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扳回一城,這四個字像是看不到的手牢牢抓住薛芮歡要轉身離開的身體。她想,我無望地等待實在太久,久到對林旭升是有些恨了,想讓他知道,我根本沒那麽喜歡他,想讓自己知道,我不喜歡他了。

韓廷見薛芮歡眼神渙散站着沒動,知道她對提議感興趣。韓廷抿着薄唇微微笑,聲音溫和帶着吸引力,“我可以幫你。”

薛芮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來的,她眼睛睜得大大,愣愣地看着韓廷嘴巴張張合合,耳朵裏一句話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麽。薛芮歡有些恍惚,像是在醫院門口遇到那些拿着藥盒的藥代們,他們見你臉色灰白,熱情詢問病情,積極介紹治療方法,一臉真摯地說,“相信我。”

“薛芮歡,和我結婚,你不會吃虧。”韓廷以這句話做為結束語。

薛芮歡木讷地點頭,雙手貼着放在膝頭上,“你剛才說話我沒聽清,能再說一遍嗎?”

韓廷耐心地再次開口,“我會寫一份類似合同的文件,你我簽字,不外洩只做彼此行為的約束。合同時長為三年,期間你若另有所愛,可以終止合同。我希望,這種情況不要發生。”看薛芮歡愣愣的不知道聽懂沒有,他更淺白地解釋,“我們可以暫時不結婚,以彼此男女朋友的身份,保持三年。”

韓廷解釋完,等待薛芮歡的答案,他竟然手心冒汗,有些緊張。薛芮歡有職業性格獨立,長相也是他欣賞的類型,對韓廷來說,錯過薛芮歡,他很難再找到合适的搭檔。

他還是有些介意,薛芮歡說他變,态這件事情。

“如果我找到別的喜歡的人,可以終止合同?”這對薛芮歡來說是意料之外的,“有什麽懲罰嗎?”

韓廷溫和地笑,“沒有,意思就是,你來去自由。”

薛芮歡在心裏權衡一番,她不用被家人催着相親結婚,有韓廷這個幌子打着,她至少有三年的寬裕時間。萬一在三年間遇到真喜歡的人,還可以利利索索棄韓廷而去。這對她來說,是一樁騎驢找馬的好事。

就算韓廷是個她不能理解的奇怪人,可這樣的美事放在眼前,還是有些動心。男朋友嘛,有總比沒有強。

“對你有什麽好處?”薛芮歡缺心眼但是不傻,聽着每項是對自己有利,越這樣越難心安。

韓廷坦白說,“因為你知道我的秘密,而且,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

文件是由韓廷親自來寫,條款清晰內容簡潔,約束極少。薛芮歡逐字逐句地細看,只有簡簡單單的五條,實在沒什麽可看的。為了表示她看得認真,薛芮歡指着标題疑問,“為什麽叫閨蜜協議。”

“我以為這樣,你會感覺好一些。”韓廷補充,“可以改成兄弟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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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閨蜜,哎。

兩個人各執一支筆寫下自己的名字,薛芮歡不知道韓廷作何感想。她端着單薄的一張紙內心還有那麽點激動,這是三年的平安符。大家把各自目的說清楚,雖然韓廷對她端正的三觀來說,是個異常,她也能不那麽反感。

“明天有時間收拾下行李,搬過來,你住在原來的房間。”韓廷把紙幹淨利索地對折兩次後,放在口袋裏。

薛芮歡學他的動作,“為什麽?”

“因為我們要開始同住。”

薛芮歡想起一個人,“你媽媽知道嗎?”

韓廷站起來,他個頭高卻偏瘦,頭頂的燈照下來冷清的光,映得他五官更加堅硬立挺,“沒有,我不希望她知道。”

“哦,我記住了。”

最近的魏遲很暴躁,像個正常女人要來大姨媽卻沒來的那種暴躁。這種暴躁讓他坐立不安,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眼前這個抱着枕頭卻把床單落在地上的女人,一股無名火在心中咕嚕嚕地沸騰着。

丁舍今天難得起得大早,見天氣好,就把被子抱去樓上晾曬。她的抱上去後,又熱情提出幫魏遲曬。魏遲坐在陽臺上,早上十點左右的太陽不算曬得慌,他戴着副墨鏡撐了把傘,翹着腳在塗指甲油,聞言哼也懶得哼。

魏遲有幾天總是怪裏怪氣的,還好丁舍是個懶人,懶得去計較她又為什麽生氣。魏遲的房間像他的人一樣,屋裏飄散着未散開的香水味,丁舍走進去連打幾個噴嚏,眼睛偷偷去看魏遲,還好他沒看到。

丁舍把被子疊成塊方便抱着,又伸長手臂去夠枕頭,枕頭拿開,下面倒扣着張照片。好奇心作祟,丁舍瞄了瞄魏遲所在的方向,輕輕地把照片翻過來,照片是是一男一女,女的有着和魏遲一樣的臉,只是照片裏的他更溫和,不像現在透着妖氣的媚。

丁舍又去看和女人抵着頭并排站着的男人,年齡不大長相清秀,難道這個就是魏燕喜歡的男人?

