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涉及任何章節內容,請看官直接跳過
中的夜光杯,“王爺,姑娘的船快至江心了。”
林起勾起一抹笑意,“本王越來越迫不及待了。刺殺皇帝,她居然還敢赴約,本王很久沒有這麽期待了。”
闫從奉承道,“想必王爺看中的人,定有過人之處。”
林起噙笑,腦海裏浮出那日少女跳舞的模樣,絕色傾城,見之難忘。
輕舟靠近,藕荷色少女款款登船,林起立在船頭,不待少女折腰拜下,他已将她攬腰抱起,“姑娘是貴客,不需多禮。”
簪玉淺笑,“王爺折煞小女了。”悄悄瞥向輕舟上船夫打扮的流風,流風面如黑碳,眸中殺意洶湧澎湃。
“本王可否榮幸得知姑娘芳名?”林起紳士地将她放到軟座上。
簪玉莺聲道,“小女夕舞。”
“夕舞,好名字。”
簪玉謝恩起身,林起灼灼盯着她面紗上下的臉,簪玉解下面紗莞爾一笑,“不知夕舞可還入王爺的眼?”
林起癡癡不語,半晌拍手道,“妙,妙不可言。來人,賜酒。”
簪玉捏着高腳琉璃杯,遲疑一瞬,這酒喝不得。
“王爺,不如先讓夕舞單獨為王爺跳一支舞,再與王爺共飲此杯。”簪玉盈盈一笑。
“既然來了,想必夕舞姑娘已決定跟随本王,又何必在乎其它?”林起挑明态度,這酒确不一般,可獵物已到手,他怎會輕易放過?既登樓船,又豈會再讓她回去?舞,何時看都可以,一親芳澤才是他最想的。
想不到林起如此狡猾,絲毫不容她拖延時間,也不知燕三偷到令牌了沒,簪玉暗道。
“千舞此番前來也是走投無路,想必王爺也知道嫡仙樓因何被查封,可千舞着實無辜,因為皇上的一句話,千舞背負刺客之名,普天之下已無千舞容身之地,飲下此酒,還望王爺以後善待千舞。”簪玉楚楚可憐,将酒盞推至唇邊。
“你的意思是皇上陷害你,你并非是真正的刺客。”林起狐疑道。
簪玉趁勢将酒盞放下,小臉貼上男人的胸膛,柔聲道,“王爺,試問我一個風頭正盛的舞姬,為何要去刺殺皇上?誰會放着眼前的榮華富貴,去冒誅九族的風險?皇上向來厭惡風月之地,欲借刺客事件趁機拿下嫡仙樓也未可知?王爺,人人都說千舞冰清玉潔,可誰知曉千舞只想覓個好歸宿,從此,長長久久。”
溫香軟玉在側,林起頭腦混沌,攬緊美人。她說的沒錯,饒是風塵女子,能有幾個冰清玉潔的?
“你放心,跟了本王,本王定不會虧待你。”
林起抱起她望軟榻上一丢。
“王爺,門還未闫呢?”簪玉制住他試圖親近的雙手。
林起盯着小臉嬌紅的美人,“沒有人敢進來打擾本王的好事。”
“王爺。”簪玉護着自己不讓他親近。
欲/望被勾起,林起強自鎮定,撐起身子輕拍一下,門被闫上,燈亦迎風熄滅。
門外之人身手了得,簪玉暗道不妙,她輕聲道,“王爺,您當真要讓人在門外聽牆角?”
林起耽誤不得片刻,只想與美人親熱,他開口道,“闫從,退下。”
黑影退下,林起迫不及待去褪美人的衣衫,肩頭一痛,林起趴下,簪玉閃到一旁整理淩亂的衣衫。暗影翻窗而進,簪玉隐至簾後,寒光一閃,簪玉低呼,“流風。”
暗影循聲而至,溫暖的懷抱圈住簪玉,“玉,你還好嗎?東西拿到了?”伸手卻觸及她淩亂烏發,流風大怒,提劍,“玉,索性我今夜就殺了他。”
“流風,不要沖動,我比你更想殺了他,可此時殺了他,你我怎麽可能活着離開?銀針上有毒,他估計要躺上半年。”
流風怔了一下,遲疑,要不要告訴她,是起親王送自将把她娘親送入皇陵?
