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來意

第六十八章:來意

謝池春騰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很,險些帶翻了她身下那把椅子。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鄭揚看,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玩笑的痕跡。

可她心裏清楚得很,鄭揚絕不敢拿皇子來開這種玩笑。

而鄭揚呢?

他還是嬉皮笑臉的,好似謝池春的震驚完全不被他看在眼中。

他坐着,坦然的坐着,悠閑又自在的。

目光掃視着從謝池春面皮上掠過,鄭揚微微揚了把音調,叫小旗,又一面與她娓娓道:“小旗要不要猜一猜,這次的事,又是何人手筆呢?”

他這樣說,那就一定不是意外了!

事實上也不可能是意外。

禦馬監馴養的馬兒都溫順乖巧,再加上陛下膝下子嗣本就不多,七皇子難得長成,底下服侍的奴才沒有敢不盡心的,怎麽可能叫他小小的人兒,從高處墜.落以致重傷。

謝池春多年辦案,立時就嗅到了一絲不對。

鄭揚好像知道所有內情,如果是這樣,那這件事情——這件事,就只有他!

可他到衛家來,又是什麽用意?告訴她,又是什麽居心?

謝池春不敢聽,便不敢叫鄭揚再說。

她揚聲呵斥,簡直可以說是疾言厲色:“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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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揚喲了一嗓子:“真是難得見到小旗這樣疾言厲色,這是……動怒了?還是害怕了?”

他一面說,一面把手掌撐在扶手上,緩緩地站起身來。

謝池春離他很近,好像他一伸手,就能夠碰着她。

可她卻又離他那樣遠……

她何以這樣疾言厲色呢?無外乎怕他設下了什麽圈套,告訴了她,就等于是告訴了衛箴。

宮裏頭的事兒,誰說得準呢。

中宮母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到頭來,不都叫陛下粉飾過去了嗎?

鄭揚問完了,心思也轉過好幾轉,又搖頭:“我近來每每來看望小旗,真是有心同小旗相交,小旗卻一再……”

“鄭公若然真心與下官相交,是下官的福氣。”謝池春冷着臉打斷他的話,也打斷了他的虛情假意,“可鄭公今天是為何而來呢?錦衣衛領的一向是皇差,宮裏的事,我們插不上手,陛下沒發話,我們就不該多打聽。鄭公是多年在禦前服侍的人——”

她說到這裏又嗤了聲,稍稍往後退兩步,試圖離鄭揚遠一些:“宮裏既出了這麽大的事,鄭公不進宮請安嗎?”

鄭揚叫她反噎一句,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謝池春就是聰明,才更叫他想招惹啊。

好半晌,鄭揚放聲笑起來:“小旗啊,甭管你想不想知道,又願不願意插手,這個事兒,如今你也知道了。你是個聰明姑娘,我的話,表了三分,你卻能悟出來十分的意,悟出來,就成了。”

他話音落下,根本就沒再等謝池春有所反應,背着手嘴裏念着告辭的話,徑直就往門外方向步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徒留下謝池春一人,眉頭緊鎖,對于鄭揚今日來意,更是憂心難安。

叫她想來,鄭揚是看不上她的,說難聽點兒,沒名沒姓的一個孤女,憑什麽叫西廠的提督太監看在眼裏?要說為了徐貴妃,那早些年間又幹什麽去了呢?

鄭揚最終的目的,只能是衛箴。

可他又想借着此事,告訴衛箴什麽呢?

謝池春有些坐不住了,事關衛箴,她心神便全亂了。

她從屋裏出來悶頭要出府,卻迎面又撞上衛平。

衛平看她神色有些慌張,心頭一緊,下意識便多嘴去問:“鄭太監幹什麽來的?你……大人怎麽慌成這樣子?”

謝池春肩膀正好撞上他,一時吃痛退了下,擡頭見是衛平,也不好發作,心裏還藏着事兒,又不想跟他瞎耽誤工夫,便只敷衍了兩句,繞過了他,匆匆離府去了。

卻不知她這樣不把衛平放在眼裏的舉動,叫奴才更生出恨意,只當她自以為入了衛箴的眼,如今不過在衛家小住了幾日,就這樣眼裏沒了人,之後還不知要從這上頭,生出多少的事端來。

而謝池春一路自衛家到錦衣衛,腳下一刻也不耽誤,氣喘籲籲的,顯然一路走來是急切的很的。

彼時衛箴正同厲霄在說話,她本來要徑直進門,可厲霄那句話,叫她生生收住了腿。

“老大,褚将軍大概下月初就回來了,外調這幾年,如今回了京,只怕三年五載的,陛下都不會再外派了,那你跟褚姑娘的事兒……”他說起來無不惋惜,好似替衛箴操碎了心一般,“也不知道褚大姑娘如今心意可變沒變,殿下當年多費心啊,老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厲霄敢說這些話,是因打從衛箴入錦衣衛的頭一天,他就跟在衛箴手下的,而據謝池春所知,在往前追溯,厲霄同衛箴之間,很有些交情。

厲霄這人跟喬嚴他們不同,他不是寒門出身,家裏頭雖算不上士望,但也有頭有臉,在京城站穩腳沒幾年那會兒,厲霄就已經跟着衛箴厮混了。

後來厲家人平步青雲,他卻一頭要跟着衛箴紮進錦衣衛,對家裏也很有說法,無外乎長公主嫡親的兒子都能進錦衣衛,他憑何不能夠一類,厲家聽了拿他無法,也就随他去了。

謝池春是知道的,當年衛箴和褚娴兩個人,厲霄是再看好沒有的,那幾年,他甚至沒少幫着長公主殿下撮合兩個人。

如今……謝池春胸口一疼。

她雖從不敢妄想什麽,可褚娴要回京了,這個消息,還是讓她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有些手足無措,兩只手垂在身側,一時都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也正因她心神不寧,才暴露了行跡。

屋中衛箴厲聲一揚:“誰鬼鬼祟祟的在外面!”

話音落下,他人就已經閃身出來,乍然見是謝池春站在那裏,他也吃了一驚,再看她面上的無措和清晰可見的傷感,哪裏還不明白呢?

厲霄跟出來很快,可人都沒站穩腳,就吃了衛箴一記刀眼。

他覺得很冤枉,他幹什麽了?

衛箴放輕柔嗓子和語調,像怕驚着謝池春:“阿春,你怎麽這會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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