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份
原來，被雷劈了，會這樣？
夜深人靜，外面雨已經停了，秦雲躺着，雙手抓着被褥，一雙眼就這麽睜着，直直的看着頭上昏暗的床帳。
是不是有點劈過頭了？
“青……青衣……”她叫着，略顯不安。
“什麽事？”地上側躺着的人緩緩睜眼，聲音帶着點冷硬。
秦雲聽着總算稍稍松了口氣，好歹語氣還是正常的，不過……這行為是不是不太對？她猛的坐起來，掀開床帳，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這躺的貌似還很自在？很舒服？
“你……沒事吧？”她上下嘴皮子一不小心打着顫。
青衣：“？？”
“你……為什麽要……把床給我睡！”秦雲見人不答，打算吼一下，結果連吼都吼得底氣不足，心髒不安的跳個不停。
青衣坐起來，沒去看她，只是看着前方：“現在讓你睡床，不好？”
那側影看着的确帶着青衣常有的不耐煩。
“但換作是以前，你肯定是自己霸占着床，然後把我趕到地上的。”秦雲指着她睡了幾天的地鋪。
他廖青衣居然還把床讓給她？這跟太陽打西邊出來有的一拼。
青衣：“……”
“那……那……你下來，我睡床……”
秦雲猛的點了點頭，這才對！
兩人換了位置，秦雲躺在地上，心安了，這是熟悉的地鋪味道，她翻了個身，睡着了，均勻的呼吸聲淺淺的，輕輕的傳來，床上的人傻眼了，就這麽掀着床帳，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費盡心思睡地鋪的人。
原來，她喜歡睡地鋪？
另一邊，月色朦胧的湖邊，一女子跪在地上，頭磕在泥濘的地面，兩道淚痕順着臉頰滴落。
“我問你，那日，從來都是走小路的你，為什麽突然從醫莊正門入！”男子負手而立，風吹着衣擺動了動。
邱敏咬着唇，一字不語。
“我當初救你，就是讓你來背叛醫莊的？”男子憤然轉身，月色下，是青衣那張怒容滿滿的臉，手上拿着的一包藥渣，“砰”的一下，砸在邱敏身上，然後散開，粘了她一身。
“公子，對不起。”邱敏哽咽着。
“我教你醫術，是讓你用來為一己之私害人的！”青衣氣的砸人的手都在發顫，這就是他親手教出來的人！
邱敏頭伏在地上，肩膀因抽泣輕顫：“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包藥下去，會給蕭戰他病好的錯覺！醫莊不救他，不代表還要草菅人命！”
“對不起……”
“立刻跟我回去！”
邱敏聞言擡起頭，美人一張小臉已經哭花，她固執的搖了搖頭。
“邱敏！”
“公子。”邱敏凄然的笑着，“您知道，親眼看着自己的母妃被人活活用三尺白绫吊死是什麽感覺嗎？”
“母……妃？”
“是的，邱敏是現在龍椅上那位的親女兒！有個人，為了争寵，誣陷我母妃與侍衛通奸，害得她含冤而死。這口氣，小敏咽不下去，所以，公子……讓小敏一錯再錯吧，小敏保證，不再拿蕭将軍的病情來引那人出來。”邱敏頭重重的磕下。
“邱敏……”青衣叫着，這人，是四年前，他被人綁走時遇到的，那時，他脾氣倔，死活不肯救人，被關在陰暗的地牢整整三日，那三日，是那時當丫鬟的她在窗外陪着的，每天偷偷給他塞吃的，喝的，跟他講話。
他一手握着不屬于他的劍，緊了緊，又緊了緊，然後松開，他從她身邊走過，妥協了，道，“秦雲來了。”
邱敏仰起頭。
青衣不知道他這樣做對還是不對，但她的選擇，他無權幹涉的，他道：“她真正掌管的是醫莊刑罰！所以，你好自為之。”
邱敏跪在地上，朝着青衣磕着頭：“只要等小敏還母親一個公道，邱敏甘願受二莊主責罰！”
甘願？
青衣頓了頓，神思飄渺，秦雲第一次罰人的樣子和手段他還記得，那時的她，冷到徹骨。
“小敏，醫莊從不殺人，但……有時候，活着會讓你比死了更難承受……”
所以，他該勸的已經勸了，能做的也做了，危害到醫莊的時候，沒人左右的了秦雲，即使秦言也不可以。
客棧內，第二日清晨，秦雲被餓醒了，不等人吃晚飯的結果，就是肚子提前餓了，她坐起來，發着呆，一手拄着下巴，看向床上的人，好像還是不對勁。
她掀開床帳，手往人下巴摸了摸，什麽都沒有，證明沒帶什麽面具，但……又是抱她，又是買吃的，還讓床給她，貌似也沒什麽坑等着她跳，怎麽想，都有問題。
睡着的人動了下，秦雲立馬從頭上拔下根釵子，抵在人脖子上，床上的人忽然睜眼，沉聲着：“你要做什麽？”
“說，你到底是誰！”秦雲手下釵子近了兩分，神情冷漠警惕。
青衣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秦雲，你，活膩了？”
這種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唯我獨尊的語氣……
秦雲立馬抖了抖，真的，絕對是真的！她趕忙收起釵，往頭上一插：“沒，你家二莊主還打算多活個百八十年的！”
她笑着，萬分心虛。
青衣坐起來，似笑非笑的：“所以，你現在該幹嘛？”
“幹嘛？”秦雲愣了下，立馬起身道，“我讓小二準備吃的去！”說完，人套上人皮.面具，溜了。