“玉,我聽你的。”半晌,流風捉住她的手,攜她往船窗走去。
二人剛上岸,樓船上就集結了無數侍衛,火光沖天,人影撺動,看來是發現其中的蹊跷。
城北桦樹林。
“流風,你等我一下。”簪玉神神秘秘地隐入夜色中。
乘着星光,簪玉摸索着,果然在左手邊第五棵桦樹洞內摸到了半塊小老虎樣質地瑩潤的褐色玉牌,正是林起的兵符。
令牌、兵符在手,行動起來就容易多了,簪玉将其遞給流風,“流風,東西拿到了,可以吩咐人動手了。”
流風的眸子比黑夜還漆黑,他沒有伸手,反問道,“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簪玉心虛地将東西塞到流風手裏,“流風,我只是請人幫忙,東西不在一處,我分身乏術。”
流風待她好,可不代表他會無視少主的命令,少主讓燕三死,他就一定會讓燕三死。
“誰?難道還有人比我更合适?”她只告訴他,她接近林起是為了令牌,可卻沒告訴他還有另外一個東西也要取,她不信任他,還是她有更依賴的人?
“流風,當然沒有人比你更合适,可你若是去了,誰來保護我?我怕自己萬一失敗,難以脫身。”簪玉騙他,的确沒有人比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王更适合去取兵符,兵營重地,流風武功了得,可未必擅長竊物。
流風淺淺一笑,将她抱緊,下巴抵在她額頭上,“玉,你是這麽想的,是我多心了。”
簪玉推開他,“流風,時間不多了,快去吧。”
流風離去,簪玉慌張跑入桦樹林,循着血腥味而行,昏暗的星光下,遠處的一棵桦樹旁,一個黑影靠着樹,奄奄喘/息。
剛剛她留意到兵符上的血漬,尚未凝固,知他受傷,可卻沒想到他傷的這麽重。
簪玉檢查他的傷口,“燕公子,怎麽不先去看大夫?”
燕三鎖眉,可卻笑的滿足,“無事,一點小傷。姑娘平安歸來便好。”知她今夜□□林起,他放心不下,他盜取兵符後就守在這桦樹林。
簪玉攙扶起他,“我帶你去看大夫。”
燕三雖然重傷,可卻心花怒放,自他第一次見她跳舞,他就不可自拔地喜歡着這個美貌的女子,說他膚淺也罷,好色也罷。他知道,他心裏和其他男子一樣,都懷揣着想要獨占她的想法,可當他真正接近她,他反而更願意看着她。
再不堪的人,心底也有不願亵渎的美好,她就是那份美好。
見他越來越虛弱,簪玉怕他撐不下去,輕聲道,“想來燕公子還不知道我叫什麽,你以後,可以叫我簪玉。”
燕三瞬時像打了雞血般,雙眸澈亮,“真的嗎?”
簪玉點頭,“燕公子于我有恩,是簪玉的朋友。”
燕三聞言果然精神抖擻了許多,這是他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簪玉趁機又與他閑話許多,到他撐到醫館,大夫為他處理了傷口,交待好一切,簪玉才回奪魂谷。
回到奪魂谷天已破曉,暖閣內隐隐還有燈光,推門而入,流風果然倒在她的錦色軟榻上,他起身,三兩步跨到她面前。
“玉,怎麽回來這麽晚?”
“路上耽擱了些。怎麽樣,流風,事情辦成了嗎?”她錯開話題。
“一切都很順利。玉,你身上怎麽有男人的味道?”流風嚴肅地在她頸前輕嗅。
難道他發現了什麽,簪玉不自然別開頭,“許是起王……”
流風本是開玩笑捉弄她,她這麽一說,他臉不自覺黑了下來,俯身堵上她的唇,“玉,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
流風對她有着近乎偏執的占有欲,他不容任何一個男性橫在他們之間,甚至只是朋友關系,至今為止,他都喜歡牢牢地霸占她身邊的所有位置,若讓他知道燕三的存在,他一定會殺了燕三,簪玉思及此,順着他的意,“流風,我知道的。”
她低眉順眼的乖巧蒙騙了流風,他笑了,捧起她的臉,在她櫻唇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
簪玉望着遠去的背影,神色複雜。她開始擔心,也許有朝一日,她真的會死在流風手上,他想要的是絕對占有,明顯,他并不是她的全部。?
