交付真心的人心上罷了。

柳碧蓮捂着發紅的臉頰,咬牙切齒怒瞪着楚秀。

“如今你公主稱號被褫奪,左右不過一介庶民,還在這擺什麽架子裝什麽高貴呢?這巴掌我遲早會讨回來!”

“我是公主!是你們這些賤人望塵莫及的尊貴公主!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憑什麽!”

“喲還發瘋呢,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來人啊,快把這潑婦給我拖下去!”後院下人均是見風使舵的勢力眼,自然知道日後這裏是誰主事。她們很快又是勸又是拉,強行将情緒失控的楚秀給帶回了東苑幽禁起來。

柳碧蓮看着楚秀凄涼狼狽的背影,心裏不由樂開了花。能将無比優越的人生過成這樣,她楚秀的腦子也真是糊塗。

哎呀,算來這如今,棋遠哥哥便真正屬她一個了,什麽柳隽卿,什麽流光公主,統統都靠邊站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碧蓮:我的好日子要來了,小白花翻身當主人!

劉南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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