衣櫃裏藏着的人這才松了口氣，順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差點就抵在他脖子上了。
“顧宮主，您好像把我說的，當耳旁風了吧？易容易的從來都不只是容貌，還有聲音，身形，習慣，性格等。”
顧晉走出來，靠在衣櫃門上，淡淡道：“是我疏忽了。下次不會讓她發現的。”
“什麽？下次？”青衣愣了下，就見人忽的又鑽回衣櫃。
門外，秦雲回來了：“讓小二準備去了。”
青衣沒管秦雲說什麽，他有點懵。
他為什麽要鑽回去？窗戶不就在旁邊？
“青衣？”秦雲伸了手，在人眼前晃了晃，“發什麽呆？衣櫃有什麽嗎？”說完，就要過去看看。
青衣趕忙出聲：“沒事，話說，你能把你的窩理一下嗎！”
他嫌棄的看了下腳邊的地鋪。
秦雲：“……”
就一條墊被，一床被褥，需要理？不過……既然這真的是青衣，那她昨晚為什麽要硬要睡回地上！
于是，她郁悶了……
這麽一郁悶，連青衣什麽時候又不見了，都沒發現。
客棧不遠處的死胡同裏，青衣靠在牆上，看着胡同口正在檢查佩劍的人。
“顧宮主剛剛何意？”
顧晉：“嗯？”
“如果青衣沒記錯，我們的交易是我幫你解了秦雲下的毒，你派人鬧溯水山莊，然後趁機讓我混進去找人！”
顧晉點了點頭，拔出劍，又對着光看了看劍鋒，冷淡着道：“沒錯。”
“所以，你說的下次，是什麽意思！我已經不需要再進去一次了！”
顧晉聽完，輕笑了下，像是在笑着人的天真：“廖大夫，你跟淩水宮這種邪教講信用？”
青衣一雙眸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樣子。
顧晉收起劍，道：“我需要你的身份，待在她身邊。”
青衣瞬間眸色冷了下來：“顧宮主，我一線醫莊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顧晉：“我沒打算欺負她。”
青衣嘴角一翹，不帶溫度的：“鏡花緣的藥效讓您很痛苦吧？”
顧晉猛的看向他。
“兩種記憶疊加，讓您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對吧？或者即使想起什麽，您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虛構的，還是真實的，對吧！”
長劍拔出，冰冷的劍直至青衣脖間。
“我說了，我不欺負她！”
“但事實證明，只有在秦雲身邊，你才有真實感，不是嗎！你真的确定你喜歡她？那萬一是假的呢？等你記憶恢複的那一刻，你讓她怎麽辦？那家夥認死理！”
“那就……”顧晉頓了下，似乎下了決心般，“不恢複了！”
青衣震驚了下：“什麽？”
“以前的記憶，我不要了。”他道。
“你……瘋了？”
“沒，所以，你的身份，這段時間，我要了。”在她不排斥他之前。
“如果，我不同意呢？”青衣正色道。
“不同意？”顧晉冷笑了下，“那我可不能保證，溯水山莊的那個邱敏，能不能活着了。”
“你在威脅我！”青衣怒着。
“你在跟我做交易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我顧晉，不是什麽名門正派出身。對了，這段時間，麻煩你當會我，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顧晉想了想，真正難的是他做青衣才對。
說完，他帶上面具就走了，回到客棧，秦雲正跟小二說些什麽，他走上前，毫不客氣道：“渴了。”
秦雲趕忙對人道：“小二，來壺茶。”
顧晉心裏忽的五味雜陳的，他非得這麽對她，她才覺得正常？
“為什麽？”他問道。
秦雲：“什麽為什麽？”
顧晉看着人一臉的正常，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麽寵一男子有什麽問題，沉聲問着：“我這麽不客氣，你為什麽不生氣，還甘之如饴？”
秦雲聽完，呵呵的笑了笑，如積攢多年的暴風雨終于可以刮起來般：“你……終于知道反思了！”
顧晉：“？”
她是不是在興奮？
秦雲“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上：“身為男子，你的憐香惜玉都被狗吃了？”
居然讓她睡地上！
顧晉嘴微微張了張，看着眼前忽然跟決堤了洪水般的人。
“小時候，拿成績嘲諷我，很有意思？”秦雲陰慘慘的問着。
顧晉趕忙搖了搖頭。
“一臉鄙視的告發我配藥的時候偷吃零嘴，很、自、豪？”
顧晉含冤的搖了搖頭。
“還有看着我罰抄書，你曾經那眼神又是什麽意思！”秦雲雙眸噴着火。
顧晉：“……”
他哪知道……
秦雲噼裏啪啦的繼續吼着人，把十多年來壓着的火氣一股腦的噴了出來，整個醫莊，她唯一搞不定的就是青衣這個不講理的，她就等着這混蛋哪天自我反省，然後把那麽多年記得帳甩在人臉上，勢必要讓他的內疚擴大個十幾二十倍的，結果一等就等了十多年，可見這人臉皮有多厚！
顧晉就這麽被吼懵了。
所以，沒事別亂吃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