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帶誰去

第七十六章帶誰去

衛箴這趟沒法子再把鄭揚趕出門,他先前已經得了宮中旨意,這旨意挺古怪的,說是密旨吧,可壓根兒沒避諱着人,要說是明發谕旨吧,他卻并無欽差名頭,雖說錦衣衛也并不需要這樣的名頭,但到底名正言順些,是以他有些不大明白,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麽,對這件案子,又是什麽樣的态度?

而鄭揚,就是在衛箴拿捏不準的時候,登門拜訪而來的。

眼下衛箴和鄭揚就坐在衛府的正堂中,大眼瞪小眼的。

他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了好半晌,還是鄭揚先撲哧一聲笑了,可等笑過了,便又換了副肅容:“陛下點我與你同行,卻沒說何時起程,你得的旨意,怎麽說?”

衛箴把手一攤:“沒說,但是傳旨的內監說,懷章叫帶個話來,讓我找鄭公商議着,看何時起程,不過還是盡早為好。”

當然盡早為好,通倭不是小事兒,一個弄不好,整個福建省都會失去控制。

只是懷章叫帶出來的話……

“懷章叫帶話來,那就是陛下叫帶出來的話了。”鄭揚面色一沉,連帶着眸色都暗了三分,“福建的案子,挺怪的。”

衛箴眉尾往上揚了一把,對這話感到意外。

鄭揚其實還挺矛盾的一個人,得意慣了,也輕狂張揚慣了,但是在宮裏頭長大的人吧,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當着什麽人能說什麽,他都門兒清。

福建的這個通倭案,其實他也感到有古怪,但就是說不好哪裏怪,偏偏鄭揚今天……

他啧的咂了舌:“鄭公此話怎講?”

鄭揚卻搖頭:“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古怪。而且陛下同我說,王閣老早半個月前就回了這事兒,可陛下壓下不發,叫內閣商議個對策出來,但現在呢?現在不是又叫懷章給咱們帶話,盡快啓程。”

衛箴不知道這個內情,當下臉色就有些古怪起來。

現在想起來着急了,這不都半個月過去了嗎?而且內閣在幹什麽,就不催着料理了福建的事情嗎?

衛箴點了點扶手,站起了身來:“我知道了,後半天我進宮去回陛下的話,明日啓程,鄭公覺得如何?”

鄭揚噙着笑沒回他,反倒随着他站起了身來:“你說這事兒多怪啊——”

他把尾音拖長又往上揚,跟着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衛箴有些摸不着頭腦,躲開他一些:“什麽?”

“褚将軍剛回京吧?我可聽說了,這些日子,褚大姑娘日日往公主府請安,殿下很喜歡她,就是出門赴宴都愛帶上她,上回還領着褚大姑娘到你府上走了一趟?”

他一面說,一面摸索着下巴,似笑非笑,還帶着些許若有所思:“沒記錯的話,謝小旗就是在那之後,從你府上搬走的。欸你說,這麽巧,福建省就出了事。其實我是知道的,這樣的大事,陛下只信得過錦衣衛,或者說,只信得過你。所以我在想,要是外阜出了事,你就得外派出京去辦差,京城裏頭,殿下有再多的心思,也沒用,這一趟外差下來,少說三五個月的……”

他又嘆氣,背着手搖頭晃腦的:“再說了,人家剛回來,巴心巴肺的對你好,上趕着來找你,你一轉臉出了京,不鹹不淡的,又把人家晾着,跟多年前不是一模一樣?你這個樣兒,倒叫我覺得……”

衛箴立時就明白了過來,臉拉的很長:“鄭公的意思,是我陷害了汪易昌,目的就是要出京,對嗎?反正他是無辜的,我也能夠為他洗刷冤屈,福建巡撫不過是為國事着想,畢竟通倭一事,誰也不敢怠慢,他至多挨上兩句訓斥。只是鄭公,你把我衛箴,當什麽人了?”

他語氣森然,鄭揚卻不以為然,把肩頭一聳,兩手一攤:“我原也沒說什麽,随口閑聊,你急什麽呢?倒像是叫我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鄭揚心裏頭比誰都要緊張,這次去福建,實際上陛下是在他頭頂上懸了一柄刀,随時都可能落下來,而且這刀……說白了,聖旨是送到了衛箴手裏的,他雖提督西廠,但這趟出去,凡事還是要以衛箴為先,人家才是欽差上臣,要他查案,可他拿不了決斷,這不是擺明了為難他?

而且要換了別的人,倒也罷了,他擺擺架子,還能夠拿捏,偏偏是衛箴,他可拿捏不了。

這會子開衛箴兩句玩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心裏頭煩的慌,嘴上就閑不住罷了。

衛箴懶得搭理他,張口就下逐客令。

然而鄭揚分明看着他也邁開了步子往外走,于是他大步跟上去,把衛箴的逐客令置若罔聞,只當沒聽到:“你這是要去哪?進宮?還是回錦衣衛?你這趟要帶誰去?我覺得厲霄不錯,吳贊也不錯,一個出身不俗能震住人,一個心細性子好能打圓場,還有呢?”

衛箴腳下一頓,咬牙切齒的看他:“你還想幹什麽?”

“你這是要去找謝小旗吧?”鄭揚背着手跟着他,衛箴走快他也走快,衛箴走慢他就也走慢,寸步不離的,“要我說你的心思也夠可以,人家搬都搬走了,還要變着法兒把人弄回來,就弄到你隔壁,這叫什麽?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人可真是夠奇怪的,褚大姑娘那樣的人物,對你百般的好,你看不上眼,謝小旗啊……謝小旗是不錯,很不錯,我也這樣覺得,可要說跟你作配,你可着這京城去問,褚大姑娘和謝小旗,人家選哪個?”

自然是褚娴了,但那又怎麽樣呢?他不喜歡,就什麽也不是。

鄭揚看得出他喜歡阿春,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再說了,他壓根兒沒打算瞞着任何人,連母親那裏都直言坦白了,還在乎他們這些人了?

衛箴把目光收回來,嗤了聲:“我的事,就不必鄭公費心了,我目下的确是要去找阿春,這趟去福建省,不瞞你說,厲霄和吳贊是要帶上,阿春,我也是要帶上的。”他腳下頓住,站在那裏沒動,揚了笑看鄭揚,“還想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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