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穿着漂亮的白色襯衫,梳着高高的馬尾辮過來的小姑娘笑容明媚:“驕驕, 你來找我了, 剛剛我出來轉悠一下, 結果迷路了。”
天驕現在記憶恢複,對前世的記憶更是印象深刻,一下子就想起來中,女主有些輕微路癡, 對于陌生的地方, 極容易迷路, 當然走過兩次就不會迷路了。
她剛剛只是在問路而已。
天驕看着在她後面,一直看着這邊的小少年,眉眼俊秀溫柔,嘴角似乎帶着笑容, 也不知道是在看誰, 她抿唇一笑:“嗯, 要吃飯了, 趕緊回去吧。”
張嫣然點頭,拉着她的手一起走。
天驕回頭看了眼那邊, 小少年下意識的往前一步,只是見她轉身, 眼眸暗淡, 腳步就停留在那裏。
張嫣然察覺到,回頭看了眼,笑眯眯的問:“驕驕, 你認識嗎?他看着不像是這裏的人咧。”
白白淨淨的,就像是城裏的孩子,不是說農村不好,只是這裏的孩子皮膚一般都比較黑,經常田野裏到處玩耍。
天驕點頭:“是村子裏的,叫蕭和,比我大一歲。”
張嫣然并不在意的哦了一聲,笑嘻嘻道:“我比你大兩歲咧。”
天驕也笑了,這個女主還是很好相處的,只是蕭和……
她正想着,就聽見一個嬸子路過,笑着說:“驕驕這是跟姐姐一起玩呀。”
“嬸子好。”天驕甜甜一笑:“是啊,現在回去吃飯哩。”
張嫣然被那嬸子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适應,太過直白的打量她何曾見過,只能羞澀的抿唇笑笑。
嬸子看着啧啧兩聲:“不愧是城裏的孩子,長得可都好看。”
嬸子也就說兩句,過後就走了,不過走之前還是從籃子裏掏了一把青棗:“嬸子剛摘的,來,吃點。”
“謝謝嬸子。”天驕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嬸子又抓了一把給張嫣然,兩人捧着一大把的青棗回去。
她接受了別人的東西,天道爸爸就會還回去,他們吃不了虧。
***
回到老張家,屋子裏談話聲熱鬧,家裏好久沒有這麽吵鬧了,除了每隔一段時間過來的張芳和翟狗蛋時期。
徐秋正在問:“驕驕的媽媽呢?好像一直沒看見。”
衆人瞬間沉默了一瞬,她立馬描補:“不好意思,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李覓珍和張大根同時看向張瑞。
張瑞很坦然道:“驕驕不是我親生女兒,她媽媽我也不知道,反正她現在是我家孩子。”
徐秋內心送了口氣,面上還是有些尴尬的幹笑,下意識挪開實現,就看見剛走進來沒兩步的天驕和蘇嫣然,忙道:“回來了,趕緊洗手吃飯,就等你們了。”
天驕笑笑,跟着張嫣然一起去洗手,兩人一個穿着普通的布衣,顏色也暗沉,另一個卻很亮眼,一身白色的襯衫,看着就跟旁人不一樣,即使她們皮膚都白,還是有差距的,尤其是這個發型。
徐秋含笑看着,等張嫣然走過來時,忽然道:“嫣然,你不是帶回來好幾件新衣服嗎?待會兒送兩件給妹妹,到時候你們姐妹倆一起穿新衣。”
張嫣然乖巧的同意:“好啊。”
其他人也并沒有覺得什麽,倒是張瑞第一時間反對:“不行不行,驕驕有新衣服,還沒穿呢。”
徐秋再次尴尬:“我就是随便說說,吃飯吧。”
她再不敢說話,低着頭看着手,心中嘀咕,沒想到這丫頭在老張家地位還不低?
天驕坐過來,等着張瑞用衣服給她擦手,她一直本能的習慣飯前洗手,後來天氣冷了,手半天不幹,就涼飕飕的,家裏的抹布也太髒了,不能擦手,張瑞這個好爸爸就直接用自己衣服給她擦,于是這幾年下來,邊養成習慣了。
張瑞給她擦幹手,又夾了菜,低聲道:“爸爸下午要出去,你自己玩。”
“好。”天驕點頭。
她臉頰帶笑,看着精致漂亮就像個瓷娃娃,張冬看着,就覺得這丫頭不是普通孩子,農村裏長大,一舉一動,卻和他們這些人不同,反倒是跟他家丫頭很相似,都像從小嬌養的。
本來他還有些懷疑,不過看着老三這樣子,能不嬌麽?
