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pisode53

被打擾的螢火蟲,振翅離開自己所在的地方,微弱的熒光漸漸在空中升騰,似要攀上高高的穹頂。

結束掉這個綿長的吻,呼吸之間仿佛還有彼此的氣息萦繞,兩人眼中沒有螢火蟲,沒有那一片好看的熒綠,只看到了對方,還有倒映在對方眼中的自己。

仁王和早紀同時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們兩個技術都好爛。”早紀說着。

“所以才需要勤加練習嘛,之前都太懈怠了。”仁王聳聳肩不以為意,“比如現在還可以多練習幾次。”

說着便又貼上早紀的唇,又是一場唇齒的厮磨。

剛剛開始嘗試這樣的事情總會樂不彼此,不過接吻是接吻,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通過這個就一筆勾銷的。

月光之下仁王雅治的臉顯得由其得白,這讓他看上去像一位英俊且只在夜間出沒的吸血鬼,而這樣一張臉沒有平時的吊兒郎當、戲谑玩笑,分外認真地對二之宮早紀說:“恐怕這種自殺傾向,西門也不清楚吧?”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總體而言,仁王雅治覺得西門總二郎還是挺靠譜的,這麽嚴重的事情,西門不可能只是簡單一句“二之宮早紀不是省油的燈”就一筆帶過。

二之宮早紀有些心虛地把視線挪到一邊,盯着一只螢火蟲,那只傻蟲一會停下一會又飛起來,也是不嫌折騰。

仁王強行把她的臉掰過來,還捏住她的兩頰往外拉,“裝什麽傻。”

“是。”二之宮早紀不含糊了,其實如果今天不是遇到這種事情,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這最多算求生意志不強,還夠不到自殺那麽嚴重。

少年聽到她這麽答,反而松了一口氣。一般能正視自己的問題,起碼就朝解決邁進了一大步。他繼續捏她的臉,仿佛捏臉是件挺好玩的事情,一邊捏一邊說:“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別死了嗎?這有點難,我沒辦法保證我這條小命,畢竟沒什麽武力值。”

“猜錯。”仁王搖搖頭,“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二之宮早紀自從注意力被掰回來,就一直注視着仁王的臉,從他湖綠色的眼睛中,分明可以看到,他異常認真,即使是玩笑一般的話語,可态度是無比嚴肅的,早紀一時半會摸不清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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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有點難。”

“你答應我你盡力去做就好了。”仁王好似不在意地說着。

在剛剛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二之宮早紀在自己面前溺死,仁王雅治只覺得一陣後怕。那感覺糟透了,根本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然而與其讓二之宮早紀什麽時候在某個地方,覺得自己了無牽挂了,就“毫無求生意志”地死了,好不如讓她死在自己的面前,起碼這是自己可控的部分,比如,三番四次地去打擾她就好了。

……之前幾次的揮空,抓不住二之宮早紀的手,指縫間穿過的涼風只讓人感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部分,實在太少了。

即使他平時非常喜歡開玩笑,以悖論為自己的座右銘,可有些是可以開的玩笑,有些是絕不能開的玩笑。

就好比這種,無法重來的生命。

“勉強答應。”二之宮早紀點點頭,不論是語氣還是神态都的确很勉強,可是很快她就把這件事情抛到腦後去了。

因為眼前這一只,全濕不說,身體散發着運動後的熱氣,好似絲絲發梢都纏繞着水汽一般,濕掉的衣服緊密地貼在身上,顯出他平時鍛煉得非常好的線條。簡而言之,眼前這人,若要用一種甜食來形容,那絕對就是剛剛出爐的巧克力布朗尼,綿密順滑的口感,帶一點粘稠卻誘人的外貌,分外的可口和……性感。

仁王上一秒還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下一秒某個人就一下子撲到他懷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他的衣領一口咬到他的肩膀上。

痛。

然後有一條柔軟的舌輕輕地舔了舔,又舔了舔。

旋即傷口周圍泛起一絲絲酥麻的感覺。

仁王悶哼一聲,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因為某人咬傷後補償性的舔-弄。

二之宮早紀此時已松開嘴,臉悶在他的胸口,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是悶悶的,“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了,在公共場合不要随便脫衣服。”

聽了她的話,少年眨了眨眼睛,只說了一句:“噗哩~”

而心裏想的是,以後估計要出賣色相多脫兩次了……

搜救人員找到這兩人的時候,柳生和西門也在這只隊伍裏面,白花花的手電筒光照過去,只見仁王和早紀分得開開的,正襟危坐,一副“我們等你們好久了就等着你們找到我們呢,所以我們分得開開的什麽都沒幹!”的狀态,卻讓人分外懷疑,這兩人在聽到搜救隊伍動靜之前,肯定幹了什麽壞事吧?

