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曾經屬于

? 夏年跟上腳步極快的顧璟時,二人已經到了醫院的小花園,顧璟終于是肯停下腳步了,靜靜的看着夏年,不說話。

夏年也看着他,目光閃躲,跟上他只是本能反應,現在停下來,還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你若沒有話,我就先走了。”末了,顧璟終于是開口,聲音淡淡的,聽得夏年心裏一刺。

“顧璟,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賭氣說說罷了,生氣的時候誰又能想那麽多呢,夏年終于明白什麽叫禍從口出。

“夏年,你是以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認為我不會生氣嗎。”說的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顧璟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

夏年因他的話,剛剛心裏的愧疚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顧璟憑什麽這麽說,她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要讓他說成肆無忌憚?

此時的夏年也忘了,現在的顧璟也是生氣的,而生氣的人,話一般都會說重,只是,她忽略了罷。

“顧璟你不要太過分。”夏年幹脆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什麽他顧大公子要發脾氣了,她向來也不是什麽會忍隐的人,“你自己呢,信的事也不告訴我,要出國的事也不告訴我,你以為我也不會生氣嗎。”

顧璟目光越發冷冽下來,這麽多天的相處就只是得到她一句過分,那麽她呢,她生氣要如何呢?

見顧璟不說話,夏年火氣更大,也學他直勾勾的看着他,但最終沒有他沉得住氣,率先又說道,“你什麽事都不告訴我,平時也是我一直在猜,我根本就猜不到你在想什麽,顧璟,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累。”

“夏年,你累了?”和我在一起,累了嗎?顧璟笑意漸漸勾起,一點點的沁入面容,明明笑着,卻不似在笑,只是讓他覺得寒冷。

夏年鼻子泛酸,強壓下想落淚的沖動,倔強的擡起臉看他,沒有辦法做到他冷冰冰的口氣,卻也是少有的冷淡,“是啊,我累了。”

他真的以為,和他在一起,可以無憂無慮?他究竟知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說她根本就配不上他,她只是聽,假裝不在意,可是怎麽可能不在意呢,所有人都認為她不應該和他在一起啊,那麽執着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夏年終于忍不住哭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砸,淚眼婆娑中,顧璟的臉變得模糊,甚至看不見他的表情。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和她在一起,他什麽都不說,她根本就猜不到,有時候也會害怕,害怕只不過一場夢,顧璟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呢?

那麽多人都在說,遲早有一天站在他身邊的女子不會是她,他真的以為她每天嘻嘻哈哈的,就不會害怕,不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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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我們分手吧。”

靜默一片,只聽見秋冬飒飒而過的聲音,她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啊,伴随着清晰從心裏傳來的一陣破裂般蝕骨的痛,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最不想說,可還是不得不說的話。

她和顧璟從來都不是在同一個世界的人,這句話本來早就該說了,一年的夢,足夠她清醒了。

“你再說一次。”顧璟的聲音竟然帶了絲絲的顫抖,眼睛有細碎的傷流露,幾乎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夏年。

她怎麽會說出這句話,怎麽可能會說出這句話。

“顧璟。”夏年抹去臉上的淚,對上顧璟的眼,揚起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 ,“謝謝你這一年的照顧,再見。”

夏年想,她真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啊,怎麽可以對顧璟說出這樣的話呢,在他對她那麽好,在他無限包容她,她還是不知道感恩的說出來了。

這件事算是導火線嗎,夏年不知道,只是明白,說出去的話再也沒有收回的餘地了,可是明明已經說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後悔呢?

夏年,你真他媽矯情?!夏年自罵一句,還是倔強的對着顧璟的眸,顧璟突然笑出聲,聲音低低如流淌的泉,好聽得夏年又想掉淚。

笑聲持續了一會戛然而止,顧璟面無表情看着夏年,偏頭,又揚起一抹傾倒衆生的笑容,“不客氣。”

是了,在最後的一刻,只得到她一句謝謝,他卻還是只能笑着對她說不客氣啊,顧璟,什麽時候,你也窩囊成這樣了?

她就靜靜看着他說出那三個字,看着他臉上從未有過的燦爛得仿若要将一切都比下去的笑容,看着他轉身腳步有些虛浮的離去,只是看着看着,直到他真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這一次,是真的要失去顧璟了嗎?

夏年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臉,盡被淚水染濕,臉上的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複存,緊緊的抿着,不讓張口便是抑制不住的哭聲溢出來。

顧璟,顧璟,再也不是她的顧璟了,怎麽會這樣呢,他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呢?

是她癡心妄想留住他太久了嗎,所以現在失去的時候也會撕心裂肺嗎?

夏年想,原來,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再怎麽想要在一起,終究不能走到一起的,果真,是一場夢啊。

陽光微涼,夏年擡頭去看,還是被刺痛得又流下淚來。

顧璟,我們都要好好的,各自以原來該有的軌道走下去,遇見一個比我更好和你相配的女孩子,不要忘記好不好,不要忘記曾經有一個叫夏年的姑娘笑着叫你顧幼稚的模樣。

好不好?