他輕笑:“老三,那你不準備結婚?”
張致也跟着點頭:“是啊,你看大寶都七歲了,上小學了,再過幾年,家裏就剩你和在咱爸媽了。”
張瑞果斷搖頭:“不結婚,等我閨女考上大學,我就跟去照顧她,再等着她結婚,給我生個外孫,到時候就不無聊了啊。”
天驕聽得炯炯有神,如果是之前十一歲的她,可能還要羞澀一下,現在就覺得好笑,才二十八歲的青年,在上輩子,可能都還在享受單身生活,哪裏顧忌到這個。
可這個爸爸,都已經考慮到了當外公的日子。
這些話李覓珍和張大根已經聽得麻木了,此時再聽見,都木着臉,看向另外兩個兒子:“你們趕緊跟他說說吧,驕驕以後長大了,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就剩他一個,以後孩子肯定是驕驕的婆婆帶呀。”
張致和張冬剛要回話,就見張瑞認真反駁:“媽,可不能這麽說,萬一驕驕嫁人的那個人,剛好父母雙亡呢?”
天驕正默默地吃飯,聞言,夾菜的手抖了抖,剛剛夾住的一塊肉掉下來。
張瑞下意識幫忙夾到她碗裏,還擠眉弄眼:“驕驕,你說爸爸說的對不對?”
天驕嘴角抽抽,默默将張瑞的臉推開,木着臉道:“吃飯。”
李覓珍氣的不行:“你就不能說點好的?你這話到外面說去,人家保準要打你,看,連驕驕都不高興了。”
張致看得笑呵呵的,再加上他在村子裏待的時間長,也看到一切,道:“我看驕驕和那個蕭和總是一起玩,那孩子長得漂亮,要是能成也不錯,正要無父無母,讓他入贅到咱家來,驕驕也不用走。”
張瑞嘿嘿一笑,跟二哥挑眉,一副你懂我的意思。
天驕聽得面紅耳赤,很想踹自家爸爸一腳,怎麽可以這樣說?
蕭和是她的好朋友,從小時候就一起玩耍的呀,還是一個村子裏的。
眼見老娘被氣的翻白眼,老爹臉也黑了,張冬沉聲道:“好了,不說這個,孩子都還小,先吃飯。”
頓時張致不說話了,張瑞低下頭吃飯。
天驕臉上卻因為他們談話,熱氣一直不散,全程不敢擡頭。
也錯過了對面徐秋聽見蕭和兩個字時,那神色是如何的怪異,随後全程都觀察她。
事實上,天驕也對徐秋這個人很意外,在中,徐秋是女主早起的極品親戚,她也是軍人,不過是後勤兵。
在女主媽媽還在的時候,她借口過來當保姆照顧張嫣然,實際上非常懶惰,只知道吃喝,甚至不着痕跡的勾引張冬。
還好張冬是個直男,尤其是張冬半年才回一次,相處時間不多,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張嫣然将一切看得分明。
她甚至還幫忙防着徐秋。
後來因為張嫣然媽媽意外去世,徐秋做事一下子過分起來,引得張冬察覺,但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直到張冬自己也出事,徐秋不用人說,就跑了。
之後直到後期,女主崛起,成了有名的富豪,上了電視新聞後,才被徐秋知道,她冒過一次泡,被男主毫不留情拍飛,徹底消失。
可是這一世,她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張家,其中的差別,天驕也捉摸了一會兒,她懷疑徐秋不是重生的,就是跟自己一樣——穿書的,不過這個不重要了,因為跟她關系真不大,她沒資格插手。
*****
吃過午飯,張瑞将大哥推到房間裏,讓他躺下,在裏面聊了一會兒關于張嫣然上學的事情,邊走出門。
只是出門的時候,不知怎麽,沒注意到門檻兒,腳下絆了一下,踉跄兩步,差點摔倒。
“咋回事啊?”搞蒙了的張瑞撓了撓後腦勺,明明這些坎兒,他都已經成了本能,會自動避過,現在居然還能在這裏絆了?
