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慢了一步

第14章慢了一步

“那麽你回家來見我,又是希望我做什麽呢?”

衛箴站起身來,對着襄元拜下去:“母親倘或心向皇後,兒子希望母親能入宮一趟,把其中厲害與皇後說清楚,叫她勸一勸徐天章,這種時候萬不可妄動,更不能在朝會上,彈劾鄭揚。”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襄元坐直身,拖長了尾音,“這本就是中宮的計呢?她犧牲掉了徐見真,就等同于犧牲了一半武安伯府,你覺得,她還會收手嗎?”

不會,當然是不會的。

徐皇後最能依靠的只有徐家,徐見真作為世子廢了一雙腿,就絕對不可能再承襲爵位,将來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作為和前途可言,對徐皇後來說,這是很致命的。

如果此事真是徐皇後所為,那麽在徐廣明出事前,或許還能勸她回一回頭,可在徐廣明出事後……

武安伯府後繼無人,徐天章百年之後,這偌大的伯府,又有何人能支應門庭,承繼爵位?

再不會有了。

她此時,只能孤注一擲,希望借此機會,叫徐貴妃永不翻身了。

襄元看出了他的掙紮和矛盾,便叫了聲我的兒:“自你入錦衣衛,我再沒見過你這樣為難的時候。我知道你心系的是朝堂安穩,徐氏以妾妃之身,欺壓中宮數年,本就已惹得一衆老臣極為不滿,倘或有朝一日,她真的鼓動了陛下廢後,又立她為後,到時候君威不立,朝綱不正,陛下正不了朝綱,還談何安穩朝堂。但是你分不清,我,也分不清楚。”

她深呼吸,緩緩下了羅漢床,往衛箴身邊走過去,扶他起來:“皇後是個心善的人,可再和軟,在這紫禁城中走一遭,心性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準了。”

衛箴咬了咬牙:“可我們就坐視不管了嗎?”

“這件事,我們要怎麽管?”衛啓冷不丁反問他,“除非你叫母親去告訴皇後,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長公主府,一定心向中宮,絕不會任由徐貴妃欺壓中宮而坐視不理。可是衛箴,此一諾是什麽樣的分量,你心裏總歸明白吧?”

手握一個襄元長公主府,絕對比手握武安伯府要有用得多。

衛箴呼吸一窒,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念頭,是在他腦海中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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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皇後如果做了這樣的事,無非還是為了保她的後位不失罷了,而想勸她收手,就只能許諾她更有利的條件。

但是他知道的,母親不願意……

于是衛箴搖頭:“我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分量,更知道母親不願。陛下若然要廢後,母親可以站出來為皇後說話,但陛下未曾動這個心思,母親絕不會無故的站在皇後這一邊。”

這是等同站在了皇帝陛下的對立面去,母親和陛下的感情一向好,這天底下,只有嫡親的兄弟,哪裏有嫡親的嫂子呢?

襄元卻在他手上按了一把:“不是我不願,而是皇後若真做了這樣的事,她還哪裏配做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呢?”

衛箴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那母親眼下……”

“我會進宮一趟,把事情的始末緣由告訴太後,請太後想個法子,試探皇後的口風吧。”她見衛箴嘴角動了動,知道他有話想說,也知道他是覺得此舉不妥,便打斷他,“太後見慣了風浪,請她出面試探,再合适不過,你只管放寬了心吧。這天下,終歸還是我朱氏的天下,江山,也到底是陛下的江山。有人想霍亂朝綱,太後又怎麽會坐視不理,我這個長公主,又怎麽可能視若不見呢。”

可是襄元的動作,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孫符彈劾鄭揚的折子,是在第二天的早朝,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呈送給了皇帝陛下的。

他沒再到武安伯府見徐天章,而是用了實際行動向徐天章證明,他到底還是選擇了報恩二字。

皇帝接了折子仔細的看過,并沒有孫符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面色陰沉,那份奏折,他捏在手上很久,似乎有動作想扔到殿中,又或是想砸在孫符身上,但終歸沒有那樣做……

皇帝陛下抽身便走,把堂堂左佥都禦史的彈劾置之不理,朝臣們面面相觑,一時無話,唯有首輔王殿明與次輔劉倫對視一回,心下了然。

這件事,皇帝顯然不想鬧大,一邊是皇後母家,一邊又是貴妃心腹,在朝堂上,他不好偏頗太過,當殿斥責孫符,所以只能憤然離去,只字不提。

果然,懷章很快又從後面快步追上來,說是陛下傳召,叫了王與劉二人,還有孫符與徐天章一同往養心殿去見駕。

劉倫有些沉不住氣,上了手去拉孫符,張嘴好似就想問他。

那頭王殿明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又扯下他那只手:“陛下在養心殿等着呢。”

劉倫皺了皺眉,瞥了孫符一眼,那一眼中,盡是不滿與不屑。

孫符自然看在眼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何嘗不知道,這一道折子遞上去,後果絕不是他能夠預料和掌握的。

他又如何不知道,這或許本是他不該參與其中的事,極大的可能,會牽扯到中宮皇後。

但主意是徐天章定的,即便将來對皇後有任何不妥之處,要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來。

他四人随着懷章入養心殿時,皇帝還在仔細的翻閱那道奏折,他四個在殿中站立住,又跪拜見了禮,可皇帝一直沒開口叫起。

直到啪的一聲,皇帝陛下将奏折信手撂下的聲音傳到殿下來,緊跟着才聽見了一聲起身吧。

王殿明上了年紀,早得了皇帝的恩典,禦前是可以坐着回話的,可他知道皇帝陛下心裏有怒火,盡管懷章挪了張圓凳來,他也沒往下坐,反倒擡頭看上去:“陛下,您的臉色,不大好。”

“是啊,是不大好,也好不起來啊。”皇帝壓着怒意,連聲嘆息,“老師,你說食君之祿,難道不該為君分憂嗎?”

孫符感覺自己上下牙齒打着顫,就想往下跪,王殿明把他小動作盡收眼底,幾不可見的皺眉,趕在他有所動作前接過皇帝的話:“為人臣,個個都會憂君所憂,不然便不配立于這朝堂之上。陛下是明君,任人唯賢與能,百官中,哪一個是不知為君分憂的,陛下說與臣,臣來替陛下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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