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下計較

第五十九章:心下計較

謝池春有一瞬間是慌了神的,可她很快平靜下來。

憑什麽鄭揚可以三番五次的叫她亂了心神,又是憑什麽諸多試探的想要拿捏她?

不過是鄭揚這人眼睛毒,只怕早看出來她對衛箴有些別的心思。

北鎮撫司中,似厲霄、喬嚴他們這幾個,雖說不能按五大三粗的來論,但談及女兒家的小心思,情愛一事,他們幾個,可就差的遠了去。

近來衛箴對她态度大改,他們幾個心裏存了疑,可不也沒太當回事兒嗎?

鄭揚顯然與他們都不同。

謝池春有些不服氣,還帶着些許不甘心。

等那股子慌亂過去了,定下心來,覺得她不能叫鄭揚這麽牽着鼻子走。

今日露了馬腳,來日鄭揚一定拿着這個不放。

她和衛箴之間……

低下頭去的謝池春,眼神黯淡了些,可她再擡起頭看鄭揚的時候,已經一切如常:“鄭公幾次三番試探下官,又是什麽用心呢?下官入錦衣衛,是陛下旨意欽點的,是為大人又如何?不是為大人又如何?”

她一面說,一面揚了嘴角,弧度正正好,不卑不亢。

謝池春的雙手背在身後,打定了主意是要同鄭揚周旋了:“鄭公近來這樣閑暇有空嗎?倒操心起這些事情。若有這個時間——”她尾音拖了又拖,“不如多走幾趟昭德宮,好好在貴妃娘娘面前表表你的忠心。”

鄭揚眉心一跳。

他當初覺得,謝池春有膽識,果然又沒有覺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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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的,謝池春算不上第一個,但這種出身,這樣的官階上的,她就是頭一份了。

娘娘有意疏遠他,甚至想舍棄他,他心裏有數,衛箴和謝池春估計也清清楚楚,如今好了,連鄭階可能都猜出了三分,所以今天不為難他,之後也不會來為難他。

鄭階看出來了,但他沒說穿,只是懶得理他。

謝池春也看出來了,然而她……

鄭揚嗤了一嗓子,說不好是什麽意思:“小旗的膽子,一向都這麽大的嗎?本公什麽也不圖,什麽也不為,至于要不要多去昭德宮表忠心嘛——”

他學着謝池春的樣子拖音調,人又往前近了三兩步,顯然是逼近謝池春而去的。

人就站在他面前,小姑娘家端着底氣足的很,也不退讓,簡直是同他僵持的姿态。

他略彎腰下去:“小旗這麽關切本公?”

謝池春便立時蹙眉,旋即舒展開。

這個人真是……真讓人無言以對。

跟他說再多,不過是浪費自己的口舌,這事兒有什麽好跟他掰扯的,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橫豎她又不松口,他還能怎麽樣?

不過鄭揚就這麽站在這裏,她倒是想起來衛箴之前擔心的那些話。

鄭揚和劉銘之間會有什麽樣的結局,她是不關心的,衛箴顯然也不。

可是他二人同屬徐貴妃麾下,徐貴妃在将要舍棄鄭揚這顆棋子的同時,卻勢必會拉上皇後,就如同今次武安伯府之事是一樣的道理。

鄭揚的地位不是一日促成,要狠下心舍掉這心腹,徐貴妃自損八百,若然不能傷敵一千,那就不是徐貴妃了。

“鄭公,坦白來講,今次的事情,我都覺得寒心。”她不再稱下官,透着些許親切,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她真心的為他感到不值似的。

鄭揚啧的嘆着氣就退開了:“怎麽?在衛箴那裏聽了些什麽話,想來煽動本公?小丫頭,你還嫩着點兒呢。”

煽動其實談不上,但離間嘛,确實是存了這份心。

鄭揚不再死心塌地的為徐貴妃做事,徐貴妃想利用他,盤算大抵會落空。

于是謝池春幹巴巴的笑,又吞下兩口口水:“什麽叫煽動呢?我又怎麽煽動鄭公你呢?我與鄭公面沒見幾次,可鄭公像把我看穿了,我在鄭公面前,還要賣弄什麽?”

“你這話說的像真的,但都沒用。”鄭揚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揚着,手臂揮動,沖她擺了擺,“是娘娘提拔本公到今天這地步,娘娘可以不仁,本公卻不能夠不義。小旗啊,你是什麽意思,你清楚,本公也知道。人家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保這種事肯定是要盤算起來,但你要是想……”

難聽的話他也沒打算說,謝池春未必是有那份兒壞心思,她到底也不是徐皇後的人,跟武安伯府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跟她說的太難聽,沒這個必要。

鄭揚是難得的明眼人,謝池春對衛箴不一般,衛箴對這個下屬能不尋常,這些他可都看在眼裏頭。

他剛回京,跟徐天章之間的賬還沒清算完,昭德宮對他又是這樣的态度,真吓唬着謝池春,衛箴是鐵定要找他麻煩的。

故而他把後話略收了收,又換了副調侃神色:“小旗要真心替本公憂慮,不如考慮一下,從北鎮撫司,挪到我西廠來供職?”

他一面說,一面反手摩挲着下巴,極認真的模樣,像在思考着,将來得給謝池春安排個什麽位置才好。

謝池春連連擺手:“下官無福消受鄭公好意,告辭了。”

她說罷頭也不回,逃似的就跑了。

鄭揚沒再挽留她。

他和謝池春,壓根兒也不是一個路子上的人,至少目前還是這樣。

坦白來說,他倒是挺欣賞謝池春,無論是頭腦、身手、還是為人處世。

她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能在京城立足這麽久,單是這份本事,就足以叫人高看兩眼,可偏偏她這麽些年,不顯山不露水的,很懂得恪守本分,謙遜有禮,這才最最難得。

鄭揚望着謝池春跑遠的方向,那背影漸次淡出他的視線,他嘴角的弧度,卻再也收不回來了。

謝池春所指昭德宮,有她的用心,但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那些,甚至沒說完的那些後話——這些事兒啊,他早在心裏頭過了好幾過了。

武安伯府的案子是完了,徐廣明的腿傷還沒完,前朝只怕還有的鬧,劉銘這個兔崽子,近幾年得了臉,陛下面前都說得上話。

他的處境,用腹背受敵來形容都不為過。

看樣子,現在還不是料理徐天章的時候,真動了徐天章,倒成全了昭德宮了。

鄭揚回了頭,把肅國公府幾個大字看在眼裏,定了回心神,負手離去,後話一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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