帶着股濃烈的指甲油氣味靠近,丁舍心裏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把照片放回去,已經被人扣住手腕,動彈不得。

魏遲抓住丁舍的手腕摁壓在床鋪上,他擰着眉頭不悅地問,“誰準你看的。”

自從那天似醉非醉的談話後,丁舍自認為和魏遲的關系已經大大邁進一步,至少已經上升到革命友誼。她笑嘻嘻地看着魏遲,以為她不會真的生氣,“不要生氣,我就看看,這個男孩子是燕子嗎?原來你們是姐弟戀。”

“我的東西,不準碰。”魏遲寒着臉把丁舍從床上拽起來,推出門。

丁舍往下墜着扒着門框不肯走,她嘴裏叽裏呱啦地叫着,“我就看看照片,燕子長得挺帥的。難怪你喜歡,你喜歡我又不喜歡,哎喲……”

丁舍扭得像條泥鳅,魏遲伸手推她沒撐住重心,反倒連帶着往前趔趄了一下。丁舍瞅準機會,壓低身子從魏遲身側閃過去,奪走他手裏的照片。

丁舍拿着照片看, “你姐姐也喜歡他?她比你大多少?是不是老女人?”

魏遲銀牙咬着貝齒,恨恨地沖過去奪,倆人你來我往推推搡搡。丁舍一點不覺得窺探了別人的秘密,她大咧咧地看笑嘻嘻地問,魏遲心裏惱恨,咬牙切齒飛身過去。

丁舍連連往後躲,腳下不防備踩到落在地上的枕頭,刺溜着往後倒去,倒下去那刻她條件反射伸手拉住面前的魏遲。

倆人一上一下面對面的疊加在一起。丁舍在下,她一點不覺得疼,手裏仍舊抓着照片,放在頭頂。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無辜地看着魏遲。

魏遲反而覺得疼,倒下去時他唯恐砸到丁舍,手高高舉着,好巧不巧正落在丁舍的心口前。和自己身上矽膠的手感不同,這是實實在在的肉。魏遲心裏一急,懊惱地挪開手,可沒料到丁舍突然折起身想要爬出來,她撅着屁股蹭着魏遲。魏遲又跌回去……

丁舍捂着被魏遲親過的臉頰,委屈地看着暴躁抓狂的魏遲爬起來摔門走了。被親的是她好吧,再說大家都是女的,親了也沒什麽吧,魏燕怎麽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樣子。

丁舍把照片拿到眼前看,照片中那個俊秀的少年,唇紅齒白,瘦高皮膚偏白,可眼神卻透着疏離和冷漠。照片的背面寫着小小的幾個字,大概是照片拍攝日期,竟然是十幾年前的。

魏遲躲進洗手間裏狠狠刷了三遍牙,他以為終于洗漱掉異常的感覺,自信地擡頭看鏡子裏的人,那人臉頰紅彤彤的,眼神閃躲。魏遲用涼水狠狠地洗臉,用力搓着要把唇上和腦袋裏關于柔軟的觸感洗幹淨。

魏遲,你在想什麽?

那晚喝醉酒,丁舍軟軟地抱着他,魏遲吓醒了卻沒勇氣推開她,就算他知道她是丁舍不是燕子。這是燕子之後,第一個不歧視他的人,他怎麽會有勇氣推開她呢?

不知不覺,丁舍對他來說,已經變成和燕子一樣,特殊的存在嗎?

這個認識讓魏遲覺得難以接受,他對着鏡子,一遍遍的解釋,“我不會喜歡她,我喜歡你,我不會改變,我只愛你。”一句話反複重播,一遍遍的不知道是說給鏡子裏熟悉的臉說,還是說給左邊的心髒聽。

說到嘴巴累了,心卻還是迷茫。

魏遲,好不容易你變成和燕子一樣,你現在這樣,是要背叛她嗎?是後悔改變性別了嗎?

“不,我對她不是喜歡,我只是……”魏遲着急地解釋,他張嘴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為什麽不讨厭丁舍。她只是在他孤單的時候抱了他,給他許了一個關于未來的允諾,她只是做了以前燕子做過的事情。

這是魏遲不願承認的,他對燕子的愛來自依賴,這種愛深入骨髓讓他無法戒掉。多年後,魏遲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感覺到相似的溫暖,這種感覺讓他貪戀,又感到害怕。

換性別後,魏遲第一次失眠,他用力閉上眼睛卻無法睡覺,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煩躁,腦袋裏全是丁舍微笑着的臉,和說不離開他的話。

這樣是不行的,他不能讓丁舍幹擾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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