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修)
40.
周迦擦掉臉上的眼淚, 睜了睜眼睛擦着眼角。
剛剛還在掙紮的人,突然一下子變得“正常”。
周迦對上李鎮困惑的目光。她一邊擦眼睛,一邊說:“我不發瘋, 他不會走的。”
李鎮攤坐倒地, 大口大口地喘氣。天知道他剛剛擔心成什麽樣子了。他看着天花板,擡了擡頭, 看到周迦咧嘴笑。
真好,還能笑, 沒什麽事情了。他徹底松了壓在心口的氣。
周迦看了眼方應文, 目光落在李鎮身上。
她不在意方應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無論是什麽有色眼鏡,她都不在乎,以前都有那麽多, 現在還怕什麽。
她看着李鎮。
方應文轉着眼睛,看着周迦,心想:這女的怎麽跟那個老板扯上關系了?貌似還挺複雜?
周迦拉起李鎮,李鎮痛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
方應文咳了幾聲, 走過來,扶着李鎮,指着他身上的病服, 說:“這家夥接到你電話,突然莫名其妙地黑着臉,連衣服都不換,直接跑了, 剛又跟那誰打架,還沒好全呢又傷着了。”
李鎮坐到床上,他撐着腰身,遲遲不肯躺下去。
周迦捋了捋耳邊的頭發,對方應文說:“你能幫忙買點藥酒來嗎?”
方應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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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鎮看着周迦。
方應文離開屋子,關上門。
屋子裏陷入了柔和的光亮中。周迦弓着身子,低着頭,掀起他衣服下擺,看着他後背上的傷。
李鎮偏過視線,看着周迦的頭發散下來,白皙的脖頸上有些泛紅,是被程胤赫掐的。
他伸手,指尖擦過她耳廓,停在她的耳垂上。
軟軟的,薄薄的。
他想到外婆說的話,女人呢,耳垂薄薄的,那是得要拿來疼的,不然命好苦的。
李鎮輕輕揉捏着她的耳垂,問:“你不怕?”
周迦提着他的衣服,擡了擡眼,目光從他的後背掃到他臉上。
“一開始很怕,然後想到你了,我就沒怕了。”她看着他,“就很突然的事情,沒有預兆。”
李鎮扯了扯嘴角,撤回自己不安分的手,說:“你發瘋撒潑也是突然的?”
周迦放下他衣服,扯了扯,然後坐到他身邊,手伸到他身後,按摩着他的腰身,力度偏小,生怕重了他疼。
周迦微微俯身,看着他,問:“這樣疼不疼?”
李鎮搖頭。
“我拿着扳手,那一瞬間,真想砸下去。”周迦望着他的臉,說:“他知道我弟弟在這裏,我怕他真的要對我弟弟怎麽樣,我顧不了那麽多了。”
李鎮握住她那邊放在腿上的手。
“那你為什麽要問他那些問題?”
周迦看着他。
“為什麽要問他那些?”
周迦別過臉,低着頭,看着李鎮的褲子。“你要不要躺下來?”
李鎮挺着背,彎都不敢彎,腰身上的疼有些刺骨,一陣一陣的酸又疼,帶着麻漲感。
“周迦!”他盯着她的臉,“周迦!為什麽?”
她擡起臉,迎上李鎮的視線。
他目光迫切,迫切想知道答案,一個或許能讓他開心的答案,比如:為了你。雖然很癡心妄想。
“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嗎?”周迦看着他,笑,“李鎮啊,”她伸手,穿過他的胳膊,從他的腰身抱住。她貼在他的胸膛間,她說:“就這樣,不是暧昧關系。”
李鎮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他看着前面的窗戶,外面的光亮在窗簾的作用下變得朦胧。屋內的瓷磚地面映襯着窗簾。
屋內,只有空調的溫度,外面是怎麽樣,他已不記得來時的感覺,只記得他出院的時候,腦子裏全是周迦,現在仍舊是。
他放低聲音:“周迦,你在說什麽?”
“李鎮,”她垂下視線,騰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我想留在你這兒。”她摩挲着他的手。
李鎮哽了一聲,他擡起手,想要去撫摸周迦的頭發,猶猶豫豫,他又放下手,“周迦,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剛剛有在害怕,你知道我害怕什麽嗎?”她擡起頭,看他,“我害怕被他打,可我還害怕離開這裏,我甚至會……自作多情的在想,如果我走了,你還會不會多做一份蛋炒飯?”
李鎮看着她的眼睛。
深褐色的眼瞳,裏面全是他。
這一秒是真的嗎?他皺着眉,眼前這個女人,她的話可信度是多少?在剛剛發生那些事情之後,她會想到這些嗎?她還會想到他李鎮?
“周迦,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李鎮推了推她,“我承認,我是對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這不是你可以用來随便依靠或者是利用我的理由,我可以無理由的給你利用,可我不希望你用這種感情上的理由這樣随便對待我。”
周迦怔住。
李鎮松開她的手。
周迦皺了皺眉,“我随便?”
“難道不是嗎?難道你敢說你現在是愛上我了?”李鎮看着她,眼底蘊着她看不懂的情緒。她張了張嘴,想到先前程胤赫的質問。
她愛上他了嗎?
沒可能吧,不啊,明明是有可能的,可是,她敢說嗎?
李鎮皺着眉,撐着腰身,緩緩站起來。
“周迦,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我了,哪怕是有一點點感覺,你告訴我一聲,哪怕是一點點感覺,我想我都會高興。”
周迦擡着頭,看他用難看的姿勢走路。
病服寬寬松松,他看起來并沒有特別瘦,主要是他的肩膀很寬,腰身又細,線條肌理都很簡單——她見過他換衣服時,腹部上的線條不深不淺,腹肌剛剛好,偏瘦,這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身材吧。
周迦起身,走到他身邊,手勾住他的胳膊。她看着電腦那邊,故意換了個話題,說:“電腦密碼六個X,真簡單。”
李鎮“嗤”了一聲,“簡單你也猜不到。”
“你很喜歡X戰警?”