☆、荼毒迷戀(四)
? “起親王被罰一年奉祿,丢失嫡仙樓財産也要在一年內補出,負責押送嫡仙樓財産的衆将連貶三級……”
疏影敘敘向簪玉彙報探子傳來的密保,簪玉在合歡樹下練劍,劍如白龍穿梭,又似輕燕飛蝶,曼妙轉身,挑劍橫掃,合歡花如碎紅般落下,手腕後蜷,劍立身側,英秀清靈。
“疏影,繼續留心,有什麽事再報。”簪玉淡聲道。
“是。”疏影退下。
“玉,你的劍法越來越精妙了。”流風走近,他在一旁注視了好一會兒。
“流風,不如我們再來比試比試。”長劍出鞘,少女風裙搖擺。
流風不語,走到她身旁,掰開她拿劍的手,“玉,我不會與你刀劍相向,會誤傷你。”
長劍被流風拿在手中,他輕輕一抛,長劍沒入合歡樹尺許,簪玉嫣然一笑,“只是切磋比試,何必那麽認真,流風。”
流風思考半晌,嚴肅道,“玉,不行。”那次她執意與他切磋,差點死于他劍下,他暗下決心,絕不會再傷她第二次。
簪玉心平氣和道,“你總說我劍法精進,可我到現在卻連朱雪都打不過。我不想一直都被人叫做花瓶,也不想凡事都依賴你。”
嫡仙樓被封,她也因此失去一技之長,對奪魂谷而言,無疑又多了一個閑人,少主每次安排的刺殺任務,流風都搶先替她完成,如今,連她自己都覺得,她是流風養在溫室裏的嬌花。
今日,她是他手心裏的珍寶,若有一日他不再珍視她,她又何去何從?不管怎樣,靠自己才是世上最有把握的事。
“玉,你想打敗朱雪,我可以教你劍法,別人叫你花瓶,我也可以幫你教訓她們,可你以後若不想再依賴我,我會很不安。”流風動情。
少年眼中的真摯不帶一絲雜質,簪玉朱唇輕啓,“流風,那以後我和你一起執行任務。”
流風想都沒想,“玉,太危險,我不同意。”他又緊張道,“還是你想與我拉開距離?”
流風,我不想欠你太多。簪玉轉念道,“流風,我想在你身邊,陪着你。”
流風狐疑瞅她,最近,她總是順着他的心意,不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在做戲,可不管怎樣,今生今世,她只能是他的,他看中的人,至死都只能是他的,神擋噬神,佛攔誅佛。
半晌,流風開口,“玉,至少現在還不行。皇上與起王都在派人尋你,如今,隴州知州被捕入獄,你的處境很不好,我不能讓你冒險。”
“聽說少主要派人去救知州大人?”既然如此,只能先躲過風頭。
“若他招供,奪魂谷就會暴露。他的心腹願意出高價贖他,少主也同意了。”
傾盡千金來換一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只怕救人會困難重重,他們有意調出幕後之人,不會輕易讓人救出。流風,少主可有讓你去救人?”
“此次組織救人者是祁天,我不參與。”
簪玉有些不解,少主同意救知州大人,除了為了千金報酬,還因知州是他的表兄,如此重要之人,他竟然不重用流風。
“玉,不要亂想了,我最近新得到一副好棋,我帶你去瞧瞧,你一定會喜歡的。”流風拉着她手往暖閣而去。
“朱雪,到現在還不肯死心?”
眺望臺上紅衣少女身後走近一少年,年約二十,容貌堂堂,俊眉修目。
“祁天,這句話該問你自己,人家可是從沒有正眼看你。你說,若是讓流風知道你經常在簪玉的暖閣外徘徊,你猜,流風會不會殺了你?”
祁天冷哼,“除了武功外,我哪裏比不過流風,他不過是仗着少主器重,若平心而論,簪玉未必會選他,不然簪玉為何至今不願與他成親?”
朱雪輕嘲,“既然如此,那你把簪玉娶了,你我也可得償所願。”
祁天為難,苦楚道,“奪魂谷裏人人都知,簪玉被少主賜給了流風。”
“祁天,簪玉是誰的人不是少主說的算,誰真正得到了簪玉,她才是誰的人。”
時值子時,香閣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簪玉整裝開門,疏影望了下四周,低低地在簪玉耳邊輕語幾句,簪玉匆匆跟疏影沿密道出谷。
“疏影,到底怎麽回事?流風為何會擅自出谷?”簪玉詢問。
“玉姑娘,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剛巧收到風公子的訊號,才知道他被包圍了。”
簪玉也不再多問,現下最重要的是救出流風,二人駕馬一路向西。
月黑風高,但林中螢火蟲很多,像一個個移動的小燈籠,前路倒也不難看清。
行至破廟前,熟悉的身影起身,二人下馬,一前一後上前。
疏影擔憂道,“風公子傷到哪裏了?可否嚴重?”
