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本王賜你們三杯酒，有一杯中含劇毒，你兄弟二人一人一杯，接下來的一切聽天由命。”楚弈負手，眸中沒有什麽情緒，“江子盛，江陸安，這個機會，你們是要，還是不要？”
江子盛眉頭一皺正想張口拒絕，江陸安已經上前一步，截住他的話，平靜道：“多謝攝政王。”
楚弈點點頭，叫來雲渲，在他耳邊低低吩咐了幾句。雲渲聞言，詭異地看了江陸安一眼，徑直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用漆盤擡着三杯酒回到了地牢。
三杯酒水在火焰的光芒裏呈現出清亮色澤，仿佛都是純粹的上等好酒，沒有哪杯是催命□□。
蘇十一的手心裏冒出汗，這是楚弈最大地讓步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
運氣好的話，江子盛和江陸安都能活下來，運氣不好的話……活下來的，會是江子盛，還是江陸安？
江子盛低頭沉默良久，擡首與江陸安相視一笑，眸光平靜，比一邊幹着急的蘇十一鎮定得多。
“可惜分開了這麽多年。”江子盛微笑着嘆息，語氣倒是沒有多可惜。
江陸安淡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叫你一聲大哥。”
“江家愧對你許多，這杯酒大哥先幹為敬。”江子盛拿起一杯酒，目光決然，一飲而盡。
江陸安看了看他，學着他的模樣，随意拿起一杯酒仰頭飲下杯中酒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悠然自得的楚弈主仆，其他人的心都高高懸起。
“江子盛，你可以持着本王的令牌出宮了。”楚弈細細看了看兩人的神情，突然道。
江子盛聞言一怔，慌忙看向江陸安，卻沒有發現異常，耳邊又響起楚弈的聲音：“不用看了，你二人算是逃過此劫，本王只是留江陸安有事吩咐。”
“江子盛！”蘇十一喜不自禁，尖叫一聲撲過去緊緊抱住他，江子盛笑了笑，眸中也有些濕潤，抱住蘇十一，揉揉她的頭，“好了，再不放開我要叫人了。”
蘇十一面無表情：“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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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盛笑：“陸安。”
江陸安聽話地拍拍蘇十一的肩膀。
“你們這對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白眼狼兄弟……”被嫌棄的蘇十一默默放開江子盛，“給，欠我兩瓶藥的江弟弟，我把你哥交給你了。”
江陸安：“……”
“我在宮外等你。”江子盛拍拍江陸安的肩膀，擡腳走出牢房，接過令牌，與楚弈擦肩而過的瞬間，對上他冰冷的眸光，江子盛忍不住慶幸：幸好及時推開了蘇十一……
江子盛一離開，地牢裏又恢複安靜。蘇十一偷偷瞅了瞅楚弈，火焰跳動，在青年的臉上投上模糊的陰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依楚弈的性格，江家兄弟是放過了，留江陸安下來，也不會對他不利。要殺他的話，不必給什麽機會。
“江陸安，你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吧。”楚弈開口，聲音毫無波瀾。
江陸安繼續沉默。
一旁的雲渲突然笑了，拿起剛才剩下的最後一杯毒酒，走到江陸安面前，啧啧道：“王爺給的機會，你居然沒看到。”
說着，在蘇十一和江陸安愕然的目光中，他将毒酒一飲而盡，冷笑：“這三杯酒都沒下毒，你還真以為，是你們兄弟走了狗屎運？”
都沒下毒？！
蘇十一驚愕，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弈，後者的表情依舊模糊，什麽都看不出來。
“王爺也是看在江副将夫婦和先皇面上，才饒過你們。”雲渲走到楚弈身邊，冷哼。
江陸安捏緊拳頭，突然跪下，鄭重地朝楚弈磕了三個頭：“多謝攝政王饒過我們兄弟，草民……的确隐瞞了一些事。”
蘇十一豎起耳朵。
“此事明日再說。”楚弈側身，“雲渲，護送江陸安和江子盛回府。”
“王爺！”雲渲淚目，不甘心地嚷嚷起來，“宋老頭讓我一寸不離地跟着您的！”
“你是聽宋大夫的，還是聽本王的？”
楚弈一句話讓雲渲縮起了腦袋，懦懦道：“當然……聽王爺的。”
骨氣呢！
蘇十一抱手搖頭，丢人，實在是太丢人了。
“蘇十一，過來。”
“是！”
更沒有骨氣的某人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楚弈身邊。
“回雲英殿。”楚弈負手先行，蘇十一狗腿跟上。
後面兩人目光複雜。
江陸安一臉沉默：這真的是剛剛那個霸氣側漏一劍劈了牢鎖的人嗎……
雲渲眸中噴火：你個沒骨氣的死不要臉的蘇拾……十一！
“走！”雲渲沒好氣地白了眼江陸安。
夜更深了。
長廊外的假山湖水在星光裏朦胧不清，幽靜無聲。長廊裏漆黑一片，一切都被籠罩在黑暗中。
蘇十一亦步亦趨地跟着楚弈，心裏替江子盛樂着，看什麽都覺得喜滋滋的。
楚弈突然停下腳步。
魂飛天外的蘇十一一頭撞到他背上，嘶嘶抽着涼氣退後兩步，左右看看，都是漆黑一片，猶豫着問：“攝政王你是不是迷路了……”
“蘇十一，你好大膽子。”楚弈冷哼，“我們是不是應該讨論一下，進宮護衛皇上的蘇大公子為何會變成了蘇家小女兒？”
蘇十一冷汗：“……”她居然把這茬忘了……
“欺君罔上之罪，是你承擔還是蘇家承擔？”楚弈冷冷地繼續道。
蘇十一默然一會兒，弱弱開口：“攝政王，其實我家，也有先皇禦賜的免罪金牌……”
楚弈：“……”
“走吧。”楚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手去拉蘇十一的手，感受到她的退卻，眉頭一皺，不容拒絕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帶着她走向雲英殿。
蘇十一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問：“您……不怪罪蘇家了？”
楚弈輕哼一聲，沒有說話。蘇十一的心跳無端加速，跟着他走了會兒，什麽都看不見，心跳反而又緩緩平靜下來。
反正四周漆黑，蘇十一幹脆閉上眼睛，任由楚弈帶着她穿梭在似乎無盡的長廊中。
他的手沒有養尊處優的細膩，手心、指上和虎口都帶着一層薄繭，大手溫涼溫涼的，被這樣的手牽着，蘇十一只覺得很安心。
“楚……楚弈？”猶豫了一會兒，蘇十一不太自然地小小聲叫他。
“嗯？”
蘇十一抿唇沒了聲兒，手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蘇十一頓時心情愉快：人與人之間果然是能愉快而平等地相處的，看面前這只攝政王……
還沒愉快完，腳下突然踩空，蘇十一撲到楚弈身上，楚弈反應極快地反身護住她，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兩人滾到了石階下。
楚弈悶哼幾聲，咬牙切齒：“蘇十一，你怎麽看路的！”
“你不是帶着路嗎……”蘇十一被護得周全，從他懷裏麻利地爬出來，蹲在一旁輕咳，“疼不疼？”
楚弈撐起身子黑着臉沒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