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釋心不斷後退, 企圖和殷羲拉開一定的安全距離,他還不想游戲剛開始就被淘汰出局。

殷羲沒再上前,只是說:“算你欠我一條尾巴。”

釋心這才不再後退, 不過依舊和殷羲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先前進來的阮希和汪詩揚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 釋心拿着手電筒小心翼翼的前進。

畢竟這次的游戲內容包含了争奪部分,他不只要堤防一些可能存在的陰魂,還要堤防其他玩家。

書店內部很大,大門右側幾米的位置有閃着熒光的警戒欄, 警戒欄外側就是已經被燒毀的部分,建築物的內部構造已經坦露出來,幾根鋼筋臨時支撐着這一家超大型書店, 确保它不會坍塌。

在廢墟裏, 偶有幾片殘破的書頁飄動。

書店每一層都排列滿了頂到屋頂的書架,在未被燒毀的這一側, 依舊有很多豐富的藏書。

釋心繞着書架轉了兩圈,看到了許多孤本、精裝名著,但是一條尾巴都沒有看見。

他見殷羲抽出了一本書翻看, 忍不住也抽出了一本書随意翻了翻。

“這些書之後會怎麽樣?全都扔掉是不是太可惜了?”釋心問。

殷羲将書放回書架, 語調平淡。

“節目錄制完,會全部捐出去。”

釋心點點頭,想着這也不算浪費。

他随便翻了幾本書, 發現這書架厚度很深, 抽出書裏面還有一部分空間,完全能夠藏得下這種毛絨絨的假尾巴。

于是他開始圍繞着書架轉悠,一本本書抽出來, 再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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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羲倒是懶得動彈一般,靠在書架邊看着釋心折騰。

釋心被看的忍不住回身握住了自己的尾巴, 就怕殷羲突然發難。

“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動你的尾巴。”殷羲轉開了視線。

釋心向角落走去,發現牆角有道小門。

“這是什麽?”

他推開小門,一股難聞的清潔劑味道傳來。

這小門後居然是個不顯眼的廁所,他立刻又把小門關上了。

釋心一直專注着在書架邊晃蕩,晃着晃着發現殷羲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

他拿着手電筒四處看了看,早就沒有了殷羲的身影。

“殷羲?”

釋心走出書架中間,站在一排排書架前又喊了聲。

“殷羲,你在哪兒?”

無人應答。

釋心皺了皺眉,只當殷羲已經獨自一人去找尾巴了。

他又一頭紮進書架中間,一層層的翻找。

尾巴沒找到,卻是讓他在這書架裏翻出一本佛經來,這是屬于社會學的書架,滿目都是社會學相關的書籍,在這中間夾着一本金燦燦的精裝佛經,分外顯眼。

抽出佛經,釋心好奇的翻看幾頁,沒想到就這麽看入迷了。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佛經,更像是一本已經失傳的孤本。

古老的梵文規整的呈現在紙張上,釋心指尖點着一個個梵文,竟是不自覺跟着讀了出來。

讀着讀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空曠了,他忘記了他在錄節目,忘記了他在一家幾乎焚燒毀壞了三分之二的書店中。

直到一聲鳥鳴帶着翅膀震動的聲音略過耳邊,他才回過神來,一擡頭,就看到了幾乎被樹蔭遮蔽的陽光。

他手裏仍舊捧着那本佛經,可釋心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一時忘記了他為何出現在這裏,忘記了他是何人。

“這裏是……哪?”

腳步踩着落葉的簌簌聲響起,釋心回頭,便看到了一身黑袍的青年向他走來。

青年黑發肆意的披在肩頭,脖頸間圍着一圈白,周身黑氣缭繞。

他踩着落葉走到距離釋心三米左右的地方,便停下不動了。

釋心眨了眨眼睛,破碎的陽光照進了他的瞳仁,他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青年,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話。

“殷羲,過來。”

被叫做殷羲的青年微微擡眼,黑不見底的雙眸看着他,神色淡淡,仍舊站在原地。

釋心擡起手腕,他看到自己深紅的袖子,手腕上一圈枯枝纏繞。

他又說了一遍:“殷羲,過來。”

一直站立不動的青年終于緩緩向他走了過來。

釋心心底浮現出了淡淡的欣慰,像是高興,又像是其他更複雜的感情。

直到黑氣缭繞的青年站到了釋心面前,釋心擡頭,與青年一雙平淡無波的雙眼對視。

釋心笑了笑,想要擡手将青年鬓邊的發絲撫到耳後。

刺痛卻在這時從胸口傳來,他高擡的指尖停頓在半空,胸口突然刺進一把利劍。

利劍穿胸而過,鮮血滴滴答答的順着劍柄滑落,沾染了握劍人的手掌。

青年的神情依舊淡漠,手掌穩穩的握着長劍,劍尖盡數沒進了釋心的胸膛。

釋心唇邊笑意不減,他繼續擡着手,将青年的發絲勾在了耳後。

“我家殷羲,長大了。”

下一刻,釋心的身體轟然向後倒地,他雙手握着胸前的劍刃,空茫的眼睛看着被樹蔭遮蔽的天空。

黑氣缭繞的青年早已不見蹤影,他來了,留在釋心胸口一柄利劍,然後又走了。

有蒼茫、寬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帶着慈悲、又似無情。

“釋心……”

“釋心……”

“你可後悔?”