“小傷而已。”他朝簪玉走去,“玉,讓你擔心了。”
右臂上的鮮血幾乎沾濕他整條袖子,簪玉扶他上馬,“流風,你還能騎馬嗎?”
流風抱着胳膊,留出身前位置,偏頭瞅她。
簪玉不再說話,默默上馬,疏影識趣先行離去。
林中的螢火蟲越來越多,馬兒跑的越來越慢,但不是不堪重負,簪玉稍稍驅馬,流風就在她身後大囔,“玉,慢點,傷口又颠出血了。”
腰間的手臂越攥越緊,流風傾身,身體的半個重量都依在簪玉身上,夜風送來涼爽的空氣,這樣的夜應該是美好的。
“玉,這是我們第一次同乘一匹馬。”夜色中,流風的聲音格外溫柔。
簪玉嗯了聲,沒了下文。
“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你和我同乘一匹馬,你依在我懷裏。”
那時,她與皇上同乘一匹馬,那時,他常常覺得這Y頭真讨厭,那夜,他卻做了一個這樣的夢,後來,他一直做着這樣的夢。
簪玉半晌才道,“流風,如今,那已經不是夢了。”
“可如今,我有了更多的夢。”流風又道,“每個夢都很美好,玉,我會夢想成真的,對不對?”
“流風,如果可以,我會的。”
簪玉的話有些莫名,流風卻聽懂了,他嘴角上揚,“玉,你會的,你會幫我實現每一個夢的。”
簪玉耳朵發燙,她反手去推流風的臉,流風笑的開心,“玉,你在害羞?”
簪玉薄怒,“流風。”
流風的唇移開她的耳朵,“玉,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誰?”
“誰?”
“李鳴。我本想殺了他為你報仇,可惜我低估了他。下次,我一定會取下他的人頭。”
“是他傷了你?”
“嗯。不過,若論武功,他不是我的對手,我是被他的手下偷襲了。”
“流風,下次不要為我冒險了。”
“玉,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流風固執道。
“那你今夜出谷又是所為何事?因為李鳴?”
“不是,去殺一個該死之人。”流風語氣平淡,殺人于他而言再正常不過。
“是誰?少主給你派任務了?”簪玉好奇。
“玉,別問了,我累了。”流風不願多言,腦袋懶懶抵上簪玉的肩。
未行幾步,又傳來簪玉的薄怒聲,“流風。”
流風豎起腦袋,“玉,抱歉,我總是忍不住。”
夏衫本就單薄,隔着那層輕紗,她優美的肩部曲線讓他一陣迷離,幾乎是情不自禁,他就輕吻下去。
簪玉也不好多言,只能盡量驅馬,後面,流風許是真的累了,竟也安靜下來。
送流風回房已是二更天,疏影熟練地為他處理胳膊上的傷口,簪玉守在一旁,雖然她什麽忙都幫不上,可流風怎麽都不願讓她離開。
疏影為流風包紮好傷口,端着換下的血衣退下,簪玉剛欲開口,流風搶道,“玉,我渴了。”
飲完茶水,流風又使喚道,“玉,我額頭出了不少汗。”
簪玉拿出繡帕為他拭汗,“流風,今晚看你受傷的份上,我暫且由着你的性子。”
“那你今晚留下來。”流風眼中有兩盆碳火在熊熊燃燒。
繡帕摔到流風額頭上,一只手已擰上流風的耳朵,簪玉手中用力,“留下來?讓我留下來,是嗎?”
流風一面嗷嗷裝痛,一面冷不定将她攬腰掀翻在榻上,簪玉吃了一驚,流風俯身,眼中炙熱異常,“玉,我不想再等了。”
她一日不與他成親,他就一直有要失去她的感覺。?
