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11.
周迦咬了一口煙,用舌尖輕輕掃了下煙頭。
感應燈滅了,走廊陷入了一片黑暗。兩個人站在走廊裏,沒有任何言語,直到周迦咬斷了那支煙,随手扔在地上,他開口:“別丢在這兒。”
朦胧的黑暗中,周迦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眼神卻固執的留在李鎮的臉上。
她說:“你幫我個忙。”
李鎮俯下身,撿起煙丢進垃圾桶裏。
“我已經幫過你一次了。”李鎮低着頭,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周迦抓住他的手。她看着他,問:“你想要什麽?”
李鎮擡起臉,看向她。
朦胧的黑暗中,不清晰的輪廓讓聲音變得格外有質感。
“你能給我什麽?”
“你想要什麽?”
李鎮看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想了幾秒,才說:“我幫不了你。”他推開她的手,擰動鑰匙,推開門。
周迦跟在他身後,扯住他衣服的後下擺。“李鎮。”
這時候,有人回家了,正在往樓上走,感應燈亮了。
李鎮幾乎是掙紮地閉了閉眼睛,他的手往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拉着她進來,關上門。
“我真幫不了你。”李鎮松開她的手腕,将帽子扔在桌子上。他一邊朝裏面走,一邊脫鞋子、脫襪子放在牆角邊,周迦站在門口邊,透過窗簾看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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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在走廊東張西望的,最後将視線挂在李鎮的窗戶上。
周迦站在角落裏,按亮了燈。
“你喜歡黑的?”周迦壓低聲音問。
李鎮回頭,看着她,又看了看窗戶,過了一會兒,他走過去,逼近周迦,又退了幾步,又走近,他用力地看了她幾眼,最後仿佛是投降似得,說:“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要你舉報萬嬌嬌會所藏粉。”周迦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萬嬌嬌”是什麽陌生人。
李鎮看着她。
“你們不是朋友嗎?”
“正因為是朋友。”周迦說,“你要什麽,我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只要你幫我,我知道,你有那個能力。”
李鎮搖頭:“我需要賺錢,這是我的生意,我不可能幫你。”他握住門把,“你該走了,你男朋友說不定要回來了。”他低着眉眼,周迦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的耳朵。
周迦靠近他。“你想要什麽?”
她的靠近,忽然間就變了味道,帶着故意性的暧昧誘惑,她呼出的氣息噴在他的耳朵上。
李鎮站直身子,用肩膀抵着門。
“周迦!”
“我不好看嗎?你不敢看我?”周迦眼神淡淡的,嘴角卻揚起。“李鎮,你想要什麽?”
“我不想要什麽。”李鎮低着頭。
“撒謊。”周迦用胸部抵住他的手臂。“你在發抖。”
李鎮縮了縮肩膀。
周迦動了幾下。
突然,李鎮推開她。
“周迦,要點臉,行嗎?”
他突然的攻擊讓周迦措手不及。在這樣年輕又好像什麽都不懂又什麽都懂的男生面前——在她眼裏,他還不算男人,周迦居然頓感到無地自容。
等到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時,李鎮的手已經摸上周迦的臉。
他說:“周迦,我無能為力,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需要錢。” 說着,他放下自己的手,他擰動門把,“你回去吧,別在深夜裏進一個男人的家,你是女人。”
周迦舔了舔下唇,“李鎮,吸粉是違法的!”
“那你想怎樣?”李鎮松了門把,抓住周迦的手臂,拽着她到電腦桌旁邊,打開監控,指着其中一個畫面,“你看看!這些人!在會所裏最隐蔽的角落裏吸粉!他們的身份連舉報都沒有用!舉報只會讓這些人更加小心!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一個被法拉利包養的女人而已!”
——啪!
周迦擡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李鎮瞪着她。
周迦擡手又一巴掌。
同一個位置,同樣的眼神。
周迦覺得滿心都是羞恥和憤怒,明明不該有這樣的情緒的,可偏偏,面對這個男生,她就是有那種東西,那種羞恥心的東西。
“周迦。”
周迦又扇了他一巴掌,因為生氣而發抖,發抖控制不住,一直對着他的臉一下一下的扇着。李鎮毫無反應,他只看着周迦,四五巴掌之後,他突然抱住周迦。
在一個沒有生存氣息的房子裏,一對根本就不會有任何聯結的男女突然抱在一起。
李鎮的臉發着癢癢的疼意,他的胳膊圈着她的身子,用臉頰蹭着她的肩膀來緩解癢意。
“周迦,你認識我嗎?”
周迦突然被抱住,那一股莫名的氣氛和羞恥漸漸淡去。聽到他的話,她沉默了幾秒,回:“不認識。”
李鎮抱着她,一會兒後,他松開。
“周迦,你回去吧。”話音才落,周迦踮起腳,扣住他後腦勺,對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一開始是單單純純的吻,接着卻是咬。
李鎮疼的想要推開她,擡了擡手,最後卻沒有動手,任由她這樣。
快結束的時候,周迦用舌頭舔了下他的傷口,李鎮這時候才推開她。
周迦驕傲又得意的笑了。
李鎮緊皺着眉頭,望着她。
“周迦,你別太過分。”
周迦挑了下眉毛,笑意漸深。
“李鎮,我才不管你什麽賺錢的路子,監控上的東西,我都不管,他們的身份我也不管,我只知道他們吸那個玩意兒!那就是犯法!那就是罪!”
“你這樣勾-引我難道不是罪?”李鎮語氣倏地冷卻下來,“周迦,做人不能這麽自私,舉報了這些人,我的生意、我的客戶鏈都會完蛋。”
周迦深深呼吸,走過去,靠近他,一只手放到他身後,摸向門把擰動,側過身子,拉開門。
外面的黑暗,如同李鎮的眼睛,深邃不可描述。
周迦這一步算是走錯了。她以為李鎮會幫忙的,就算是看在錢的份上,他也會幫忙的,可是,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生意、客戶鏈,這比她能給的錢要重的多。
她走出去,帶上門關上。
她從短褲褲袋裏找到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支煙點燃,卻沒有放進嘴裏。她看着點點火星,扶着牆,一步一步走下樓。
她閉了閉眼睛,不斷地皺着眉頭,拉伸着頭皮,眉頭使勁往上擡着又放下。
她想起以前自己最糟糕的日子,那是比現在更糟糕的日子,無時無刻的都在折磨她的身心。
唯一有能力幫忙的人,不願意幫忙。
她還能做什麽?
李鎮窩在電腦桌前面,打開監控,看着周迦走下樓梯,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他看向那邊的監控,那些人将享受建立在損害自己的肉體上,得到的是最大程度的變态-快-感。有時候,李鎮都會想接觸這些東西,可一想到會因為這些而損失更多的錢時,他就望而卻步了。
在老家,他還有責任要承擔,他要給外公外婆蓋房子,還要給老家修公路、造一座能讓人走路的橋。
雖然說,那些錢可能很快就能賺夠,可是,誰會嫌錢多呢?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的。
他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一個低微到無人能注意到的男人,一個還會遐想周迦的男人。
僅此而已。
不遠處,黑暗中,男人滿臉是血,看到自己斷裂的手指頭,恐懼、顫抖的叫了起來。
那樣普通的男人,會因為周迦變得瘋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