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其實焦蕉昨晚也沒睡多好。

因為他總心心念念着汪烙棘的那些“醜聞”,一來擔心市場未來會不會因為請了個“劣跡斑斑”的代言人而被抵制,二來是在思考那些新聞到底是真是假。

路上的時候,他偷偷地瞄了汪烙棘兩眼,內心活動很是複雜,有很多事情想問又問不出口。

男孩揣着點小心思,支支吾吾的,“汪先生,問你個事兒呗……”

“問。”汪烙棘随口應了。

“.…..算了,沒什麽。”

“……”

焦蕉一想到自己沖上去抓着人家衣領,口水飛濺地質問:“你是不是搞人女友當人仨兒了?!你是不是非法集資詐騙粉絲了?!你是不是虐待施暴你家經紀人了?!”

這過于誇張的想象令他自己心有小悸:害,神經病才會這樣吧。

他們來到果批市場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布置妥當了。

高傲今早五點多就起床,親力親為地運送開業花圈,取蛋糕、布置紅禮帶、果區招牌等,每一個環節都事無巨細地落實好,也難怪人家事業做得這麽成功。

這人啊,勤快一點,老天就不會辜負你。

進口果區的剪彩儀式在早上九點十八分,這精準到分鐘的時間是一位大師給定的。高傲聽說這位大師是位活神仙,算啥啥準,于是花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巨資請人來定這開業日子。

大師看着黃歷蔔着卦,嘴裏神神叨叨的,算卦的時候悄悄瞥了眼牆上的挂鐘,剛好九點十八分,就順口給了個“吉時”,說是保準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現在剛剛八點,恰好還有一個小時給汪烙棘弄妝發,焦蕉把一個染着紅綠金三種顏色的殺馬特牽到他面前,介紹道:“汪先生,這位是托尼,咱村的,負責您的妝發。”

汪烙棘看着這位托尼老師那像打亂了調色盤的頭發,右眼皮毫無預兆地跳了一下,預感十分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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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型小葉讀懂他老板的神色,主動救場,“汪哥,不然我來吧,美妝視頻我看不少,不說一千也有上百,或許能夠一試。”

汪烙棘:“.….. 這個先不說,但你為什麽會去看美妝視頻?”

小葉:“.…..”

焦蕉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打量了這個托尼幾眼,汪烙棘臉上的憂慮不減反增,也不知道這人會給他畫出個什麽鬼樣子來。

焦蕉連忙給他們打下定心劑,“放心吧,托尼是咱村的理發好手,他很有才華,在美妝領域上也有涉獵。你看他臉上這個完美的妝容,就是他自己化的呢!”

托尼老師相當自豪地眨了眨眼,秀出閃着亮片的玫紅色眼影,同時嬌氣地嘟起塗了斬男色的嘴唇,兩頰紅得有點像猴子屁股。

就,有點像泰國人妖醬紫。

“完、完美妝容?”汪烙棘和小葉雙雙倒吸一口寒氣,焦蕉的直男式審美令他們深感疑惑。

托尼一翹蘭花指,騎着牙一笑,“放心了啦,各種妝面我都能化,我之前還上過那種美妝培訓班,業務能力絕對杠杠滴。”

汪烙棘牙臼發抖:“那托老師……不是,托尼老師,你是考證了?”

這年頭連在臉上畫畫都能考證?!

“考了,但沒過。”托尼莞爾一笑,“或許是我化妝手法太過不羁,不太符合傳統的美妝方式,風格比較偏向于free-style。”

汪烙棘:“.…..”Oh shit.

焦蕉拍拍托尼的肩膀,如托重任般說道:“兄弟,這裏交給你了。”

他對于托尼的化妝能力很有信心,簡單交代過後,便安心地離開了。

“你別亂來啊,”汪烙棘往後退了兩步,驚慌地看着這托尼。

“焦哥都跟我說了,你今天要剪彩,這個好化啊,來個通勤裝就可以了。”托尼說着,打開手機百度起了“通勤裝應該怎麽畫”……

小葉越看越不靠譜,總感覺他家老板英俊的臉旁即将毀于一旦,讪讪開口:“托尼老師,你平時比較擅長化哪種妝啊?”

