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迷茫的少女
伊麗絲從來沒有想過時間居然會是如此的漫長，距離自己醒來過去了多久？十分鐘？一個小時？還是更久？對于這個問題，伊麗絲沒有答案，她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度日如年，雖然也試過用祈禱和冥想來消磨時間。但是只要稍微一動，身體上立刻就會傳來冰冷的觸感，提醒自己的主人她目前是處于什麽樣的狀态。
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緊握雙拳，伊麗絲咬住牙關，作為黑瑪瑙石城的小公主，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待。不，如果僅僅只是被關押，或者遭受酷刑也就罷了。即便是被羞辱，伊麗絲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幽暗地底的世界是殘酷的，出生在這裏的伊麗絲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和清楚這一點。但問題在于……像現在這個樣子，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咚……咚……”
而就在這個時候，走廊深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而聽到這腳步聲，伊麗絲立刻擡起頭來，本能的将自己蜷縮成一團。但是很快，伊麗絲就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實在太過丢人，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一個高階法師，在敵人面前露出這樣膽怯的姿态，可不是什麽好事。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站起身來，冷冷的瞪視着眼前的栅欄。
很快，在伊麗絲的注視下，兩個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走在前面的，正是和伊麗絲戰鬥過的那個少女，她的穿着和之前看起來沒有任何改變。看着伊麗絲的服裝，眼前的貴族少女只是眯起了眼睛，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倒是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伊麗絲并沒有對她的好意做出什麽回應，相反，她死死的盯視着站在少女身邊的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法師。
從體型來看，那應該是個男性，具體是什麽種族伊麗絲也看不出來，漆黑，寬大的法師長袍遮擋住了他的面孔，哪怕是半吸血鬼的眼神也無法穿透那遮蔽的黑暗，唯一能夠清楚看見的，只有那反射着火光的眼鏡。
但是，伊麗絲并沒有掉以輕心，因為在看見那個男人的瞬間，伊麗絲就感覺到一陣沒來由的，毛骨悚然的恐懼感。那不是因為實力，也不是因為自己眼前的遭遇，這更像是一種來源于血脈之中的，天然的畏懼感。就好像兔子看見獅子一定會選擇逃跑一樣，此刻的伊麗絲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猛獸逼到角落裏的弱小生物，除了瑟瑟發抖之外什麽都做不到。哪怕她現在實力并沒有被封印，恐怕伊麗絲也不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發動進攻。當然，或許在她因為極度恐懼而失去判斷能力的情況下除外。
難道說，這就是魔王嗎？
伊麗絲在腦中拼命的搜尋着，但可惜的是，有關于地下城的傳聞就好像在地表上衆人傳承的那些關于龍巢的傳說一些，在主要的內容之中增添了不少添油加醋的部分，在伊麗絲看到的關于地下城的傳聞裏，除了“這裏是魔王的宮殿”這條情報算是共同消息之外，其他的部分完全是亂七八糟，甚至自相矛盾。
伊麗絲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魔王要跑到主物質位面來建王宮，魔族難道不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在魔界呆着嗎？為什麽會跑來這裏？就算是在地表，也沒聽說有個哪個天空神國的神明閑的無聊下來建神殿的啊？
不過此刻，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伊麗絲卻感覺到非常尴尬———這也難怪，按照道理來說，她現在應該表現出不卑不亢的樣子以展現出自己應有的姿态。不過可惜的是在她打算擡頭挺胸的時候，腰腹和大腿間涼飕飕的風就會立刻提醒伊麗絲目前的處境。
這讓伊麗絲實在挺胸擡頭不起來，石頭在上，就算是在自己父親面前，她可都沒有穿過如此暴露的服裝啊！但是現在，卻要自己在一個陌生男人的面前展現出穿得簡直和酒館裏流莺沒什麽區別的，如此不知廉恥的服裝？
真有意思。
就在伊麗絲糾結的同時，詹恩也眯起眼睛，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他當然敏銳的捕捉到了伊麗絲在看到自己之後的矛盾反應。這是詹恩所特有的技巧，他能夠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判斷出對方的想法和舉動。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詹恩在群魔亂舞的魔界裏順利生存了下來，而沒有像那些“消耗品”一樣被“失蹤”掉。
在詹恩眼中，伊麗絲在看見自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她原本擋在胸前的右手本能的向下一晃，可只是瞬間，伊麗絲又重新把手擋在了胸口，她蜷縮身體，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雖然直到目前為止，伊麗絲還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根據她剛才那個矛盾的動作，詹恩已經确信自己抓住了這位大小姐的性情。