“走路記得看路!”李覓珍嫌棄的嘟囔一句,端着吃剩下的菜回到廚房。
天驕正在外面洗手,瞥見這一幕,嘴角一抽,再下意識看看天色,吃飯的時候還是那清朗的天氣,此時已經有些暗沉。
想來是正好被天道爸爸聽見,她彎了彎眼眸,跑回房間,低聲道:“爸爸爸爸!來看這是驕驕這個禮拜給你畫的,你看像不像?”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張嫣然和徐秋都在對面的房間,她小聲說話,沒人聽得見。
她說完,就見眼前的紙張自動飛起來。
天驕眼睛亮亮的看着紙張的動向。
這張紙上她用鉛筆畫出來天道爸爸的樣子,一身黑袍,面色嚴肅,容顏卻異常俊朗白皙,站在天地之間,風吹過寬大的衣袍,衣袂飄動,一雙漆黑的瞳孔直直的注視着眼前的人,如墨的長發也在風的吹動下還是飄揚。
這是真正的天人。
天驕恢複記憶後,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自己第一次見到天道的時候。
那時候她從天道的身體裏分離,失去一切記憶,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人,滿心滿眼的震撼卻一點不少。
天道顯然也很喜歡,紙張立在那裏好一會兒,消失不見,随後一張大手過來撫摸她的腦袋,溫和親昵。
她回蹭他,笑眯眯的輕聲道:“天道爸爸,感謝當年不殺之恩喲。”
立馬額頭被敲了一下。
她嘻嘻一笑,難怪那時候天道算出她的機遇在這個世界,非要将她送到這裏來,看着她吃苦。
說實話,剛來的時候,每天吃着紅薯和土豆玉米這些東西,她心中還是有些怨的。
天道并未停留太久便消失了。
外面響聲大了一點,張瑞要帶着張嫣然去初中學校一趟,張冬的事情太過意外,轉學的事沒有說好,好在農村這裏的學校,對那些事情不嚴格,即使現在馬上放暑假了,要插班還是可以的,畢竟農村經常有農活,孩子沒時間照顧只好送到學校來。
張嫣然今年是讀初一的,下半年就是初二了,正好提前适應一下。
她看向沒打算跟着的天驕:“驕驕是讀幾年級呀?”
提起這個,張瑞更加驕傲了:“驕驕讀高一,馬上下學期就高二了。”
徐秋頓時吃驚:“這是跳了好多次級吧?”
她目光裏頓時多了幾分探究。
天驕不好意思的笑笑,低着頭,心中有些後悔,沒恢複記憶之前她還是個小孩子,對整天學習那麽簡單的知識的時光只覺得充滿煎熬,上課也不敢做小動作,更是讓她在學校待不下去。
一聽說可以跳級了,立馬鬧着讓張瑞帶她去老師那裏跳級。
她能力強自然一挑一個準,但是現在在一個幾乎按部就班也就早上了兩年學的女主面前,她格外的心虛。
張嫣然也意外了一下,忽然看着張瑞道:“小叔叔,我能也讀高一嗎?”
張瑞啊一聲,驚訝的看向張冬,房間門是開着的,他們從堂屋能直接看到裏面。
張冬半靠在床上,準備等他們走了就午睡,見此,問:“有把握嗎?”
張嫣然眼睛亮亮的點頭:“有把握。”
張冬就對張瑞說:“可以,老三,帶她直接去高中吧。”
張瑞:“……”
一個跳級的還不夠,還要來一個呀。
他誇獎道:“嫣然真厲害。”
張嫣然羞澀的笑笑:“驕驕才厲害。”
徐秋默默地看着她們,眼中懷疑更深了,一個是穿越女主,前世二十多歲,自然在今生要比普通孩子厲害很多,另一個……中并不存在的人,她有理由懷疑這個天驕也是穿書的,尤其是在現在,一個普通女孩十一歲讀高一?