托尼在根據汪烙棘的發色挑選合适的眉筆,回答道:“濃妝。”

“怎麽個濃法?”小葉想了想,他家老板天生麗質,可能不大适合濃妝。

“京劇妝和煙熏妝,濃烈的妝感,給你最極致的視覺效果,”托尼以前在戲班和馬戲團都呆過,畫起花臉來游刃有餘。

汪烙棘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

“人與人之間要多一點信任,你們既然選擇了我,就要百分百相信我,”托尼用粉餅的撲子在手上試了試色,并來了句塑料英語,“trust me,OK?”

“當然OK,”汪烙棘給了他一個信任的眼神。

然後下一秒拔腿就跑。

再下一秒,他就被托尼抓了回來。

托尼不但為馬戲團化過妝,還在裏面表演過雜技,耍的是手舉千斤頂和一陽指。這年頭為了生存,沒幾項絕活還真混不下去。

他僅用兩只手指邊把汪烙棘給拖了回來,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負責将唠唠叨叨的兩百斤胖子小葉彈開到百米之外。

“帥哥,別動來動去的啊,”托尼把汪烙棘摁在一張塑料太陽椅上,這市場邊上一塊露天的空地就是個臨時的化妝室,陽光就是天然的打光。

正忙前忙後的焦蕉往這邊瞥了眼,看見汪烙棘正乖乖坐在太陽椅上等待化妝,便安心下來了。

然而汪烙棘只是被吓得不敢動而已。

高傲走過焦蕉旁邊,見他一動不動地看着某個地方,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怎麽盯着人汪先生看呢?”

“啊?”焦蕉回過神來,“有嗎?”

“有啊,”高傲提着他外甥的後領子将人扯走,“淨在這兒看明星,快給我幹活兒去!”

托尼很少給像汪烙棘這樣的大帥哥化妝,他一般的客人都是村裏的大娘或小姑娘,發揮空間很有限。如今有現成的試驗品擱在面前,他高興得一開場就把粉餅給摔碎了。

汪烙棘長舒一口氣,“就這假白的顏色,摔了好,起碼老子不用被化成個日本藝伎了。”

沒想到托尼拿出了一盒嬰兒爽身粉,說:“幸好還帶了盒這個,就用這個代替吧。”

汪烙棘:“.…………”

在托尼老師下毒手之前,他耗盡全身力氣把人推開,大罵道:“**媽的這玩意兒塗上臉不會毀容嗎?你是打算在老子臉上刷牆灰嗎?我靠這張臉吃飯的!賺錢的工具爛掉了以後你養我嗎?!”

自從焦蕉那晚的心靈勸導後,最近這位號稱“優雅紳士”的男人真是愈發解放天性,脾氣什麽的也懶得藏,随時能像條發瘋的癫狗。

他奪過托尼手上那盒強生嬰兒爽身粉揚了出去,好像在揚骨灰。

“啊……那就不抹粉了呗~”托尼委屈地嘟嘟嘴。

他淡淡定定地拿出了只遮瑕,“那就幫你遮遮黑眼圈呗,焦哥反複給我強調說你要遮黑眼圈,十分鐘內講六次,啰嗦得跟個老太婆似的。”

“焦哥”倆字比鎮定劑還管用,汪烙棘一下子就心平靜和多了,看來焦蕉對他的話記得挺牢固。

幾番掙紮後,汪大明星終于坐在凳子上,等待對方在他臉上搞工程,一副認命等死的模樣。

沒想到效果出來,托尼化得挺好。

化了跟沒化似的。

也可以說是汪烙棘本來的底子就很好,單是描了描眉,給唇部上了點淺淺的紅,男人深邃的輪廓就足夠突出了。

至于頭發呢,他連碰都不讓碰。

托尼的手一靠近汪烙棘的毛發生長區域,這大明星立刻拿起一把修眉刀架在自己的脖子處,對準大動脈:“你要是敢動老子一條頭發,我就把你殺掉再自殺!”