☆、荼毒迷戀(五)
? 簪玉正為難之際,疏影匆匆闖進來,看到二人暧昧的姿勢,她臉紅了半邊,不自然道,“風公子,玉姑娘,少主帶着祁公子正往這裏趕,不知道所為何事。”
簪玉看了流風一眼,流風低聲道,“許是我殺隴州知州時被祁天認出,難怪我與李鳴交手時,覺得暗處的身影有些熟悉。”
簪玉與疏影頓時失色,殺了知州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這該怎麽辦?少主看來是要興師問罪的。”疏影慌道。
“疏影,你先退下,不要讓人發現。”
疏影退下,屋中黑漆一片,簪玉自顧褪下衣衫,流風臉紅心跳,簪玉鑽進錦被內,将衣衫丢到地上。
流風已看出了大概,兀自褪下衣衫,一并丢于地上。
行至庭院,離洛停下腳步,祁天亦是一顫,屋內傳來女子被憐愛的嬌/喘聲,離洛嘴角勾笑,“祁天,是不是你看錯了?”
祁天心中五味雜陳,這麽說簪玉已經是流風的人了,但依舊不甘道,“少主,既然來了,何不看個究竟?”
離洛低笑,“也好,我也好奇是真是假。”
燈亮,床下衣衫交織,榻上露出少年寬厚的脊背,榻上少女羞澀地将頭埋進錦被中。
流風面上尴尬,支支吾吾道,“少主怎會深夜至此?”
饒是祁天有再多張嘴,離洛也不再相信,流風對簪玉的執念他是知道的,誰會放着榻上如嬌似玉的美人私自出谷。
祁天有一百雙眼睛,他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
離洛淡笑,“改日,我會你們挑一個吉日。”
二人離去,簪玉和流風面紅耳赤,此情此景已不是暧昧可以形容。穿戴整齊後,流風正色道,“玉,你肯如此為我,我不會讓人對你說三道四的,我們明日就成親吧。”再清白的兩個人,怕是過了今夜,谷中會人盡知曉,二人昨夜栖于一處。
“流風,大仇未報,我無法同你成親,現在,我不想有太多牽絆。”簪玉異常冷靜。
本以為流風會生氣,他卻狡黠一笑,“玉,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我會等你跟我成親的那天。”
她肯不顧女子貞節如此對他,說明她已接受他,這無疑是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難得流風肯讓步,簪玉舒了口氣,問道,“流風,為何要殺知州大人?”
“玉,你說的沒錯,想要救人根本就不可能,他知道你的事情,他必須得死。”
既然無法救出,那就只能殺死,死人的嘴巴永遠不會出賣秘密。
簪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知州被刺殺,線索中斷,林慕、林起返回帝都,隴州事件暫告一段落。
流風出面壓下與簪玉的親事,卻也惹得離洛懷疑,不過他見二人日日如影随形地膩在一起,也漸放下戒備。
雨落殘荷,秋雨淅淅瀝瀝,楓葉鋪滿幽徑,錯落有致,絢麗奪目。
臨軒窗而觀雨,居雅座而聽琴。
輕挑慢撚,婉音流轉,然而對燕三而言,這些都比不過撫琴人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
琴音缈缈,餘聲磬人,一曲終了,燕三起身,“玉姑娘,天色不早了,我送姑娘回谷。”
簪玉曾說讓他以朋友稱呼她,燕三覺得不妥,故而一直喚她玉姑娘。
簪玉抱起琴起身,也不再拒絕,燕三的固執和流風倒是有的一拼。
不過是,他替她辦事,她每月為他彈琴一曲,可燕三待她甚是禮遇,甚至別出心裁地建了個不俗的亭院,供二人會晤。
油紙傘不小,卻全擋在了紅月琴上,燕三的衣服濕了大半,頭發濕嗒嗒地貼在身上,面上卻挂着微笑。
簪玉伸手,細雨沾濕袖角,“燕大哥,今日就送到這裏吧。琴,我來抱着吧。”
離翠松林還有一段距離,燕三憨笑,“玉姑娘,還遠着呢,今日路滑,還是我幫姑娘拿着的好。”
“只怕你再也沒有命幫她拿琴。”
話音剛落,燕三手中的油紙傘劈成兩半,燕三抱琴已在三尺開外,若非他反應快,剛剛他握傘的手腕已被斬斷。
“流風,放了他吧。”丢開傘,簪玉攔在燕三身前。
“他必須得死,玉,既然你不忍心,那我幫你代勞。”流風伸出一指輕撫去長劍上的水珠,濕蒙蒙的水霧讓人看不情他的表情。
唯一可以讓簪玉确定的是,他平淡的語氣下必殺決心時慣有的淡漠。
“流風,放了他,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簪玉開口。
流風稍顯遲疑,定定地看着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這麽在乎燕三了?為了他,她不惜對他言聽計從。
好,很好!