徐秋眸光閃閃,看着他們都離開了,也默默地出去,她要去打聽一下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麽來的。
此時天驕已經整了書包,背着去了岚山那邊。
好不容易周末放假,她一定要多多畫畫,在學校裏,實在不方便,水墨畫不太符合她的審美,她更喜歡加了顏色的畫,所以她的作品,大多絢爛多姿,有一種異常的生機,當然這一點,沒人察覺到,但事實上,她的畫,還真的有些特殊的作用。
她的畫,若是用心了,聚精會神了畫出來,凡人長期接觸,是會對身體好的,因為畫中的生機,會潛移默化的滋養那人的身體,不過這個她也不知道。
……
一幅畫成,在秀麗的山水間,一大群游玩的人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美景,塗上顏色後,各種各樣的衣服包包成了其中最顯眼的東西,但那人物的神态卻是不容忽視的。
這幅山水人物畫,要畫起來很艱難,之前天驕都沒那麽輕松的成功過,這一次卻意外的,只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搞定了。
仿佛上手像是有了記憶,熟練了許多。
宋真看了半響,認真的将她欠缺的地方指出來,這才慢悠悠道:“你這能力一下子上升好多,在學校裏是不是有其他人教你?這線條,可不是國畫的。”
天驕心中一驚,單純的眨巴眼,佯裝無辜:“沒有啊,就這樣随手畫的。”
然而事實上,上輩子她也是學畫畫的,專門畫動漫風的,一副人設圖,可以賣一兩千,日漫的線條和國畫是不一樣的,她畫畫的時候,下意識用了上輩子的畫風,才一點點,但是還是被宋真看出來了。
宋真眯眼笑着,也不多說,只是欣賞了一下,點頭:“挺不錯的,不過你練習還是不要加入這些,到時候容易混亂。”
“嗯。”天驕乖巧的點頭。
一只手伸過來,手心躺着一顆大白兔奶糖。
蕭和小帥哥正溫柔的看着她。
立馬天驕腦海裏浮現出之前爸爸和二伯講話的內容,頓時小臉紅了紅,将奶糖拿過來。
宋真忙些觀察她的畫,琢磨着待會兒教什麽,沒注意到這邊。
蕭和疑惑的看着她,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蛋,熱乎乎的。
生病了嗎?
他眨巴眼,漂亮的眸子在說話。
天驕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笑着搖搖頭,飛快拆掉包裝紙,塞到嘴裏,甜膩膩的味道伴随着香濃的奶味讓她才淡定下來。
不要想這些,她還小,他也還小,都還小!
這般說着,她才能淡定的面對蕭和:“你現在賺了多少錢呀?等錢夠了,就盡快去縣城裏買房子,現在房價還算便宜。”
在農村總是不方便的,再加上這個特殊時期結束後,宋真和李穆肯定能平反,到時候一起到城裏住也方便。
農村不适合養老。
做什麽都不方便,尤其是老人,怕冷怕熱。
蕭和乖乖點頭,噠噠起身。
天驕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就見他從山洞最裏面的小角落裏拿出來一個鐵盒子。
打開盒子,就見裏面還有個鐵盒子。
天驕囧了,不過也知道,鐵盒子裏是蕭和所有的錢。
一打開,裏面零碎的錢滿滿一大堆,還有個專門的布包裹着各種票據。
天驕看得目瞪口呆,然後流口水了。
好多錢啊。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多錢。
***
天驕不禁想起當初剛上初中的時候,張瑞為了獎勵她,給了她十塊錢,那種一塊一塊的,十張,那是單純的天驕第一次手握巨款,頓時神氣的不行,纏着張瑞帶她去縣裏買東西,她要給兩個師傅蕭和買一堆的吃的。
之前給蕭和補身子的東西都是她變出來的,未來會從她身上溜走的。
為了防止錢掉了,天驕可握的死死地,一路上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只是等到了供銷社,十塊錢就剩下一塊。
弄得張瑞懵逼半天,慌忙從縣裏回去,一路上找了半天,最後才苦着臉重新來到供銷社那,讓天驕買東西。
當時天驕就知道,不管怎麽樣,錢是不能在她手上過的,不然就會丢,怎麽都不能避免,張瑞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事情發生,他也懂了,不敢再給她錢,只能自己每次給她買東西。
見天驕臉上的渴望太過明顯,蕭和大方的将鐵盒子遞給她,一副要送她的樣子。
吓得天驕趕緊推回去:“別鬧,你自己數數,然後說一下多少錢了?”