冬天還沒有到,怎麽就這麽冷了呢?

本來在病房和陸離幸災樂禍的陳汐,一見明顯哭腫眼睛的夏年推門而入,相望了一眼,紛紛斂了笑容,這一次,好像鬧大了.....

陸離自然是識趣的陸離,留下不怎麽知心的姐姐...媽媽開導夏年.....夏年怎麽也想不明白,剛剛生完孩子的陳汐,怎麽還是這麽生龍活虎呢,果然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哭喪着一張臉,吹了?”陳汐半躺着,拿眼睛睨夏年。

夏年眨去眼睛的水珠,淡淡點了點頭,末了,說道,“我說的分手。”

陳汐一陣沉默,她平時也是知道夏年的小心思的,可怎麽會想到這一次她竟然真的說出了那一句真的是十惡不赦的話呢?

“夏年,沒想到你比我還狠心。”許久,陳汐才是又開口,帶着真的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你去哪裏再找一個顧璟啊。”

夏年反駁,看向陳汐,“世界上又不止..”

話卻止住了,是了,世界上就只有一個顧璟,也只有一個對她那麽好的人了,她真的把那個人推開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啊,都已經做了,覆水難收,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陳汐見她不說話,咬牙切齒的比她還急,“我看,你就是腦子進水了。”

夏年承認的點頭,難得的安靜,只是盯着陳汐看,倒沒有再哭,只是眼睛還是紅紅的,仿若下一秒就要掉眼淚了。

陳汐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需要休息的人,眼巴巴的瞅了瞅夏年,将陸離喚進來,讓陸離帶夏年去看孩子。

陸離對陳汐的話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帶上房門,和夏年去了保溫室,一路上,有些沉默,是夏年先開的口,“陸伯父和陸伯母呢,還有陳汐的爸媽呢?”

都不見人啊,夏年有些疑惑。

“陳汐的爸媽去了鄉下還沒有回來,至于我爸媽嘛,自然是在保溫室那裏守着。”陸離漾開一抹笑,有些無力的。

夏年想起當初他們結婚的原因,好像踩到陸離痛處了,有些尴尬,讪讪笑了笑,“要到了嗎?”

陸離點頭,帶着夏年又往前走,終于是停了下來,夏年看去,保溫室被玻璃隔開,前頭圍着人,卻不見陸離父母,夏年也學乖了不去問,趴在玻璃牆上往裏頭看。

一個個孩子到小小的,像一只只小兔子一樣窩在保溫箱裏,夏年莫名的心情就好起來,回頭去看陸離,“哪個是我幹女兒?”

陸離笑得眼角都彎了,也孩子氣的學夏年趴在玻璃牆上,指着其中一個安安靜靜睡覺的孩子,夏年看去,孩子皺巴巴的,小小的,軟軟的,安安靜靜的在睡覺。

人就是這樣一點點長大起來的,真是神奇。

“起名字了嗎?”夏年問。

“還沒有。”陸離笑着,臉上一片安寧與滿足,“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所以打算出生再想。”

“真好啊。”夏年由衷的感慨,手指在玻璃牆上畫着圈圈。

這句話在陸離和陳汐結婚的時候她也說過,只是那個時候身邊還有一個人,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了。

“夏年。”陸離喚了一聲,有些語重心長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顧璟對誰那麽好過,你是第一個。”

夏年心裏一跳,果然還是避免不了這個問題,于是悶悶的應了聲,“我知道他很好。”

所有人都在和她說,顧璟很好,她怎麽會不知道?

可是就是大家都這麽說,她才覺得,好到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好到患得患失的害怕,好到自己還是自私的和他說再見了。

“好好把握。”陸離拍了一下夏年的肩,一臉的笑容,頗有知心哥哥的樣子,“把顧璟那家夥拿下。”

開玩笑,他早就看多顧璟那拽得二萬八百五的樣子了,難得遇見一個他的克星,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

夏年笑了笑,沒有說話,又靜靜的看着孩子,許久,才說回房間看陳汐。

二人在路上又是沒什麽話,一路有些尴尬的,終于是到了病房。

房裏隐隐有笑聲傳出來,陸離喝夏年對望一眼,推開門,就見得陸離的爸媽和陳汐坐在聊天,笑容滿面的,真切的,夏年才是知道,陸離的父母是真的接受陳汐了,陳汐和陸離算是圓滿了。

夏年自然不想做那一個打擾別人家庭何樂融融的局外人,告了別,才是離開了醫院。

外頭的陽光很是暖和,明明不冷的,夏年還是覺得寒意侵人。

人就這點奇怪,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再冷也不會有一句怨言,但觸及過溫暖過後,哪怕一點點的寒意,也足以讓人覺得凍徹骨血。

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口袋了,夏年強壓住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吸了吸鼻子,把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往前走去。

他以後,會不會也向對待她一樣,将其她姑娘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再小心翼翼放進自己的口袋呢?

那麽溫暖的手,那麽溫暖的口袋,那麽溫暖的一個人,那麽溫暖的,曾經屬于她的的顧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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