驕傲，勇敢，自尊，有些保守，而且自制力很強。
只不過，伊麗絲的驕傲還沒有能夠戰勝她與生俱來的羞恥心，不然的話，她就不會顧忌自己的穿着，而是勇敢又驕傲的站起來與自己對視。詹恩之所以讓伊麗絲穿上這身衣服，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愛好，更是對伊麗絲的一次極限心裏測試。
現在看來，這位大小姐果然還是溫室裏的花朵啊，雖然說戰鬥經驗足夠豐富，不過可惜的是，人無完人，伊麗絲也有她不擅長的部分，那就是……
想到這裏，詹恩收回了思緒，他似笑非笑的盯視着眼前的少女。傳聞說吸血種是黑夜之中的精靈，從某方面來看還真是有那麽點兒道理的，倒也并非完全是吟游詩人無病呻吟的藝術誇張。
“好了，這位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想到這裏，詹恩再次伸出手去推了下眼鏡，随後開口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來自黑瑪瑙石城的？那麽，是什麽讓你們膽敢冒犯禁忌，闖入我的宮殿呢？”
詹恩的這句話倒并非是空口白牙的威脅，在幽暗地域裏，地下城的确是一個禁忌所在。這也是為什麽伊麗絲在發現自己闖入地下城之後大驚失色吓的急忙展開傳送卷軸打算逃命的原因。不過可惜的是，詹恩既然早就算計好了他們，自然就不會讓這些家夥輕易溜走。
可惜的是，伊麗絲不知道這點啊！聽到詹恩的詢問，她先是想要站起身說些什麽，但是起身到一半發現自己這動作實在太容易走光，于是不得不又重新縮回去了。接着她猶猶豫豫的望了詹恩一眼，這才繼續開口說道
“這個……這位……”
面對詹恩，伊麗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最終她嘴邊轉了一轉，還是把那個“大人”給吞了回去。
“很抱歉，這位先生，我們并不知道這裏是地下城。事實上，我們只是為了追蹤之前消失的黑瑪瑙石城的商隊，這才不小心……”
一面說着，伊麗絲一面仔細盯視着詹恩。她不是傻瓜，要說黑瑪瑙石城商隊的失蹤和這個人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伊麗絲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她已經是階下囚，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但是字裏行間裏，伊麗絲依然是在暗暗試探着，看看能否尋找到什麽線索。
“那些商隊？”
聽到伊麗絲的說話，詹恩沉思了一下。
“沒錯，那些商隊是我們清理掉的。”
“為，為什麽？！”
聽到詹恩的回答，就連伊麗絲都不由的為之一愣，她當然猜想過對方會否認。但是讓伊麗絲沒想到的是，詹恩居然很爽快的就點頭确認了自己的猜測？這是怎麽回事？！
“很簡單，他們擅自入侵了我們的勢力範圍，看樣子，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地下城的規矩才對……你認為，我們會讓那些醜陋又肮髒的家夥，在我們身邊轉來轉去嗎？”
“哎呀哎呀……”
聽到這裏，埃諾娅無奈的閉上眼睛。自家主人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已經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達爐火純青的傳奇境界了。明明是他先襲擊的商隊，然後再鋪的路。現在這麽轉，反倒變成是那些商隊自尋死路———不過可惜的是，死人顯然是不可能再爬出來抗議詹恩颠倒黑白了。
“這……”
聽到這裏，伊麗絲徹底沒話說了。她當然不知道真實情況。但是從調查的結果來看，這幾只商隊都是在距離地下城不遠的地方遭受攻擊的。而現在這個法師這麽說倒也并非沒有道理，幽暗地域的組織都把自己的勢力範圍看的很重要。扪心自問，假設要是在黑瑪瑙石城周邊出現這樣的事情，伊麗絲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父親會不會派人去做出同樣的反應。
“可是……”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
伊麗絲還沒來得急再說些什麽，詹恩便打斷了她的說話。
“我們可以容忍一次兩次的冒犯，但是如果再有黑瑪瑙石城的人膽敢不知死活的來到地下城，那麽我們就會将其視為對我們地下城的全面宣戰！”
“請，請等一下！！”
聽到這裏，伊麗絲頓時大驚失色。開什麽玩笑，現在黑瑪瑙石城本來好不容易才在三方環繞下發展壯大，萬一再惹上地下城，他們還有好果子吃嗎？雖然在幽暗地域時間不長，但是伊麗絲也知道地下城在這裏地位超然，萬一真的惹惱了他們，說不定聯合其他勢力一塊兒把黑瑪瑙石城給滅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請務必不要這麽做，我們并非是故意挑釁。黑瑪瑙石城并不知道在這裏有地下城的存在，我們只是不小心……請讓我回去轉告父親大人，我保證從此以後，黑瑪瑙石城不會再和地下城作對了！”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而且，我也找不到要放你離開的理由。”
面對伊麗絲的請求，詹恩只是搖了搖頭。而聽到他的回答，伊麗絲卻是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
“那……那麽，要怎麽做，你才願意放我離開這裏？我可以發下靈魂誓言，以我的血脈與靈魂向鮮血女王發誓……”
“在幽暗地域，沒有比誓言更不值錢的東西。”
詹恩擺了擺手，打斷了伊麗絲的說話，接着他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注視着眼前的少女。
“但是，如果你願意幫我做件事的話，那麽我可以考慮你的要求。”
“真的？”
面對詹恩的說話，伊麗絲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之中，再次浮現出了明亮的光輝。接着她擡起頭來，緊握雙手，注視着眼前的男子，咬住牙關開口說道。
“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聽到這裏，詹恩伸出手去，輕輕推了下眼鏡，嘴角浮現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啊……