“他乃萬厄化身,渡不得……渡不得……”

釋心極其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口中喃喃。

“釋心……從不後悔。”

他頭頂是遮天蔽日的大樹,将天空盡數遮擋。

破碎的陽光掙紮着鑽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了釋心的臉上、身上。

胸口寒涼,身上确是溫暖的。

他緩緩閉上眼睛,等待着無盡的黑暗來襲。

誰知他等了又等,等到不耐煩了,也沒有什麽黑暗來襲。

倒是耳邊一直有些叽叽喳喳的聲音響起,擾的釋心心煩。

他皺了皺眉,猛地睜開眼睛,就被手電筒的光束晃了眼睛。

阮希和汪詩揚一起蹲在釋心身邊,嘴裏讨論個不停。

“釋大師這幹啥呢?”

“噫,拿着這麽個東西,不嫌惡心嗎?”

“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釋大師也會中招?”

“這地方不是沒鬼嗎?也沒死過人啊!再說這什麽鬼啊,什麽品位啊!拿着個馬桶搋子發瘋!”

馬桶……搋子?

釋心猛地坐了起來,他雙手捧着胸口,掌心握着什麽東西。

他好像做了個夢,夢裏被一個長得跟殷羲一樣的人用劍刺了一下。

劍……

對,他手裏捧着刺了他的劍。

釋心将手裏拿着的東西放下,阮希立刻體貼的用手電筒給他打着光照亮。

只見釋心細白的指尖裏,握着一只鮮紅的、光滑的馬桶搋子,皮搋子邊角有點磨損,顯然是用過的。

釋心:“……”

他撿起自己掉在一邊的手電筒,打着光四處照了照,看到站在一邊靠着書架的殷羲,只是殷羲有點奇怪,西裝外套缺了一只袖子。

殷羲被他用光照到了眼睛,微微側了側頭。

釋心茫然的站起來,一手握着馬桶搋子,一手拿着手電筒,向阮希和汪詩揚兩人走近了一步。

“你們……怎麽在這裏?”

誰知阮希和汪詩揚跟見到厲鬼似的,齊齊後退一步。

釋心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們退什麽?”

說着釋心又向前走了一步,他靠近,阮希和汪詩揚就後退。

阮希向前擺着手,“別別別,釋大師,有話好好說,別靠近,別靠近!”

釋心終于停了下來,看着始終距離他兩米遠的二人,皺了皺眉毛。

“我怎麽了?你們怎麽在這裏?還有……你們躲着我幹什麽?”

汪詩揚眼睛緊緊盯着釋心,似乎如臨大敵,她解釋道。

“我倆純屬碰到,想先結盟集體打擊敵人,誰知道一下樓就看到釋大師你抓着殷總的袖子發瘋,拽掉了殷總一邊袖子不說,轉頭就沖進廁所拿了個馬桶搋子,一把就怼到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倒地裝死。”

阮希跟着說:“釋大師,你這口味有點重了,那馬桶搋子上……好像還有東西呢……”

釋心嘴角抿了抿,臉色有些發黑,他一把扔掉了手裏的馬桶搋子,向着阮希二人又走近一步。

阮希大喊:“停!停!釋大師!等你換了衣服洗個澡,我們還是好朋友!現在先別了吧!”

誰知釋心突然輕笑一聲,他本就男生女相,眉目如畫,如今低眉輕笑,在暗夜裏倒像個惑人心的妖怪。

他張了張拿過馬桶搋子的五指,猛地跑向了阮希二人。

“我今天還就非得好好碰一碰你們兩個了!”

阮希和汪詩揚齊聲尖叫,轉身就跑,那速度,都快趕上被鬼追了。

殷羲一直靠在一旁,神情淡淡的看着三個人圍着他轉了一圈又一圈。

終于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釋心的手腕。

“別鬧了,先暫停錄制,你去換身衣服洗個澡。”

釋心被拉住,停下來微微喘氣,看着殷羲一邊缺了個袖子的西裝外套,視線有些飄忽。

阮希和汪詩揚見釋心終于不追了,也紛紛靠在另一邊書架喘着粗氣,還不忘小聲交流,插科打诨。

“不愧是殷總啊!”

“不愧是真愛啊!”

“這都能上手抓,真正的勇士!”

殷羲一句話,已經開始錄制的節目中途暫停。

四人從書店裏走出來轉去了後面的弄堂,這弄堂設備落後,洗澡都是現燒水,再倒進大桶裏。

釋心動作很快,因為他節目中斷,大家都得加班,所以他不敢磨蹭,立刻脫了衣服,坐進熱乎乎的大桶裏。

他剛泡進去,門就開了,殷羲垂眸走進來,并不亂看,徑直走過去翻了件新的西裝外套穿上。

他背對着釋心,突然問。

“你看到什麽了?”

釋心在殷羲進來後,下意識的将身子往水裏沉了沉。

後來又想,他們又不是沒有一起洗過澡,怎麽就突然矯情起來了?

雖然他不直,但殷羲并不一定彎啊,所以他又坐了起來。

“什麽?”

殷羲換好衣服,緩緩的系着扣子。

“你似乎……進了書裏的幻覺,在裏面看見什麽了?”

釋心歪頭仔細想了想,那幻覺就像是一場睡醒後不一會兒就會忘光的夢境。

他本來應該是記得很清楚的,但一醒來經阮希和汪詩揚這麽一鬧,此時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

“我好像……看見了你。”

殷羲将最上面一顆紐扣也板正的系好,指尖摸了摸脖頸粗糙的紗布,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

“是嗎。”

随後殷羲就離開了,全程沒有看釋心一眼。

釋心撩了一把大桶裏的熱水撲在臉上,突然胸口刺痛了一下。

他摸了摸肌理光滑的胸口,喃喃自語:“你好像還……刺了我一劍?”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釋心:聽說你捅了我一劍?

殷羲:我不是!我沒有!別聽他們胡說!

我來了!我是個莫得感情的碼字機器!

日萬是個小妖精,我追不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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