“今日一別,各自珍重,此生莫見。”簪玉轉身,素手抱過紅月琴。
燕三仰頭大笑,半晌,他冷靜抱拳,“告辭!”灰色身影騰空躍起,幾個起落已沒入林中。
細雨如絲,微涼。
長劍回鞘發出“擦擦”聲,細雨停下,籠下一片桃紅的花影,流風推開開她撐傘的素手,“玉,今晚我在我房裏等你。”
秋雨迷蒙,流風臉上綴滿水珠,他轉身踏雨離開,玄色身影如燕掠鷹翔。古月琴輕鳴,水珠順琴弦滑下,簪玉回神,将琴豎抱在懷裏,緊追而去。
淡雅的清香沁滿整個裏卧,夜風透過門縫灌進來,紫色紗帳揚起,軟榻上的少女出神地望着門口方向,烏黑柔順的發飛揚舞動,她的思緒也随之翻飛。
腳步聲近了,簪玉兩只素手交握在一起,腳步聲越近,十指交纏的力度越大。推門聲響起,簪玉微咬下唇讓自己冷靜,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松,她起身朝流風淺淺一笑,“流風”。
流風身子半傾,一只手還半扶在門環上,俊臉上有些微紅,一開口呼出盡是微醺的酒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簪玉。
“流風,你喝酒了?”簪玉斟了杯茶水上前遞與流風。
燈盞熄滅,茶杯摔地,簪玉不由自主地看向流風,他是故意的?
“流風,我很抱歉,燕三的事,是我自作主張。”簪玉低聲道。
流風不說話,攬着她往床榻走去,二人并肩而坐,他從身後圈着她,貪婪地感受懷中的溫香。
“玉,為了你,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所以,不要再有下次。”流風慢聲道,“你身邊有我,難道還不夠嗎?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簪玉覆上他的雙手,握住。
“流風,你想要的,今晚我都給你,以後,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她掙紮了很久。
下巴被人狠狠捏住,簪玉蹙眉,流風冷斥,“玉,你對其他男人出賣色相,如今,又要對我出賣你的身體?”
“如果是你,不算出賣,流風,我是認真的。”簪玉掰開他的手,聲音平靜。他手勁雖大,可顧忌她的感受也沒怎麽用力。
低低的冷笑聲傳來,流風哼道,“玉,別騙我了。今晚,你不過是想攔下我,為燕三争取活命的時間,你了解我,知道我不會饒他性命的。你也應該知道,我要得到你是輕而易舉。你拿錯了交換的籌碼,燕三,我是一定會殺的。”
☆、曾幾何時
? 素手擡起,三千青絲上斜插一根镂空金色發釵,中間點綴紫色碎玉,疏影擺弄好,開口道,“玉姑娘,可還滿意?”
“疏影的手藝我一向信得過。”簪玉起身,“只是這發髻過于花哨,不适合練劍,下次簡單一點。”
“疏影明白,別人在意的,偏偏玉姑娘不在意。”
簪玉饒有所思地看着疏影,疏影長嘆了口氣,“玉姑娘,你不該一直讓風公子傷心,昨晚你離開後,他又喝了很多酒。”
簪玉剛擡腳,疏影又道,“天還未亮,他已經出谷了,少主給他派了任務,很棘手,可能要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簪玉張口無言,半天才道,“疏影,飛鴿傳書給燕三,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最好走的越遠越好。”
疏影眼神陰郁,幽幽道,“玉姑娘難道真的不關心風公子去執行什麽任務?”
簪玉淡笑,“你只管去給燕三傳信,流風的事我自有打算。”流風行事向來謹慎,她只需暗中幫襯即可,貿然動手只會打亂他的計劃。
疏影黯然退下,眼中陰郁不減。
銀霜滿地,冷霧渺渺。盥洗完畢,疏影端來一份熱湯,“玉姑娘,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淡黃的湯水中漂有黃姜、白附,淡淡的藥香,暖暖的熱氣,簪玉審視片刻,“姜附禦寒湯?”
