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琴是葉岚峯當年特地從歐洲為她定制的純手工大提琴,全世界限量。

葉郢杉從莫允隽的身前走了過去,走到了大提琴琴身前,用她颀長的手指在琴弦上劃了一下。

果然是不同。

莫允隽暗暗地燃笑,同樣是手指的作法,聽着卻是天壤之別。

葉郢杉似乎有些心血來潮,不停地用手撥動琴弦。

“葉小姐,可否小小拉奏一曲,就當作是慶祝,如何?”

葉郢杉輕輕一笑:“莫董不在意?”

莫允隽挑眉淺笑,聲音穩重,混雜着一絲沙啞,是對她不曾變遷的溫柔:“莫某還承受得住。”

葉郢杉莞爾,靜靜地坐在了大提琴前。

她擡起玉手,慢慢撥動根根分明、流蘇般的琴弦。

大提琴響起,一聲聲低沉的音符從他修長的指尖中流淌而出。

她緩緩地擡頭,神情恍惚,記憶裏出現一條湍急而渾黃的江河,肆虐的呼喚起往日片段,在一段前奏縫隙間,她緊閉雙唇,将思念死死緘默……

葉郢杉眼睑垂落,曲調的聲音很輕、很柔,可她身後像是藏了一場滿目瘡痍的戰役。

莫允隽細細聆聽着,将呼吸刻意地放得很平穩。

似乎伴随着美妙的音樂,身臨其境的看到了秋日裏滿天飛舞着楓葉,看到了葉郢杉獨自走在落葉飄飄的石棉小路上,黯然神傷……

他看着葉郢杉仰着頭的側臉,神情是那樣的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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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因為她的憂傷,卻又增添了幾分風情。

風情——

是的,眼前正在彈着大提琴的葉郢杉,美極了。

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閃耀着奪目的光輝。

他閉目沉浸在琴聲裏的姿态,就像一個剛剛從戰場上殺虐歸來後的魔鬼,一轉身變成了個高貴落凡的天使。

有人說藩多拉的眼睛不能睜開,一旦睜開,便是毀滅。

葉郢杉,就是那個藩多拉。

她的眼睜開了。

莫允隽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當他還在琴聲中回味,葉郢杉的手已然收回,整首曲子結束。

莫允隽站在大提琴前,一動未動,他的目光猶如盯在葉郢杉身上一般,直至葉郢杉轉眸。

“莫董?”

莫允隽直到聽到葉郢杉的輕喚才回過來神。

“琴聲餘音繞梁,很美!”莫允隽別開眼,沿着大提琴走到落地窗前。

暮色蒼茫,漫天霞蔚,巨大的落地窗上,莫允隽看到葉郢杉的身影漸漸地在斑駁陸離的光影下移動,她離開了大提琴,走上二樓。

“要不要跟上去?”莫允隽在心裏暗暗地叩問自己。

一只手舉至身前,用力地握緊,看到那個反射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他的心竟有一絲空廖廖的感覺。

他的腳步在原地躊躇,當聽到卧室門打開的那一瞬,腳邁了出去。

跟着葉郢杉來到了二樓,停在了主卧室門口,這裏是葉岚峯的房間,房間裏放着一張愛妻的相框。

葉郢杉的目光灑落在房間的每一處,用手深情地觸摸在上面。

莫允隽從來沒有登入過二樓的每一個房間,即使上一次也沒有,他不喜好窺探他人的生活,也或者說是一種尊重。

尊重逝去的人,也尊重活着的人。

此時,他默默地跟在葉郢杉的身後,聽着她淺淺的哀嘆,看她落寞無依的眼神。

她唯獨想看清的,只有這個人而已。

葉郢杉并沒有驅趕他,任莫允隽跟在她身後,似乎要做給他看什麽。

讓他看,他曾經奪走的,葉家的一切。

“為什麽?”葉郢杉轉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莫允隽:“這幢房子原本已經是你的了,為什麽還要保留着這些?”