縱使柳生和西門八竿子打不着,這下也十分有默契地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大有“別裝了,你們兩個那尿性我們還不知道麽”之姿。

不過顯然現在也不是“審問”的好時機,剛剛在事發地點發現彈孔還有血跡令大家都挺心慌的,深怕這兩位被兇手一槍一個,然後雙雙扔下湖裏喂魚。

現在看來,兩人既沒少胳膊也沒少腿,身上更沒有多幾個孔出來吹吹風,平安已是萬幸了。

這個禮拜六的夜晚分外不平靜,救護車警車的鳴笛聲,人們吵鬧的議論聲,最後還夾雜着某個男人的抵抗咒罵聲,最終這些聲音混雜到一起,升騰上澄澈的夜空,而夜空當中,一輪半月靜靜地注視着一切。

一切都結束了。

二之宮早紀太累了,在救護車上就已睡着。分別上了其他救護車的還有仁王,順便還有川澄和川澄所雇的黑衣保镖。

而與二之宮早紀還有仁王不同的是,川澄的雙手被手铐拷住了。

早紀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禮拜天的中午。此時陽光正好,一束光正照耀在床頭櫃的水晶花瓶上,瓶中一把盛開的向日葵,活潑的姿态,俏皮的亮黃色。窗戶開了一半,風翻起潔白的窗簾,讓人不禁聯想起些溫馨的東西,以及溫暖的回憶。

黑發少年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邊,微微低着腦袋,似乎在漫長的等待中睡着了。

無框的眼鏡下是直挺的鼻梁,淡色的唇,睡着的魔王一點也沒有魔王的架勢,只是個十幾歲的俊俏少年。

不知是不是二之宮早紀坐起來被褥的摩擦聲吵醒了他,鳳鏡夜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接着醒過來。

他推了推眼鏡,坐直,語調稀疏平常地說:“你醒了?”

早紀點點頭,問:“你怎麽在這裏?”

“想起來有些事情你可能想知道後續,就幹脆在這裏等你醒來,醫生和我說用不了多久。”

“那……”早紀歪頭想了想,順便接過鳳鏡夜遞給她的水,不客氣地問:“川澄是怎麽回事?”

“很老套的故事,就是有點長。”鳳鏡夜一邊說着,一邊從果籃裏取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手法竟然莫名很娴熟,“你要聽嗎?”

二早點點頭。

“很久以前有一個川澄君,和一個普通姑娘……”

“等等,為什麽是童話的口吻。”

“太老套的故事了,不用童話的口吻說不出口。”鳳鏡夜聳聳肩,不以為意,“總之,他們相愛了,可是川澄君的家裏人認為,普通姑娘和他不适合,就派了個僞年輕有為的騙子去誘惑普通姑娘。如家裏人所想的那樣,普通姑娘經不起誘惑,一下就和騙子跑了。”

“你再等等……我有點鬧不明白,人們禁不起誘惑不是正常的嗎?”

“不正常,人之所以為人,是明白自己有什麽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雖然我認為,大部分沖動還是挺獸性的。”

“好,你繼續。”和魔王說理不是個正确的選擇。

“川澄君非常受傷,萎靡不正。但他确實地明白了,只有自身擁有權利,才能決定自己娶哪樣的姑娘。雖然現在娶哪樣的姑娘已經不是重點了,可這不影響他的改變。他決定和他弟弟一争高下。正好這時,家裏人又讓他去和一位超級vip相親。”

“不不不,我除了超級vip還能有別的稱呼嗎?”

“沒有。”鳳鏡夜毫不客氣地拒絕,“本來他打算攪亂相親,因為他心裏其實還有普通姑娘,卻沒想到超級vip的家境如此可口,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如果和超級vip結婚那即使争不過他弟弟也無所謂了,所以他才追到了度假村去,準備解開一開始的誤會。”

“……”

等了一下不見吐槽也不見‘等等’,鳳鏡夜就繼續說了:“可是超級vip卻狠狠地羞辱了他,并且他還看見了超級vip和她非常登對的男朋友,一下子就記恨上了。據我分析,大概是‘我沒有所以也不想看到別人有’的一系列失敗者心理,接下來的vip也親身經歷了,想必我也不用在提。”

等鳳鏡夜說完這個老套的故事,二之宮早紀已經把他削的蘋果給吃的幹幹淨淨,仿佛她在一心一意吃蘋果,并沒有很認真地聽鳳鏡夜說故事。

只是在鳳鏡夜說完後,早紀擡眼看了他一下,問:“川澄我不怎麽感興趣。只不過鏡夜,你為什麽特意留在這裏和我說川澄的事情呢?”

明明可以随便什麽時候說的。

鳳鏡夜依舊是那副笑着卻沒有在笑的表情,“都重複了好多遍了,因為是超級vip啊,在我家的産業出事,我當然會給個交代。”

說完,少年站起來,準備離開。臨行前又補上一句:“對了,川澄現在在警局。不過我看律師八成會以精神問題為由開脫。”

事實上,川澄确實精神有問題,起碼直面他的二之宮早紀是這麽覺得的。

而正如二早所說的,她對川澄的下場并不關心,她看着鳳鏡夜離開,忍不住抱怨一句:“為什麽我認識的人都如此不真誠?什麽超級vip,就說作為朋友很擔心難道很難為情嗎?”

此時門外的少年只是微微推了推眼鏡,并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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