蕭和點頭,一雙修長的手拿着這個時代有些暗沉的小錢錢,動作飛快的開始數。
那速度是真的快,幾乎都只剩下殘影了。
天驕看直了眼。
不一會兒,蕭和拿着本子和筆,寫下了數字:127.56元。
天驕小嘴微張,要知道之前蕭和還太小,李穆不讓他出去,也一直忙着學習,知道去年,才開始放手讓他做事情,但也不多,畢竟還是個小孩子。
在現在,已經可以做生意了,不過士農工商,個體戶還是被人嘲笑看不起的,也只有沒有工作的人才會去做這個,早已經不是幾年前那種需要靠着黑市才能買賣的時候。
蕭和是個小孩子,但也正是小孩子,大家異樣的眼光才沒有那麽多,說話做事讓人更加能夠相信,賺錢速度那是剛剛的。
而且據天驕所知,蕭和出去做事的次數不多,每次都是搭張瑞的順風車,做完事,賣完東西,又搭車回來,張瑞如今也是做點小生意,想攢錢買個店鋪的意思。
天驕誇獎的拍拍他的肩膀:“幹得漂亮,已經差不多了,要不今年年末就去買個房子?”
蕭和也不反對,乖乖點頭,那小模樣,看得天驕都忍不住想動手掐一下。
要是以前動手就動手了,可是現在……天驕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偶像包袱,她不好意思上手。
宋真這邊也想好了,輕咳一聲,打斷兩個孩子的對視,沉聲道:“驕驕過來,今天學習風景畫中的……”
天驕忙從蕭和的注視中拔開目光,跑到宋真面前。
上課的時間很長,但上的是天驕喜歡的畫畫課,她一點不覺得枯燥,宋真慢吞吞的講解,她認真的聽着,必要時候也需要記筆記,不記筆記就是試着畫。
山洞裏有些潮shi,但這麽多年布置下來,有木板在擋着,還有棉絮墊着,經常有人打掃,倒也挺舒适的,就是冬天冷了一點。
但是寒冷逼迫不了天驕對畫畫的熱愛。
尤其是現在她想起上輩子學畫畫的悲慘命運,她家境不咋地,想要學畫畫,得花錢,花時間,還要兼顧學習,她當年差點就與畫畫失之交臂。
現在能免費學習,她真的感謝這個老人。
天色漸晚,就在上課到最後的時候,李穆出現。
只是卻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個青年,看着二十歲左右,身高很高,在李穆後面進來的時候可以清晰看見他的高度,高出李穆兩個腦袋。
山洞裏點着燈,照出青年的容貌,別說,還跟李穆有幾分相似。
李穆臉上也是喜色滿滿,這六年相處,鑒于天驕和蕭和是個小孩子,他們并沒有談起過別的東西,天驕那時見他們情況不太好,下意識的沒有問,總覺得會戳人家傷疤。
現在算是他們見到的第一個兩老的親人。
李穆喜滋滋道:“這是我大孫子,李誠,誠實的誠,驕驕,蕭和,過來。”
李誠禮貌的笑笑:“你們好,這是一點見面禮。”
說着就将手中的兩個盒子遞給他們,笑道:“這是我在京都那邊買的,希望你們喜歡。”
天驕看向宋真,宋真點頭,她這才接過,蕭和則是看着天驕,見她接了,自己也接了,然後拿着不動。
天驕甜甜的笑着:“謝謝李誠哥哥,正好我們倆都沒有手表。”
李誠腼腆的擺擺手,之後又禮貌的跟宋真行禮,送上禮物,感謝他這幾年對爺爺的照顧。
宋真看得心頭發酸,他孫子兒子早就跟他斷絕關系了。
他哈哈一笑,寒暄過後轉身,眼眶也紅了,還是有些傷感的。
忽然一個軟軟的小身子撲到他懷裏,抱着他,兩手在他背後拍了拍,像是在安慰,接着軟軟的聲音響起:“爺爺,你看我的手表好看不?”
天驕拍完,舉着手在他眼前跟獻寶似的仰頭看他,退後兩步,也不好意思說什麽,只是将宋爺爺的宋子去掉了。
宋真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下來,不過也就一滴,就感覺到酸澀的心頭暖暖的,笑呵呵道:“好看,這手白嫩嫩的,炖了吃最好了。”
天驕撇撇嘴:“爺爺你是不是又想雞了?”
