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董清清回到家的時候,洗手間門關着,裏面有水聲,是沈伊在洗澡。

她拿好換洗衣服,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沈伊出來就進去洗,省得又浪費半盆冷水。

沈伊出來的時候,董清清已經在淘寶上挑了一袋幼犬奶糕。

“今天怎麽洗這麽快?”董清清聽見腳步聲,随口問了一句,擡頭卻見沈伊仍然穿着今天上班的衣服,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你怎麽了?”董清清端着自己的臉盆就要進洗手間,見沈伊頭發上的泡沫都沒沖幹淨,不由問了一句。

沈伊看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董清清,洗手臺上那個肥皂盒是你的嗎?”

董清清聞言瞥了一眼洗手臺,那上面放着一個粉色的肥皂盒,裏面有塊洗衣皂。

“那不是你的嘛……”

“不是我的!”

沈伊另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慢慢攤開掌心。

她的手心躺着一顆一厘米見方的黑色紐扣狀物體。

董清清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她幾天前還用過,可惜被天成的那幫人踩壞了。

“這房子不能住了。”沈伊說了一句。她把攝像頭塞到董清清手裏,董清清摸到攝像頭,感覺全身的血液湧向大腦。

“我們先報警。”她說了一句,然後撥了110.

沈伊沒阻止她,回到洗手間把頭上的泡沫沖幹淨,然後坐在客廳上網找房子,她的手抖得厲害,連手機都快拿不住。

董清清跟警方說完大致情況後才覺得自己雙眼滾燙,擡手一摸,手背上濕漉漉的,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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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吸鼻子,到沈伊旁邊并排坐下。

她們租的這個房子很小,兩室一廳一衛,說是兩室其實就是兩個隔間,加起來不過三十平米。還有她們現在呆的客廳,坐沙發上把腿伸直了,都能碰到對面的牆壁,沙發還是貼牆放的。

不過這房子是房東直租,省了中介費,房租便宜,兩個剛畢業的姑娘平攤水電,一個月的工資也夠花。

董清清低頭看着手心的攝像頭,拖着鼻音道:“是房東大叔幹的吧。”

“除了他還有誰能進我們家……不,這兒才不是我們家!”沈伊說話的聲音還在抖。

董清清環顧這個住了兩個多月的房子,真小,角落的牆紙都因為年久失修剝落了。

她握緊手裏的攝像頭,咬咬下唇說道:“以後我一定要在州城買套房子,一百平……不,一百五十平!我要把我爸媽都接過來享福,我再也不要被房東欺負了!”

沈伊道:“我也是!我要一套複式別墅!”

董清清嘿嘿笑了:“不過,先得讓工資趕上房價。”

“噗——”沈伊也發出一聲輕笑。

秦子川是被樓下小孩的嬉鬧聲吵醒的,昨天他到老媽這裏已經很晚,保姆給他開了門,他也沒再打擾老媽,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房間。至于那只小Q,就被他随手安置在樓梯下,找了個紙板墊着。

換好衣服下樓,老媽許琴就迎上來:“川川,怎麽弄了只小奶狗回來,昨晚叫了一夜,我還當自己幻聽了。”

深棕色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秦子川抓抓頭發:“……媽,我都三十了,能不能別叫我小名。”

他一身白色T恤,淺灰色休閑褲,因為T恤有點貼身,其下壁壘分明的胸肌線條隐約可見。

“你也知道你三十了啊?”老媽埋怨了一句,話題又轉到狗上。

秦很是随意地撥了撥潮濕的頭發,有幾縷頭發擋到眼睛,又被他随手往後一撥:“一個朋友的,先給她養幾天。”

“女朋友啊?”老媽追問。

“女性朋友。”秦子川笑了笑,他一直單身,老媽對這事兒挺急的。

“有機會你就發展發展,別老挑,找個老實正派的就好。”老媽在旁邊唠叨,她對未來兒媳婦要求不高,為人正派,不用很漂亮。

秦子川不知怎麽就想到了董清清,不漂亮但清秀,至于老實正派……他想起董清清那雙眼睛,澄澈明亮。

如果真的是“她”,他的确可以結束單身了。

小Q就被放在客廳沙發上,有個小朋友圍着它在玩。

秦子川走過去,小朋友自動收聲跑開。秦子川不以為意,閑适地往沙發上一坐,把小Q拎到自己腿上,然後摸摸它軟軟的胎毛。

許琴見小朋友跑開,哎了一聲,扭頭又埋怨兒子:“他還是孩子,你就不能和氣點兒?”

她說着又讓保姆拿了一塊幹毛巾過來扔他頭上:“快擦擦,每次都不記得吹頭發!”

