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Seet Almond-9
魏禦開始梳理案件細節,他翻開黑色筆記本,清了清嗓子:“我們先來說第二段錄像。這段直播的發布時間是8月18日。距離艾清華的死亡時間不到24個小時。而第三段的直播發布日期是8月20日。兩段錄像不出所料,都來自與不同的身份證注冊。”
他說着情緒有些微妙,“如果真如嫌犯所說。那麽我想,很快我們就會得到第三個受害者的信息了……”
他說罷微微擡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後指了指一位男刑警:“你來,說一下艾清華案的調查結果……”
“好的,8月22日,艾清華被發現死于小學倉庫。死者生前參與了西部貧困小學的援助項目,我們調查了下此刻依舊在西部的同行人,同行都表示,8月18日當天,艾清華本人打電話,稱故并未抵達飛機場登機。也就是說。死者壓根沒有前往什麽西部,他至始至終都一直在宣陽市。”
狐貍舉起手,她皺眉道:“白凱麗的死因是‘傲慢’,這個我可以理解。而艾清華的死因是‘嫉妒’,據我和其家屬了解,艾清華性格內向,溫和,生前并無明顯仇家。而學校同事都表示艾清華本人是學校的教學骨幹精英,他待人謙和,并無不良的舉動。”
秦墨想到了什麽,她猶豫了下,還是舉起了手,她看向魏禦:“包裹艾清華屍體的睡袋,頭兒你了解麽?”
魏禦微微皺眉,他思索了下,輕輕搖了搖頭:“你想說什麽?”
秦墨幹咳了一下,她看向男刑警:“那個睡袋,是艾清華本人的嗎?”
對方毫不猶豫的搖頭:“家屬表示,家中從未有過這個東西。”
狐貍也若有所思的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啊?”
“這是美國的一個戶外品牌。”秦墨幹巴巴的說:“洛杉矶的。”
狐貍目光猛地看向她,沖她擠眉弄眼,一臉“我懂了”的神态。
秦墨有些尴尬,她解釋道:“我了解了一下,國內沒有這個牌子,甚至是美國本地,好像也不常見。因為價格似乎不菲,所以我想使用它的人應該去過美國,或者美國有親戚。”
“難怪……我住在DC,上一次去LA還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魏禦似乎很感嘆,他站起身,環顧一圈,情緒明顯很激動:“這樣,我們的犯罪嫌疑人的範圍,縮小了很多!不過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尋第三個受害者的位置,這個蕩/婦G,你們有什麽看法?”
剛剛發言的男性刑警舉手:“照例,先從我市報了案的失蹤人口裏邊進行排查,我認為G可能是受害者的名字首字母。”
魏禦贊同的點點頭,開始安排任務。
狐貍表示不同意,她站起身,直言不諱道:“我認為第二個案子還需要繼續調查,如果我們不知道兇手為何留下犯罪預告,那麽我們永遠只能跟在兇手屁股後面跑,等着給第四個,第五個死者收屍,我做警察,為的是保護我的市民。老鼠這家夥,千萬別被我逮住!”說罷,她獨自起身,走了出去。
秦墨看着她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喉嚨也好似幹涸的砂紙一樣,疼痛難忍:“那個,頭兒,專案組成立那天。也就是……8月21日。我曾經接到了一個……失蹤人口案件。”
“誰?”屋中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秦墨垂下頭,輕聲道:“是顧悅集團的前任董事長,顧悅女士。”
顧悅-G。
魏禦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他眯起眼,問道:“你認識她?”
“認識。”秦墨擡起頭,很幹脆的說:“她是我前夫的母親。”
這話一出,有位男性刑警立刻反問:“包養20多個情人的事情,也是真的麽?”
……
秦墨感覺胃裏一陣惡心難忍,她壓住不适,然後看着魏禦,認真說:“我……不确定。這個需要顧悅女士的丈夫來。”
“當然。”魏禦看着她。安撫似的重複:“當然。”
下午3點鐘。
權莫言來到了警廳。
他看完第三段殺人預告之後,整個人接近崩潰,他雙手撓着頭發,痛苦不已。
“權先生,請你冷靜些,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協助!”魏禦耐心勸導着眼前這位國際影帝。
權莫言擡起頭,他眼睛劃過了淚水,面部五官也因為心痛而開始扭曲,他揉着自己胸前的襯衫,梗咽道:“我妻子,确實在外面有情人。我這些年在美國發展事業,對她關心不夠!可是,可是蕩/婦……死亡……不!絕對不是她!”
說罷他握拳猛地捶着胸口,抒發心中郁結。
專案組互相對視一眼。
了然于心。
警方開始正式調查顧悅的失蹤案。
公司,別墅。包括權正拿到金色鑰匙的隐蔽別墅。
秦墨給權正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沒有接。
外界媒體不知道怎麽得知了顧悅失蹤案和第三個犯罪預告的關系。
于是網上開始産生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甚至還有一些所謂的“內部人士”開始細數顧悅這些年的醜聞。一些牽扯到了公司,一些牽扯到了權莫言。但是更多的集中點,則在唯一的兒子,權正身上。
這些謠言大多荒謬而又無稽,可是顧悅集團的股市卻因此一路下跌。
權莫言也急的滿頭大汗,商業領域,他是外行。
而唯一的公認的集團接班人——權正,則一直不曾現身。
秦墨待在警廳,穿着防化服開始進行第二輪屍體檢測。
而這次,她有了新的發現。
在艾清華左手無名指指縫間,同樣發現了藍色的絮狀物。
——這和在白凱麗身上發現的東西,應該是一樣的。
果然是同一個兇手。
秦墨感覺陷入了一種泥潭,她久違的趕回了家中。
秦父和周妍正在吃飯。見她出現在門口,秦父臉上先是震驚,不過他很快就把臉板了起來:“知道錯了,回來就好。”他說着,吃了口粗糧粥。
周妍則顯得非常開心,她笑着拉了拉秦墨的手:“小墨,沒吃飯吧,來!”