天驕之前經常給兩人做好吃的,雞肉這些東西只要她想,就會自動跑過來,只是需要處理,倒是宋真的手藝不錯,總能将這些吃食做的非常美味。
宋真摸了摸肚子,砸吧嘴,點頭:“別說還真的想。”
天驕哼唧一聲,看向蕭和:“走,我們出去一趟。”
蕭和乖順的站起來,之前他在天驕上課的時候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現在也是一樣。
兩人出去,天驕見他手上的盒子還沒打開,就幫忙打開給他戴上:“真好看。”
手表比較秀氣,但也不女氣,明顯是不知道他們存在的,只是想着帶一點好東西打點一下吧,宋爺爺李爺爺他們在這裏也很難傳寄信回去,就算寄了,也會被人查看的,什麽也不敢說,于是兩人幹脆什麽東西都沒寄。
天驕看了看手表,其實她手腕纖細,手表略大,不過給她爸爸倒是剛好合适。
她晃了晃手腕,就将東西放回口袋裏了。
剛收回去,就迎接了蕭和的注視,天驕笑了笑:“這個太大了,不适合我。”
蕭和抿唇,下一秒也摘了,放在盒子裏。
天驕囧了囧,小孩子都喜歡學着別人,她理解的點頭。
……
岚山其實已經很安全了,有了天驕更是老實得不行,從來沒有什麽攻擊性的動物過來。
她走出山洞沒一會兒,就見到幾只野雞帶着半大的小野雞在晃悠,看見他們倆,野雞也不懼,慢吞吞的走着。
蕭和就直接過去抱起一只半大的,不過那只掙紮了一下。
天驕指着半大的野雞旁邊的一只:“這是公的,拿這個。”
蕭和恍然,點點頭,換了只雞,這回它們都不掙紮了。
于是當天驕用了十分鐘左右就回來,手裏還抱着一只雞,屋子裏談話聲頓住,李誠驚訝道:“這是野雞?”
“是啊,你今天有口福了。”李穆得意一笑,就像是在炫耀兒孫的長輩。
李誠也跟着笑,來到這裏見到爺爺安全,日子過得舒服就好了。
不過天驕敏銳的發現兩個爺爺神色都有些過于激動,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直到天驕快走了時,才聽見宋真跟李穆小聲道:“多虧你孫子帶來這個消息,我差點都以為這輩子沒有盼頭了。”
李穆跟着嘆息,卻也中氣十足的反駁:“瞎說,你都有個小孫女了還沒盼頭?”
天驕腳下沒停住,直接出去了,接下來的談話聲已經聽不見了,蕭和送她。
但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麽事,現在這個時間,對他們又有利的,那只能是平反的事情了。
……
當天晚上,天驕就将手表給了張瑞,立馬被他戴上手上,美滋滋的出去炫耀一圈了,然後又去了牛棚那邊,感謝一下李穆和他的孫子。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地方發展着。
只是當張冬回來的第三天,一直沒過來看過一眼的丁語淑坐不住,跑過來了。
她這還是這幾年裏第一次來到老張家,對此,老張家的衆人都表示很吃驚。
四月下旬的天氣,還沒有二十一世紀的熱,大家都穿着長袖長褲,有些怕冷的還穿着外套,張嫣然早上被張瑞帶着出去了一趟,給天驕買了兩件漂亮的剛好适合這個季節的裙子,正拉着天驕試穿,家裏爺爺奶奶,以及張瑞大寶每個人都有,唯有天驕多了一件。
“很好看咧。”李覓珍看着兩個丫頭,笑彎了眼,轉頭對因為不太熱,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張冬道:“你看我們家的兩個千金!可真标志。”
張冬含笑的點頭,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綁着石膏的腿擱在踏板上,硬朗的眉眼沒有一點因為自己遭遇而産生的陰霾:“還是張家風水好,養人。”
李覓珍聽着,笑眯了眼。
張大根還在外面做事,不在家裏,張瑞在院裏繼續做他的木活,如今他有了不少積蓄,只等着政策改變,他就可以出手幹大事了,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繼續幹農活。
但是張大根不一樣,他不幹活就覺得不舒服,再加上老張家總要有人出去幹活,不然會被人說的,只能辛苦張大根了。
徐秋正在織毛衣,馬上冬天了。
就在老張家一片祥和的時候,丁語淑氣勢洶洶的從外面進來。