疏影點頭,“玉姑娘快趁熱喝吧。”
這湯,流風每年冬天都會煮給她喝,大病痊愈她卻落了畏寒怕冷的體質。
簪玉端着湯碗瞧了半晌,忽地放下,開門,門外果然立着流風,風塵仆仆,墨發微白,凝了一層薄薄的霜。
“玉,我回來了。”聲音溫和,雙眸清亮。
心中酸楚,簪玉拂去他發梢上的白霜,招呼他進門,“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相顧無言,卻并不尴尬,關于那夜不美好的争吵,他們不約而同選擇忘記。
臨近年關,浙州卻不複往年熱鬧,昔日的富饒之地因戰事而蕭條。
史書記載,泰和三十六年冬,閩南自立為國,國號為宣,不日進犯浙州,虞國首戰慘敗,帝擢升命太傅之子景申為禦前大将軍,駐守浙州。
“玉姑娘,又有大批難民湧進城,不過新任知州大人已設立難民居,難民溫飽問題暫得到解決,但前方戰事吃緊,難民會越來越多,只怕會有捉襟見肘之時。”疏影邊給暖爐裏添碳火,邊回禀簪玉讓她打聽的事。
簪玉拉了拉裹在身上的紫色裘衣,望着雕窗外,天色有些暗沉,今夜會有一場風雪光臨。
不論戰争因何而起,受苦的永遠都不是一方。
“流風,他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麽?”簪玉收回視線,漫不經心開口。
“風公子應該是有緊要的事。”疏影拉上棉簾,屋子裏暗了些,但也更暖了些。
簪玉不語,只是望着燃的火紅的碳火。戰争因她和娘親而起,她怎麽視若無睹,雖然只是個假仁假意的借口,但不可否認,這借口完美的無懈可擊。閩南首戰告捷,景申駐兵已有十天,可惜依然沒有扭轉戰事,城中糧草不足,等待的會是什麽,妻離子散還?遍地餓殍?路有白骨?
簪玉起身朝門外走去,疏影大急,“玉姑娘,風公子交待過了,這樣的天讓你在屋子養着,不要外出。”
西北風将至,這是一個機會,她忽略疏影的呼聲大步而去。
即使身着貂裘大衣也難掩瘦削的身骨,臨風而立,是說不出的單薄孱弱。雖然習了武功,可一到冬天,她還是如溫室裏的嬌花耐不得一點風寒。手指被搓得通紅,可指尖依然沒有熟悉的溫熱傳來,去年冬天她還不似這般怕冷。
沉穩的腳步聲急促逼近,流風輕斥,“玉,為何不在屋裏呆着?既然來了,又為何不進屋?”
“流風,你果真去截糧草了?這樣浙州會失陷的。”簪玉擡起手中信箋,剛剛她确實去了他的房間,無意間看到了他的任務箋。
“那與我們又有何關?玉,我只能護住你,其他的我顧不了。”沒有愧疚,沒有憐憫,有的只是一貫的淡漠,對她之外的人的淡漠。
“把糧草還回去吧,流風。”簪玉耐聲勸道,她的想法他總是會顧忌的。
“押運糧草的官兵已被我盡數斬殺,玉,已經還不回了。”
簪玉苦笑,少主果真是要讓他國破家亡,可那些人又何其無辜?但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同情他們,手中塗滿鮮血卻又指責別人殘忍握劍,思及此,她默然離去。
胸前血玉滾燙灼灼,流風忙追了上去,這血玉是他此次截糧草的最大動力,有了這塊玉,以後冬天,她應該沒有那麽怕冷了。此玉極為罕見,隐于火山岩,性溫熱,可驅寒。
風急又冷,火趁風勢蔓延,瞬時火光滔天如赤焰吐芯,人影密布,撺動不休,呼聲高漲不下,“來人啊,快救火!”
黑影靜靜看着火光,隔着面上黑紗,皎好的輪廓依然隐約可見,冰涼的白羽飄下,簪玉
攤開手心,掌中驀地多了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雪不大,可卻稠密,這樣雪往往很有耐力,閩南暫時應該無法攻城,草料被燒,閩南人怕寒,浙州算是保住了。黑影輕巧掠開,暗處谷堆旁的黑影跟了上去,他暗中觀察她好大一會了,那身量竟如此熟悉,他心跳加速,整個人如根繃緊的琴弦。
那黑影忽快忽慢,忽急忽緩,兜了幾個圈子将他引入一樹林中,看樣子她似乎很熟悉這樹林,幾個回旋她已與夜色融為一體,脖間一涼,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閣下為何跟着我?”
那應該是一柄彎刀,刀尖直勾他頸部血管,刀刃鋒利平穩,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