秦子川一手摸狗,一手拿着毛巾在腦袋上搓了搓,老媽又說:“對了,川川……”

“媽……”

“子川……”老媽咬字準确,“我前兩天看見落雁了,她女兒都能上幼兒園了,不過可惜了孩子沒爸爸。”

“你別瞎可惜,落雁現在一個人帶着孩子挺好的。”

“你說你們當初不也挺要好麽,怎麽就沒成呢?川川,其實媽也不介意落雁帶着個孩子,要不你……”

秦子川被老媽逗笑了:“你倒是不介意,人落雁還看不上我呢,我說你就別瞎操心了。”

老媽不甘心,又說:“哎你這孩子……”

“媽,致绫最近的賬務怎麽樣?”秦子川打斷她的話,俊朗的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

致绫時裝是秦子川的父母一手創辦,又在他手裏發展成州城數一數二的服裝貿易公司。如今公司雖然由秦子川掌管大小事務,但財務這一塊還是掌握在許琴手中。

許琴撇了撇嘴:“就知道打岔……”

話音剛落,一個女人尖銳的罵聲伴随着孩子的哭鬧漸漸靠近。

秦子川煩躁地揉揉額頭,許琴見狀,連忙安撫:“他們就是每周末過來一次,你就忍忍吧……你劉叔也不容易。”

秦子川垂頭逗腿上軟乎乎的小Q,劉志書不容易,他就容易了?

他現在都有點讨厭周末了。

女人是劉志書的兒媳婦,四年前劉志書與許琴登記結婚,她也改口叫許琴“媽”了。

她拖着兒子進門,一巴掌拍兒子背上,把五歲的孩子打得哇哇大哭。

許琴見狀連忙勸她:“阿虹你這是幹什麽?好好的怎麽打孩子啊!”

“媽,我這兒子不聽話,讓他別碰子川的東西他偏碰!子川的狗是他能玩兒的嗎?!”阿虹說完,把兒子拎到秦子川面前,“還不給叔叔道歉!”

小孩兒快哭懵了,秦子川只覺得女人的叫罵、小孩的哭鬧,聒噪得很。他擡頭看了小孩一眼,五歲的孩子,被養得圓滾滾跟個小肉球似的。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肉球聽懂了,一下子收了眼淚,默默抽搭,小胸脯一挺一挺。

秦子川用紙巾折了一只小船給肉球,肉球淚汪汪地瞪了他一眼,啪地把紙船打落在地。

秦子川甩甩手,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

阿虹當着秦子川的面又教訓兒子,秦子川起身往門口走去。許琴忙攔住他:“你去哪兒?”

“出去散散心。”秦子川從衣架上拿下外套。

“記得回來吃午飯,待會兒你劉叔還有劉同也一塊兒吃。”

劉同是劉叔的兒子,阿虹的丈夫,肉球的老爸。他跟劉叔一樣,是個溫順的男人。

秦子川開車出去兜了一圈,在寵物店買了狗窩狗糧。

其實很多事,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習慣。

比如老爸的去世;

比如動不動當着他的面教訓兒子的阿虹;

比如對他充滿敵意的小肉球;

又比如表面溫良的劉志書。

小Q在老媽家養了幾天,老媽對它有了感情,偷偷跟秦子川說:“你那個朋友什麽時候接小Q走啊?我都有點舍不得了,看着它就跟看見你一樣……”

秦子川聯系董清清,問她養狗的事,結果董清清告訴他:“我後天搬家,等我安頓好,一定把小Q帶走,你幫我再養幾天好不好?”

“怎麽要搬家?漲工資了?”秦子川揶揄,拿着設計部交上來的圖紙,往樣品間走去。

董清清嘆了口氣:“一言難盡……總之,原來那個房東是色狼,現在我跟室友各自找了住處。”

秦子川腳步一頓,皺了皺眉:“後天什麽時候搬?我幫你。”

“這怎麽好意思!”電話裏董清清一下子提高了聲音。

秦子川笑笑:“沒事,你說個時間吧。”

“那、那就謝了啊。”董清清低聲說了一句。

挂斷電話後,董清清摸着工位上的多肉嘆了口氣,隔壁的同事轉着椅子到她旁邊,笑道:“這盆多肉養這麽好,你還嘆氣啊?”

“是因為別的事。”董清清搖了搖頭,沒有跟同事多說。

秦子川這麽照顧她,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太虧心了!

周六下午,秦子川來到采荷家園,董清清在小區門口接他,碰了面就帶他上樓。

像是為了搬家,秦子川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運動服,身板挺直,雙腿修長,整個人看上去陽光活力,像還在讀書的大學生。

樓裏比外面更破敗,秦子川一邊走,一邊對董清清說道:“這種地方是該早點搬。”

董清清開了門,回頭朝他笑笑,語氣有點虛:“要是有錢了,誰願意住這兒。”

進了門,沈伊的行李已經搬走了。沈伊比她先找到房子,雖然是合租,但環境不錯,不過只有一個房間了。

沈伊跟她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拖着自己的行李先搬走了。

董清清沒覺得沈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地方,畢竟要不是有同事和校友這兩層關系,她們住這兒兩個多月,估計都不會跟對方搭一句話。

秦子川幫忙把客廳摞好的書往外拿,搬了一趟後,發現沙發腳邊躺着一個玻璃瓶子,裏面裝着一只只紙船,都是烏篷船,兩頭有蓋,中間是個凸起的小三角。

秦子川心裏一動,屈膝蹲下去,拿起瓶子看了看:“這個瓶子也是你的?”

董清清忙着往外拖被褥,聞言從門口往秦子川那兒張望了一眼,一摞書擋住了她的視線,沒見到什麽瓶子。

她抹了抹臉上的汗,随口應了一句:“這兒剩下的東西全是我的。”

秦子川沒再說話,撿起玻璃瓶,單臂抱起最後一摞書下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完美的12:00:00又回來了(☆_☆)?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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