秦墨注意到周妍穿着很普通的家具休閑服,腰間還系着圍裙。
父親胃不好,還有糖尿病,周妍每天都親手做三餐給他,看着父親兩鬓斑白,帶着老花鏡,坐在餐桌前,她鼻子有些酸楚,為了轉移話題,她看向周妍:“周阿姨,周典呢?今天似乎緝毒隊沒有什麽重要的任務啊……”
周妍寬容的笑了笑:“那孩子,說去和老同學看電影了。”
老同學……是安可可嗎?
秦墨壓下心頭疑惑,看向秦父:“爸,如果在屍體上,發現了附着物,我該怎麽做?”
秦墨臉依舊板着,嚴肅的說:“如果不屬于死者,那麽很大可能,來自于兇手本人,或是兇案現場。”
确實。兩個屍體被發現的地方,都不是第一現場。
那麽……
秦墨略一思索,又問:“兩個案子,相距離半個城區。死者生前并無關聯。我在他們屍體上,都發現了藍色的絮狀物。”
秦父站起身,招呼她:“來我書房。”
秦墨趕緊換了鞋。
把門關上後,秦父打開了書桌前的老式臺燈。
“有照片嗎?”他問。
秦墨點頭,她拿出相機,“這個……還有……這個。”
燈光下,秦父的目光專注,這一刻他仿佛又重新變回了可靠而又自信的法醫。
“創口平整……嗯,應該是一刀斃命……”他喃喃自語:“眼角有血痕,死前應該搏鬥過……嗯,傷口的長度……和第一個……”他說着擡起頭,有些震驚的看着秦墨:
“同一個兇手?!”
秦墨點點頭。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藍色的絮狀物,我初步估計,應該是兇手手套上的。”
秦墨詫異:“手套?”
秦父篤定的點頭:“第一個絮狀物,是在死者的後背肩帶下方。第二個是在死者的指縫處。結合考慮,手套的可能性很大,很可能是在幫助死者換衣物,或是搏鬥過程中。而衣物的可能性很小,是因為如果按照兇手的殺人方式,會有大量的血漿噴射。我本人考慮,兇手不會第二次穿上帶着血漿的衣物。”
他說着把相機遞還給秦墨:“因為太顯眼了。我在第三本法醫日志倒數第二頁,曾經詳細描述過屍體附着物調查,這麽多年你莫非沒好好看!?”
額……原來自己偷看他保險箱的東西,父親早就知道了。
秦父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宣陽市從未有過連環殺人犯。如今這個,很明顯是同一人,他犯罪手段殘忍,且一刀斃命,我懷疑,這人還會有第三次作案。”
秦墨有些讪讪的,她看向父親,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手機。
秦父看完秦墨手機裏的三個直播錄像。陷入沉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嚴肅的看着她:“小墨,不管如何,這個案子非同尋常,你一定要嚴謹,慎重。你要知道,你作為法醫的每一個判斷,都會影響到案子最後的走向!”
秦墨默默點頭。
她拒絕了周妍的挽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
第二天清晨,她接到了權正的電話。
“開門。”他嗓音疲憊,幹澀。似乎一宿沒睡。
秦墨本來睡意朦胧,但是聽到他聲音的一刻瞬間清醒了過來,“開門?你在哪!?”
權正似乎不願意在電話裏多談,“我在你家門口。”說把他挂斷了電話。
秦墨顧不上太多,她穿着睡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就跑到門口。
拉開門。
權正站在門口。
他身後的天空正在破曉,小區裏的樹葉也仿佛随着這莊嚴的一瞬間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有金色,橙色,紅色,還有棕色,就好像整棵樹都在燃燒一樣,仿佛緩慢的焖燒,美麗異常。
秦墨視線移回了權正身上。
他頭發濕濕的,身着的黑色夾克上,似乎還帶着晨間的露珠。
“你怎麽……”秦墨詫異不已。沒等她說完,權正推開門,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他們說找到了她……”他垂手站着,聲音嘶啞。
秦墨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
這時候她睡衣口袋裏邊的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
——是魏禦。
她不願意接,然而鈴聲卻不依不饒,一遍,又一遍。
秦墨感覺胸腔似乎碎成了無數顫抖的碎片。她甚至不敢擡眼去看他的表情。她強迫自己轉過身背對他,雙手顫抖費力的接通的手機。
“喂”
魏禦的聲音急切,而又悲哀:“第三個死者我們找到了。”
權正又向前走了一步。
初晨的光線在他身後。秦墨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麽樣子,悲傷?痛苦?
“她留下了這個。”權正伸出手。遞給了秦墨一個折疊的白色信紙。
電話那端魏禦似乎在說着什麽,秦墨已經聽不下去。
“你在做什麽!現在馬上來現場!”魏禦似乎生了氣,不知道是氣她的迷茫,還是氣自己的無能。
秦墨打開了信紙。
上面用藍色鋼筆寫着一段話。
“Even though I walk through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 I will fear no evil”
(就算我走過死亡陰影籠罩的山谷,我也毫無畏懼魔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後半部分是重新寫的,初稿是正面描寫的死因。後來覺得這樣小正太慘了。所以換了個角度。大家自行想象。這章名字Finale是終曲的意思,這個案子很快就塵埃落定了。PS,這周任務艱巨,大概日更,我的老腰受不了了,身體仿佛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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