莫允隽輕笑:“誰知道呢!也許是覺得,即使改變了,可還是沒有什麽意義,所以倒不如不變,讓它保留原有的樣子。”

“你是想到終會有這麽一天嗎?”葉郢杉沒有嘲笑,一點嘲笑的意味都沒有,因為世事無常。

她懂這是最淺的人生道理。

誰都想不到,今日的贏可否會奠定今後不敗的路,什麽事都有沒永久。

三年後,自己也許仍是會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她的眼落在牆上,牆上挂着一個碩大相框,用布覆蓋着。

那是一張她幼年時的全家福,父親最喜歡的一張全家福。

那是她和妹妹七歲那年照的。

那一年父親的事業剛剛步入軌道不久,一家人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因為前邊有目标,後面有希望,所以父親的整個心思從未懈怠過葉氏,滿滿的仍是穩紮穩打。

在葉郢杉的心裏,葉岚峯就像是一座永遠屹立不倒的山。

但這座山卻在她毫無預測的前提下,永遠的消失了。

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爸爸,我們、我們回家了。”

葉郢杉輕輕地掀開了純白色布簾的一角,布簾緩緩地滑落下來。

一個神情肅穆的男子坐在兩張椅子上,男子身側站着兩個鮮嫩多汁的小女生,天真,純淨,美麗的雙目中透着最甜美的笑意,幸福無比。

照片中那個女孩眼中鮮明的笑意猶如一道睛天霹靂,劇烈地劃過莫允隽的頭頂上空,震得他不得動彈。

莫允隽忽然地望向葉郢杉。

怎麽會???

莫允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一個釘子,注視着照片上的那個女孩,每看一眼,都像是被錘子重重地敲過一樣,無法撥出。

那張臉,那麽溫暖的笑意,就像一個小小的繁星,曾經是那麽的耀眼,照亮過他晦暗的心,原來她是他最想留住的幸運。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張稚嫩的笑臉—— 葉郢杉。

她竟然那麽璀璨地出現過在他的生命裏,竟然是她……

莫允隽踉跄地後退了一步,靠在門上,發出啪的一聲。

葉郢杉猛然回頭,發現莫允隽的臉色略顯蒼白,神情也有些恍惚。

“你怎麽了?”葉郢杉走近莫允隽。

莫允隽捂住眼睛,看不見眼前的一切,也許就能平靜下來。

他低垂下眼,看到葉郢杉的鞋子停在了他的跟前。

“莫允隽,你怎麽了?”

莫允隽稍稍擡了一記頭,那雙曾經最暖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冷漠和犀利。

莫允隽,你到底做錯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有點累。” 他有些狼狽地逃開葉郢杉注視的目光,別過了頭,擺了擺手。

“累?!”葉郢杉哼笑了聲:“原來莫董也有累的時候。”

她伸出手,扶住了莫允隽的胳膊。

莫允隽有些怔愣,望着葉郢杉那只白皙的纖手。

就是這只手,當年做過同樣的動作。

當年……

Part 17

“柴桑,盡快給我查清,十五年前,所有跟葉家有密切來往的人。”

“可是,董事長,那麽久的事,恐怕……”

“盡快,柴桑,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好的。”柴桑無奈地應下,擱下電話,額頭開始作痛。

莫允隽駕駛着車,一路疾馳行駛,駛向無人的海邊。

怎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會這麽巧???

莫允隽真的很高興,心卻似撕裂般的疼痛。

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莫允隽将車子停靠在海邊,靜靜地坐在車裏,聽着海浪嘩嘩拍打在礁石的水聲……

*****

莫淳弢舉起一根粗粗的藤條,毫不留情地鞭打着跪在地上的那個小男孩。

“我讓你偷,我讓你偷,你個小雜種。”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被鞭打得渾身是蜿蜒的血漬、烏紫的淤青,卻他愣是咬緊牙,倔強地仍不吱一聲。

他雙手俯地,痛得早已汗透衣衫,而那根藤條仿佛就像是活的一樣,不斷地落在身上,專門落在血肉猙獰的傷口處。

“你他西瓜的,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頂你肺啊,竟敢偷老子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莫淳弢不停地叫罵着,打得手腕都有些酸痛,可心裏還是不解氣,好像就是要借着這個機會,将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他身一樣。

沒錯,實際上,他的作用就是莫淳弢的撒氣筒。

小男孩是莫淳弢從孤兒院裏領回來的,目的只是要他做一個發洩物。

這些年,只要一不順,只要莫淳弢心情不好,不管什麽原由。

不對,是即使沒有理由,莫淳弢也會毫不留情地拿起藤條往他身上狠狠地抽上去。

直到那個小男孩趴在地上紋絲不動,莫淳弢才撒開了藤條,氣喘籲籲地擦去頭上的一把冷汗。

“呸……三天不給你飯吃,看你還敢不敢偷。”說完,他撈起衣服抖了抖,走出屋去。

臘月的天氣,屋子裏冷冷的,什麽取暖的設施都沒有,那個孩子過了很久才從地上一點點地匍匐到了床邊。

他想爬起來,但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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