“......”同歸于盡都出來了,托尼老師還能幹甚麽呢。

妝發弄好後,焦蕉朝汪烙棘走過去,手裏提着一整套深灰色的西裝,遞給他,“汪先生,你把這個換上吧。”

汪烙棘接過西裝,啞然地看了這八十年代影樓風的衣服好久——

款式老舊,顏色更是顯老。碩大的黑色圓紐扣,寬大的肩膀位和煙囪似的褲管子……

他一般只有在拍舊年代的戲時才會穿這種衣服。

“給咱爺爺穿的?”

“.…..”

汪烙棘臉上嫌棄得就差沒把“呸”字說出口,“這是要拍上海灘還是情深深雨蒙蒙?民國的服裝拿出來幹嘛?”

焦蕉哽了半晌,極其尴尬地說:“這、這不是民國服裝,是我舅叫村尾那個裁縫給你做的……西服,您今天要穿來剪彩的,有人會給您拍照當宣傳。”

汪烙棘:“…………”老子寧願裸着。

焦蕉知道大明星穿慣高級貨,對這種粗制濫造的衣服不大能接受,便極盡所能地勸道:“我舅的眼光可能……呃,他、他說,這個款式高級又時尚,既能穿出男人獨有的……”

後半句的聲量漸漸降低,他看着這套阿伯款西裝,自己也說得沒了底氣,“……成熟氣質。”

一旁不敢吱聲的小葉眼看焦蕉蔫了下去,心生同情,幫腔道:“嗯,今年流行複古款,真的。”

說完就被汪烙棘狠狠地刮了一記眼刀,小葉再也不敢多嘴說半句話。

汪烙棘滿臉嫌棄,但見焦蕉一副無措的樣子,終究是沒忍心讓他為難,便不情不願地答應穿上這套款式醜得驚世駭俗、裁剪粗得好像用腳縫出來的服裝。

男人眼裏含淚,強撐起最後一分倔強:“穿就穿,老子這張臉這副身材,就是套個麻包袋都好看。”

磨破了口舌的焦蕉和小葉熱烈鼓掌,對這位爺豎起誇獎的大拇哥!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膽似鐵打骨似精鋼......”林子祥老師俠氣沖天的聲音把在場的三個漢子都吓了一跳。

原來是小葉手機響了。

這群人的手機鈴聲果然沒一個正常的。

小葉一看來電顯示,跟他們打了聲招呼便趕緊到旁邊接了起來,“喂喂?欸欸欸,您好您好,對對對,我是汪烙棘的助理兼臨時經紀人……”

自從汪烙棘出事後,作為團隊裏僅存的一名工作人員,小葉是既當爹又當媽,不僅包攬了汪烙棘所有的生活起居事項,還連帶負責了汪烙棘所有的工作安排。

這孩子,過勞肥至兩百斤,短短半年內衰老了不止十歲。

“哪裏有換衣服的地方?”汪烙棘随口問着,他環望一周也沒看見個能換衣的空間。

對啊,這裏是農貿市場……是要朕露天更衣嗎?

“那兒呢,”焦蕉給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角落,“那邊有個小公廁。”

男孩幫他拿過手裏的西裝,嘴裏碎碎念地領着他走:“公廁裏有隔間可以換,就是味兒大了點,您忍一忍。不過那裏沒地方挂衣服,我陪你一起過去吧,能在旁邊照看着你些。”

汪烙棘的眼波脆弱地顫動着:“公......廁……?”

信不信老子哭給你看!

作者有話說:

下章我就搞糖,真的,一噸一噸地撒(虛假宣傳.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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