“一般般。”
“那你衣服、密碼都跟X戰警有關?”
李鎮看了眼周迦,“第一次進電影院看的就是這個電影,印象深刻,所以幹脆就做密碼了。”他想到第一次進電影院發生的事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周迦扶着他坐到電腦桌前。
“我送你去醫院吧。”
李鎮擺了擺手,“去醫院的話,我這電腦就成了擺設,要失去很多生意的。”
方應文回來了,順便也帶了個人過來了。
萬嬌嬌站在門外,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周迦貼近李鎮,手在他身後的衣服裏動來動去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小步跑進屋裏,關上門,用力看着周迦和李鎮。
“周迦,你怎麽會……?”她想起周迦那天說的事情,腦袋一懵,“周迦!你瘋了?”
周迦沒看她,只看着李鎮。
“我沒瘋。”
真要是瘋了,剛剛李鎮說了那些話後,她就應該毫無顧忌的回應他了。
方應文拿着藥酒擱在桌子上。
“李鎮,我在外面遇見的嬌姐,她找你有事兒,我就……把她帶來了。”方應文心虛着,嬌姐不知道李鎮住哪,說明李鎮壓根就沒告訴過她住哪,現在把人帶來 ……他飛快地看了眼李鎮。
李鎮推開周迦的手,周迦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側,看向萬嬌嬌。
萬嬌嬌看着周迦,又看了看李鎮,接着看向四處,目光最後落在卧室裏的床上,那幾件衣服都是周迦的。她直接問:“你們在一起了?”
李鎮準備否認時,周迦開口說:“暫時同居。”
萬嬌嬌挑了下眉頭,“瘋了!真是瘋了!你這是牽連李鎮!”她指了指外面,“你曉不曉得我在外面看見程胤赫了!你這樣待在李鎮家裏,他要是曉得——”
“他知道了。”周迦說,“知道的很多很多,甚至還知道了阿波在哪裏。”
李鎮看着萬嬌嬌,眼神意味不明,似乎是煩躁。
牽連?哪門子的牽連?
萬嬌嬌愣了幾秒,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周迦,這件事情,暫時不說,阿波沒什麽事情,這個你放心,目前有另外一件事,”萬嬌嬌急切地看向李鎮,“李鎮,方展年找你。”
李鎮低着頭,摸着手機。
“方展年不知道從哪知道你會做很多類型的隐形攝像頭,甚至還知道你監控了很多場子,他正在找你,現在,他就在我的會所裏,如果你再不出現,他要砸了我場子了。”
“我知道了。”李鎮按了下鍵盤,手機屏幕亮了。他打開信箱,查看了幾條短信,然後一一删除。
“嬌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萬嬌嬌詫異了下,笑:“你盡管問。”
李鎮挺了挺後背。
“方展年為什麽會覺得你能找到我?”他看着萬嬌嬌,“我記得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對外,我是修電腦修監控攝像頭,對內客戶,我的身份極少被洩露出去,說實話,你這兒,是頭一次。”他盯着萬嬌嬌,“監控場子這個事兒,更是隐私,幾乎沒人知道,只有幾個客戶知道。”
萬嬌嬌臉色沉了下去。
“李鎮,不是我洩露的,我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
後背的疼意折磨着他。他痛苦地皺住整張臉。“方展年找我之前,你有沒有看見他見過誰?”
萬嬌嬌想了想,“我不知道,前天他突然過來找我,問我關于你的事情,我當然什麽都沒說,可這沒有用,如果找警察,後果更嚴重,我不敢冒險。”
李鎮呼出一口濁氣。
“我知道了,嬌姐,你先回去吧。”
周迦擡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說:“我拿藥酒給你按摩下。”
李鎮點頭。
萬嬌嬌錯愕地看着周迦。
她沒見過這樣的周迦,在程胤赫那裏,周迦永遠是一身刺,要麽就是被逼的身上拔掉了刺,用身上的血來糊人一臉,哪現在這樣?
周迦回頭,“嬌嬌,你別那麽看我。”
她拆開藥酒,倒了點在手心裏,“方應文,幫忙拉下他的衣服。”
“周迦,你跟李鎮?”
方應文聽着這幾個人莫名其妙的話,一直都是懵的。他搞不清楚周迦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冒出個程胤赫那種人?還搞得李鎮成這個鬼樣子!
她擦着手心,按在李鎮的後腰背上,“你往前低點兒。”她開始揉推着他的腰背。
“嬌嬌,我說的就是這個人。”
那個不錯的男人,她好像有感覺的男人,是李鎮。
萬嬌嬌覺得周迦大概是真的瘋了。她選擇誰不好,偏偏選擇了李鎮?
李鎮這樣的人,日後都不曉得結果到底是什麽。
她擔心着急,也管不了周迦的選擇,也說不得。
“現在舒服了沒有?”周迦的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回頭再看的時候,萬嬌嬌已經離開了。
方應文說:“她早走了。”
周迦垂了垂眼簾,看着自己發紅的手掌心,伸直手臂,用力甩了幾下。
李鎮坐直身子,坐在凳子上,坐着慢慢轉過來,他伸手拉過周迦的手,替她揉捏。
“你還會這個?”
周迦笑:“我受的傷多得是,不會也得會。”
李鎮看着她的手,聽到這句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方應文站在一旁,一臉尴尬。
這兩人,完全是當他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