天驕瞥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這人戰鬥力太低,六年前張瑞就能将她說的啞口無言,更何況是現在。
只不過看他這些年,似乎過得不怎麽樣。
在她剛來張家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幹幹淨淨的,自己裝扮的漂亮清爽,算是村裏很亮眼的。
但是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有些破舊甚至髒污,頭發也沒梳好,甚至體态還沒有之前胖,面色蠟黃,臉上手上也粗糙了不少。
總的來說,分家并沒有之前滋潤,但她能咬牙過這麽久沒有來找茬,天驕也是欣賞她的,如果她能硬氣一點,一直不來就好了。
……
“媽,大伯回來了。”丁語淑先是笑了笑,随後打量了一下他們,目光落在徐秋和張嫣然身上一圈,笑意加深:“這就是大伯的女兒吧,長得真好看。”
李覓珍暗自翻了個白眼,進了廚房,不想跟她打交道。
張冬禮貌的點頭,聽着稱呼就知道,是張致的媳婦:“嗯,嫣然,叫嬸嬸。”
張嫣然禮貌的喊了一聲:“嬸嬸。”
“好孩子。”丁語淑應了,看向張冬:“大伯,有件事要說一下,當年分家的時候,我們家可只拿了五十塊錢走了,當時他們都欺負我,你身為大伯,可不能偏心眼,怎麽着,這房子咱們也是要分到一份的。”
張冬眼眸微眯,打量她。
身為一個退役軍人,還是特殊部隊的,他的氣勢自然不普通,那眼神,稍微一淩厲起來,就會顯得格外的冷酷。
被看着的丁語淑只覺得身上的肉像是被他的目光割到了,疼得慌,有些不安的後退兩步,幹笑:“大伯這是做什麽?”
張冬沉聲道:“媽将張致養了二十多年,這錢他準備什麽時候還啊?”
丁語淑啞然:“這不是她應該的嗎?”随即悲憤道:“難道你也要欺負我?張致是個憨的,從來都是悶着吃虧,你看他這些年過得多麽苦就知道了,身上沒有一點肉。”
張冬點頭:“我知道他過得很苦,但是沒有哪條法律規定父母必須養兒子到二十多歲是吧?”
丁語淑想腰頭。
然而才動了一下,就聽見張冬沉聲道:“聽說你也是讀過書的,可別給讀書人丢臉啊。”
丁語淑頓時感覺頭皮發麻,有些後悔聽了那嘴碎的話過來了,這老張家的,除了張致,沒有一個好惹的。
張冬見她不說話,也不介意,繼續慢悠悠道:“這房子,家裏的什麽都東西都是二老自己掙來的,所以他們想給誰就給誰,哪怕不給,也沒有法律怪罪的,我希望你知道這一點。”
丁語淑被怼的臉色發白,兩手緊握想要反駁,卻又反駁不了。
若是老人分家沒分好,村子裏是有輿論,但只要厚臉皮一點,照樣能過得很好。
更何況他們這件事上,因為當年她将事情鬧大了,自己平時不做事被張家人宣傳出去,娘家人都不幫她,輿論都是幫張家的。
丁語淑現在後悔,進退兩難。
好在張冬見她不敢再說話了,便放過她,和藹的笑笑:“你都聽懂了那就好,嫣然,給嬸嬸拿點瓜子,雖然分家了,但來者是客,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的。”
“謝謝。”丁語淑幹笑的接過張嫣然遞過來的一把瓜子,小丫頭的小手,丁點大,她想嘟囔,但畏懼那張冬,不敢真的說話,只能幹笑一聲,慌忙離開了。
張冬輕笑,摸了摸下巴,胡渣長出來了,該刮了。
忽然感覺到一道怪異的視線,他轉頭就見張瑞的丫頭看着她,溫和的問:“怎麽了?”
天驕抿唇一笑,誇獎道:“覺得大伯很厲害。”
果然,自家爸爸的哥哥,怎麽會是省油的燈,就是那張致也不是,別看耳根子軟,實際上特別有主線,當初不願意分家,後來鬧得老娘生氣,他同意分家也沒讓自己占便宜,也不讓丁語淑占便宜。
當年剛分家那會兒,丁語淑怎麽可能真的老老實實接受,肯定是在張致的鎮壓下不能反抗了。
天驕的誇獎張冬很受用,笑意加深:“謝謝,你也很可愛。”
張冬容貌不算特別英俊,比起張瑞和張致還是不夠看的,但是他年紀略大,經歷過真正的風雨,那眉眼韻味非常,再壓低聲音誇獎你,還看着你。
天驕可恥的臉紅了一下,轉身看着張嫣然:“那衣服我就去換了?”
身為一個成年人,她居然看愣了這麽一個大叔,果然大叔類型的男人受歡迎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去吧。”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